首頁 > 落年華 > 落年華 > 

第十章

第十章

“淺,落落想留下來,你就讓她留下來嘛。而且,她也認識預言不是嗎?”姚夢說話的時候,很自然的挽上了林一淺的胳膊,聲音說不出的甜美。林一淺轉頭抽出自己的胳膊,自始自終也沒看姚夢一眼。

後來我知道了,那天是預言的生日。林一淺爲了紀念,才辦了一個派對,去的都是預言生前認識的人。我看着林一淺的時候,費了很大的勁兒才強忍住心裡一陣陣翻涌上來的難過,像打翻的辣椒水潑在心口上。

“預言的生日嘛,我……我不能來嗎?”鼻子一酸,眼裡騰起一陣霧氣。林一淺低頭看着我,眼裡有些透明的憂傷,看到他這樣,我差點哭出來。

“林一淺,我在你眼裡就是這麼小心眼兒的人嗎?”

“落落,你別這樣。”林一淺慌亂的伸手要來抱我,我往後退了一步,揮開他的手。

“預言……她是我的好朋友,你要是覺得對不起她的話,就他媽滾出我的世界!”我說了髒話,他們眼中的乖乖牌那麼大聲的說了出來。吼出來,我覺得心裡放鬆極了,眼淚決堤而下。

我知道,我早就知道了。林一淺不止一次的掙扎了,他時常放空的眼神我都看在眼裡,可是他不知道,除了他在掙扎糾結,我也是。

林一淺愣愣的看着我,轉身的瞬間,我看到他眼裡閃爍的星光一片。

或許,我們還太年輕,所以,總是倔強的誰也不肯回頭。所以,不止一次,我們擦肩而過,心碎突襲,來不及躲避。是誰說,回憶是一座橋,卻是通往寂寞的牢!真煽情,你說呢?預言。我們都困在有你的回憶裡,迷了路,走不出來。

自那以後,林一淺沒有來找我,也沒有電話沒有短信。他像人間蒸發一樣,突然的消失不見了。我整天待在家裡,哪兒也不去,偶爾顧西揚打電話來,也只是聊很短的話題就掛了。我突然覺得家裡很溫暖,連媽媽的唸叨都那麼溫暖。只是,我還沒來得及發現,顧西揚的變化時,一個噩耗就從天而降。帶着淋漓的鮮血,碾碎了顧西揚十八歲的青春,一塊一塊,灑了一地。

我站在空曠的陵園,冷澀的風灌進我的衣服裡,吹亂了我披散的頭髮。顧西揚立在墓碑前,挺拔的背影看起來既落寞又孤獨。像棵長在沙漠的樹,站成讓人心疼的姿勢。我想要走過去,可是剛跨出一步,兜裡的手機就響了起來。我連忙掏出來一看,居然是林一淺,我掛掉了。不一會兒又響了,我只好走遠一點接起來,

“喂?”

“落落,怎麼不接我電話啊?”他的聲音還是那樣低迷,富有磁性,滿含溫暖。

“……”

“你在幹嘛?”

“參加一個葬禮。”我的聲音很輕,語氣很淡。

“誰的?”

“……顧西揚的爸爸。”

“……”電話那端忽然沒了聲音,只聽到電波的呲呲聲,刺激着我的耳膜。

夜降下來,所有人都漸漸散盡了,我站在顧西揚的身邊說,

“顧西揚,我們回去吧。”

“落落,你先回去吧,我還想待會兒。”顧西揚的聲音有些沙啞,英俊的側臉看起來很憔悴,而且蒼白。我心疼的站到他的前面,正對着他,讓他的視線能落到我的身上。

“顧西揚,你要是難過的話,就……就哭出來,你不要這樣……不要這樣強忍着好不好?”話還沒說完,我的眼淚就先砸了下來,我覺的自己好沒用,每次都弄巧成拙。顧西揚別過臉,淡漠的開口,

“我沒事。”

風路過顧西揚肩膀的時候,似乎打了一個旋,吹起他額前的劉海。我走過去,抱着他,他一動不動的任我把眼淚蹭在他的衣服上。我覺得他的身子好涼,凍疼了我的心,我靠在他寬闊的胸膛上,環着他的胳膊緊了緊。我只是想離顧西揚近點兒,讓他不會那麼孤單,我笨拙的以爲,這樣抱着他就能溫暖他。

除夕那天晚上,我拖着顧西揚出去放煙火,在空曠的廣場上。煙花飛上天空‘嘭’的一聲綻放時,四散開來的星星點點倒影在顧西揚深邃的眼睛裡,美的不得了。顧西揚穿着黑色的長衣,雙手插在衣兜裡,沉默的像個穩重的大人。我突然發現,顧西揚長大了,更英俊,更成熟了。只是不再像以前那樣沒心沒肺的笑,乾淨純潔的眼裡盛滿了憂傷,總是低着頭,默不作聲。我舉着仙女棒圍着顧西揚繞,我想用我的快樂去感染他,讓他不那麼難過。

“顧西揚,你憂鬱的樣子活像個老頭兒。”我像下結論似的望着顧西揚說。顧西揚擡起右手揉了揉我的頭,嘴角淺淺的笑像是花盡了他所有的力氣一般。

“那你呢?像什麼。”他的話淺淺的浮在空氣裡,一扯就會斷了。

“你不記得了?你說我像個老太婆啊。”我盯着他,他嘴角的笑意突然沒了,視線落到了其他地方,不再言語。

“走吧,回去了。”顧西揚把手重新揣回兜裡,轉過身往前走去。我跑過去,從後面抱住顧西揚,我的頭磕在他寬厚的背上。

“顧西揚,你還有我,我一直都在,一直。”我沒有哭,大過年的,總覺得哭不怎麼吉利,所以拼命忍住了。顧西揚拉開我的手,轉過身來,我看到他的眼裡明晃晃的。他輕輕的把我抱進懷裡,把我的頭按在他的胸膛上,溫柔的說,

“落落,我很好,真的。”

顧西揚,可能以後,我們彼此都再也找不到這種感覺了。無論誰分開後先找到合適的人一起走,都永遠不能這樣擁有對方了,所以,我們該好好珍惜的。難過也可以是紀念的方式,儘管前方有太多的迷茫。我的世界因爲你有了絢麗的色彩,我希望,你的世界也可以因爲有我而更燦爛。

回去的時候,樓角昏暗的燈光下站着一抹俊挺的身影,林一淺遠遠的看着我們走近。顧西揚看了看林一淺,然後衝我淡淡的開口,

“我先回去了,新年快樂!”他依舊擡手揉了揉我的頭髮,我衝他笑着點點頭,目送他轉身離開,直到背影被黑暗淹沒。

“我說過了,你要是……”

“喬落落你先閉嘴,聽我說!”林一淺打斷我的話,強勢的把我拉近他的面前。有多久沒見到他了?一個月了吧,我不否認我想他,很想。

“我知道你這些天很累,所以,我們暫不說這些事,好嘛?”

我衝他拼命的點頭,我看見林一淺笑了,原來,他的牙齒也是這麼整齊潔白。跟我待了一會兒,我覺得也很晚了,就催着他趕快回去了。

開學的前一天,我去了顧西揚家找他,開門的時候,我看見他的臉格外陰沉。直到進門後,我才知道爲什麼。

< 上一章 目錄 下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