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一章 回長安
莫凡還沒等到院裡的梅花開，姜戟便說要回長安！
爲此莫凡和姜戟吵了一架，但都是莫凡單方面發難！
“莫凡吃菜……”姜戟夾了菜放進莫凡的碗裡
莫凡看向默不作聲的姜戟，昨晚冷戰後的怒火徹底點燃，啪的一聲，莫凡把筷子摔在地上，冷聲道：“你一定要回長安？”
“重新拿雙筷子！”姜戟讓站在一旁不敢吱聲的顧海去拿筷子
“你回長安做什麼，找死嗎？”莫凡吼道
他們好不容易纔離開長安，離開姜鉞，爲什麼還要回到那個噩夢一樣的地方！
莫凡真的不喜歡長安，因爲那讓莫凡想起宮變那些地獄一般的日子，而且莫凡現在說起姜鉞這個名字都會害怕的顫抖，那個差點殺掉姜戟的人。
“莫凡，你知道的，現在大行需要我，我不能不去！”姜戟知道莫凡在害怕什麼，可是這次事關大行，他顧不了這麼多！
永安五年春，柔然進犯大行北部邊境，新皇派二十萬大軍開往北部六鎮，由新提拔的大將軍裴毅領兵。
七月擊退進犯的柔然，十月柔然、鮮卑、匈奴三族同盟，聯盟再度進攻六鎮。
因敵人數量衆多，大行軍隊寡不敵衆，大將裴毅受傷昏迷不醒，無奈大行軍隊退守大同。
消息傳回大行，舉國譁然，力主派兵增援邊境，若是大同沒了，那些胡人當真一馬平川踏入中原大地。
派軍之事迫在眉睫，可是派誰領軍卻一直沒定下來。
裴毅已經從前線撤回長安，前方軍心渙散，再選領軍之人必須有極高的威望和無人敢掣肘的權利。
姜鉞根基尚不穩定，手下忠心的人經驗太淺，難當大任；而可以壓制三軍的卻都各懷鬼胎。
尋遍朝野唯有姜戟最爲合適。
姜鉞也是思量再三才讓姜戟回長安，就連最壞的結果都想到了！
若是姜戟真的發動兵變，那大行也還是他姜家的天下，依舊姓姜！
“我不知道！”莫凡耍賴道：“我只知道，你已經不是皇帝了，姜鉞他纔是大行的皇帝，這些他會自己解決！”
“莫凡……！”
“我只知道等院裡的梅花開了，我們就要成親的，阿錦，不回長安好不好！”莫凡哀求道
莫凡心裡有特別不好的預感，他們若回長安也許在江陵的幸福就沒有了！
“莫凡，我畢竟姓姜，就算再怎麼討厭姜俊和姜鉞，我也不希望看見大行沒了！……莫凡，成親的事等我回來再說好嗎？”姜戟道。
他不能看着那些異族鐵騎肆意踐踏大行。
莫凡看見姜戟的眼神，也知道自己再說什麼也是沒用，但還是不甘心道：“所以你是下定決心要回長安？”
“……嗯！”
“阿錦，我不想與你分開，一刻也不想！”他們時間明明那麼短，爲什麼還要分開
“莫凡，我們並不是永遠待在長安，等我從邊關回來，我們再回江陵好不好！最多就是五年的時間而已，順利的話兩年就夠了！”
“五年？”莫凡唰的從板凳上站起來，怒道：“你他媽腦子有毛病吧！你讓我等你五年？你當老子是望夫石啊？”
他這身體本就撐不了多久，‘就一個五年’？姜戟，你覺得我還有多少個五年？
“莫凡，我知道你怕我出事，但我答應你我一定會完好無損的回來！”
“是，你當然能完好無損的回來，你是誰呀，你是江陵王，你怎麼會死呢？可是我……！”莫凡即時住了口，差一點他就說出來了！
“可是什麼？”姜戟追問道
“可是老子怕啊！所以你要死也給老子死遠點，別讓老子等來等去，妨礙老子找下家！”莫凡及時找了個藉口敷衍道
“你敢！”
“你看老子敢不敢！！”
第三百六十二章 比這更離譜的事
莫凡最後飯沒吃好就出了門，也沒心情打劫，直徑就去了青雲宗！
“瘋老頭，你知道姜戟要回長安的事嗎？”莫凡爲姜戟祈完福，看向旁邊的神棍道
“不知！”徐塵也是莫凡說才知道的
“你們不是說江陵王是什麼歷史人物，還說他會在六十歲死去，這都不知道？”
“宋一當年只說了莫錦是大行第一位異姓王，並且在甲子之年戰死沙場，至於這期間發生了什麼事，就不知道了！”徐塵浮塵一揮，出了三清殿
“也就說他也許會受傷？”莫凡跟在後面，擔心道
“也許吧！”
“……瘋老頭，你人魚血還有嗎？”莫凡想起臨西的事攔住徐塵道
“有，……不過你不是不信嗎？”徐塵停下道
“我穿越這麼離譜的事都發生了，能讓人起死回生的人魚血又有什麼不信！”
“你就不怕他忘了你？”
“我也沒打算讓他用，就是給他打仗戴着，讓我安心而已！”莫凡直言不諱。
這人魚血就跟他求的護身符一樣，都只是讓莫凡心安而已。
即使知道姜戟的結局，可莫凡還是忍不住擔心。
“你可知這人魚血可是貧道尋遍南國才得來的，這是貧道數年心血，怎麼可能……！”
“哎呀，姜俊不是死了？又沒人用，我就是當護身符用用，他也不會有喝的地方，等他打完仗我再給你送回來！”
“指不定……！”
“你說什麼瘋老頭？”莫凡眼神變得凌厲
“行行行！”徐塵被莫凡變化嚇了一跳，話鋒一轉道：“要人魚血可以，兩千兩！”
“你咋不搶啊！兩千兩？！你把我賣了也沒兩千兩！”莫凡眼睛頓時瞪圓了。
當初十兩莫凡都嫌貴，現在竟然要兩千兩，真是獅子大開口！
“貴嗎？那別要了，貧道打算留着成爲青雲宗的鎮觀之寶！”
“你……好，兩千兩就兩千兩！”莫凡算是知道被人乘火打劫的感覺，道：“對了，你徒弟還欠我二百兩！”
“那……一千八！”
“行！成交！瘋老頭你先把人魚血給我，回頭我讓人給你送錢過來！”莫凡道
“不行，必須現在給！”
“唉……不是，誰出門帶那麼多錢？瘋老頭我不會連夜跑路，你怕什麼？”
“施主沒錢可以，只要施主把身上一件東西給貧道就行！”
“什麼？……”莫凡想了想覺得身上應該沒什麼值錢的東西，目光晃過腰間的白玉，莫凡一把護住玉佩，退了幾步道：“玉佩不行！”
“不要玉佩，只要施主你把手上戴的鎖命鈴給貧道，這人魚血就是你的！”徐塵從袖口摸出一瓶琉璃小瓶，道
“啊？……你說這個？”莫凡擼起袖子，銀製手鐲扣在莫凡手腕上，一晃裡面的玉球滾動發出脆脆的聲音。
“嗯！”徐塵淡定道，但內心狂喜萬分。這是他青雲宗的寶貝，是被姜戟強行奪去了。
莫凡第一次上青雲宗，徐塵就是時不時聽見清脆的聲音，現在才確認這是他青雲宗的鎖命鈴。
一個無人問津的人魚血換回青雲宗的鎮觀之寶……夠了。
這數年的心血也值了，下去見歷代青雲宗的宗主也有交代了！
“給你！”莫凡爽快的摘下鎖命鈴交給徐塵。
徐塵也不說話，將琉璃小瓶遞給莫凡。
莫凡接過瓶子，舉在眼前晃了晃，定神一看裡面的液體真的泛着紅色！
自己是七八歲的孩子嗎？怎麼會腦子短路到相信人魚血真有起死回生的作用。
算了……就當求個平安符吧！其餘的就當捐給青雲宗的香油錢吧！
這樣一想，莫凡也就沒覺得那麼虧了！
第三百六十三章 你做鬼我也跟着你！
莫凡從青雲宗回來的第三天便離開江陵火速趕往長安。
三軍已經在長安嚴陣以待，就等姜戟回去一聲令下，便能即刻開拔大同！
一路上莫凡沒有與姜戟說話，姜檉與莫凡共乘一輛馬車，看莫凡把玩腰間的玉佩，神情若有所思。
“莫叔？”姜檉喊道
“……嗯？”莫凡回過神道
“莫叔是在想父親出征之事嗎？”姜檉問
“啊……在想要不要趁他離開，趕緊再找一個老婆！”莫凡開玩笑道
“莫叔！”姜檉沉默了一會，看向莫凡似乎下了很大的決心，道：“如果你不想讓父親出征，無論你做什麼我都支持你！”
哪怕是利用自己也可以，但姜檉覺得父親應該是不會受自己威脅吧！
“……你在說什麼？”
“你們前幾日在偏廳說的話我都聽見了！”
就像莫凡那快脫口而出的話，莫凡還剩下多少時間等父親回？說不定父親回來莫凡就不在了！！
“啊！這個呀，已經解決了！小孩子別老操心大人的事！”莫凡坐在這兒就已經表明……他妥協了。
在自己與大行，莫凡選擇把姜戟推出去，讓他成爲大行的英雄！
“可是你不是……”時間不多了嗎？姜檉有些激動，但理智讓他住了口
“不是什麼？”莫凡看着姜檉，問
“你們不是快要成親了？東西都準備好了，再過不久梅花就開了！”
“是呀！”姜檉一說莫凡就覺得散的差不多的怒火又冒上腦門，對着姜檉就是一頓倒苦水：“檉兒，你說他確實長的好看，可是脾氣臭的不行，除了我誰敢靠近他？”
額……自己重點好像不在這兒吧！姜檉訕笑不敢接話。
“他也不說對我好點，這次成親也是，東西都準備好了，你就算再怎麼趕，一天時間夠了吧，可他非不行，說不正式委屈了我，他娘還知道委屈了我！”莫凡說到最後，故意大聲道！
“……這……！”姜檉說話不是不說話也不是，進退兩難。
“還說什麼等會回來好好補償我，等他回來老子墳頭草都長三尺高了！”莫凡氣道
“……！”
莫凡越想越氣，直接掀開簾子，對外面騎馬的某人道：“等你回來老子不在了，看你找誰哭去！你要敢在老子的墳前哭，老子得爬起來掐死你，讓你當初早幹嘛去了？”
姜戟微微一愣，隨即挑眉，咧嘴笑道：“你不是怕黑嗎？我會跟着你，你做鬼我也跟着你！”
“……老子可不稀罕，給老子滾……！”莫凡回了這麼一句
莫凡正跟姜戟吵得起勁，絲毫沒有注意到馬車內的姜檉，聽見他們的對話臉色發白。
這個人……怎麼能將死亡說的如此輕鬆！
如果只是平日的開玩笑也就算了，可姜檉知道不是。
莫凡每一句話透着哀求，哀求父親可以爲他留下來，只是那樣無所謂的語氣和漫不經心的話都讓人忽略了他的懇求！
姜檉突然有些氣憤，氣憤父親爲什麼不答應莫凡？
爲什麼沒有注意到莫凡的這些不同？
爲什麼沒有聽到莫凡近乎絕望的難過？
“莫叔！”姜檉閉了一下眼睛，掩去眼中的諸多情緒，道
“嗯？”莫凡回頭
“對不起！”姜檉鄭重道
“什麼意思？”
“對你曾經說過的那句話！”
你怎麼不去死！！
“啊……那個早就忘了！”
“還有……謝謝你！”姜檉又道
“檉兒，你怎麼了？爲什麼突然說這個？”莫凡打量着姜檉，這孩子腦袋咋了，睡糊塗了？
“這四年來，一切都……謝謝你！”姜檉忍着淚道。
謝謝你帶我出宮，謝謝你讓我擁有值得回憶的時光。
謝謝你曾救下我命，也謝謝你再次給予我另一個人生！
第三百六十四章 閻王都不收的人
在進入長安之前，莫凡讓姜戟停下馬車。
他好久沒有去看阿珏了，現在回來也該去看看他！
姜戟跟在莫凡身後，手裡抱着披風，全程莫凡都沒有理姜戟。
莫凡看着眼前修繕的墓碑，再瞥見地上的酒罈時，原本平靜的臉上頓時暴戾恣睢，上前一腳踢開酒罈。
這是什麼意思？人都死了，還在這兒惺惺作態！
莫凡看了一圈看見地上的一塊石頭，想也不想拿起石頭就要去砸那墓碑。
“莫凡！”姜戟一把抱住莫凡，制止莫凡的行爲。
“放開！”莫凡激烈的掙扎道
“莫凡，宋珏已經走了這麼多年，就別打擾他吧！”姜戟微微皺眉
“哼……到底是誰打擾阿珏？他裴毅算什麼東西，也敢爲阿珏立碑？” 莫凡眼裡滿是戾氣。
墓碑上裴毅二字就像刀一般，一刀一刀剜在莫凡的心頭！
”莫凡，我知道你恨裴毅，可是你也知道，若是宋珏還在，他絕對不會想讓你爲那種人這般生氣！”姜戟安撫道
莫凡愣了一下，看向墓碑上阿珏的名字，石頭從手上落下，吸了口氣，道：“……是啊，爲那種人確實不值得！”
見莫凡平靜下來，姜戟放開莫凡，把披風給莫凡披上！
“阿錦，我想與宋珏話些說，你能下去等我嗎？”莫凡道
“好，那我回去了，你說完就下來！”姜戟給莫凡繫好帶子，道
等姜戟離開，莫凡站在原地也不說話，就這樣靜靜的看着墓碑，眼裡滿是孤寂，道：“阿珏，要是你還在該有多好啊！”
一聲嘆息淡沒在寂靜的山上，莫凡深深吸了口氣，臉上帶着淡淡的笑容，道：“阿珏，我來看你了，沒想到我竟然還會回長安，哈……！”
“阿珏，對了！前些日子他出徵柔荑，滅了柔然五十萬大軍，聽說中了一箭，沒死，命真好，竟然沒死！閻王爺都不收他，叫他下去礙了你的眼！”莫凡眼裡一片冰霜，臉上剋制不住的恨意。
“而今回來，受傷封了定國大將軍！……阿珏，你喜歡的人前程似錦，你一定很開心吧！”
“阿珏，他們說裴毅上戰場一身素衣未着盔戴甲，都說他不怕死，我看他是一心想求死吧！”
莫凡說完停頓了好久，彷彿在等誰回答自己一般。
莫凡彎腰撫摸墓碑上的字，再一次深吸了一口氣，莫凡以爲自己能忍住的，可是開口，莫凡就哭了出來！
“阿珏……我不是要打擾你的，我只是不知道該怎麼辦？我好害怕我走後阿錦變成他那個樣子……”
離長安越近莫凡越害怕，害怕那一天的到來。
害怕與姜戟的生離變成了死別，害怕自己走後姜戟也會變成裴毅那般，活的行屍走肉，那樣的痛苦折磨他。
莫凡想讓姜戟能幸福的活着，如果因爲自己讓姜戟以後的人生如同地獄，你叫莫凡怎麼安心離開。
————
莫凡待了好久才離開，莫凡走後一位身着白色素袍的男子來到宋珏墓前，瞄了眼翻倒的酒罈，湖水綠的眸子稍稍暗淡，道：“看來王爺還是恨我！”
“是……確實該恨。”裴毅臉色蒼白，看起來大病一場，整個人弱不禁風的。
“宋珏，我好想見你，可就像王爺說的像我這樣的人下去只怕會礙了你的眼吧！”裴毅想起莫凡說的話，臉上帶着悲慼，苦笑道
…………
“既然上不了天堂，那就下地獄吧！”
…………
箭矢穿過胸口那一刻，裴毅除了疼更大的是欣喜，終於他要去見宋珏了，終於……他要死了！
可是……他沒死！他竟然沒死！
裴毅醒來那一刻，一股無力的感覺襲上心頭。
爲什麼？爲什麼他還活着，爲什麼他還沒死！
回長安那日，裴毅拖着身體來到宋珏墳前，在朗月之下哭的像個孩子一般。
裴毅有多希望死，就有多恨此刻活着的自己！
第三百六十五章 生死都要回來
永安五年冬，江陵王臨危受命，帶領五十萬大軍支援大同。
莫凡最後是笑着送姜戟離開的，什麼也沒說，只是把人魚血給他，並叮囑要平安的回來！
“你要照顧好自己，要平安的回來，我在這兒等你回來！不管生死你都要回來，記住了啊！”
“好，記得了，等我，莫凡！”
“嗯……一定等你！”
姜戟走的那日天空飛着小雪，雪落在姜戟銀色的盔甲，像是覆了一層冷霜。
在漫天的飄雪中，姜戟率領大軍消失在莫凡的視野裡！
我等你回來，生死我都在這兒等你回來！
正如姜戟說的那樣，這場戰役很快就能結束！
永安七年夏，經過一年多的激戰，三族同盟很快土崩瓦解，江陵王率領的鐵騎將戰線推到了北部邊境線，收復了丟失的六鎮！
永安八年春，江陵王乘勝追擊，將柔然和鮮卑的軍隊圍困在白沙洲，切斷後面的補給。
五月，柔然軍隊糧草供不上，柔然不戰而敗，歸入大行！
之後江陵王重新整軍與最後的匈奴軍隊戰於高臺，鏖戰數月未得結果！
永安八年冬，江陵王輕率一隊騎兵奇襲，深夜出城，直搗匈奴的糧草，成功燒燬匈奴糧草。
永安九年初，匈奴與大行軍隊對峙，大戰前夕，江陵王視察軍營裡的士兵，登上城樓發誓不趕走匈奴絕不回鄉，激起了士兵的決勝之心。
永安九年春，江陵王親率軍隊出城對戰匈奴，連着數十天的奮血欲戰，最終江陵王於血水中高舉大行的軍旗，頓時整個戰場沸騰，這場戰役大行贏了！
莫凡放下信件，姜戟說等匈奴送來議和書後就要回來了！
“二爺，這信從昨日就見你看，今日還在看！”顧海端藥過來，把藥放在桌上，扶起莫凡。
“嗯，阿錦要回來了！咳咳咳……！”莫凡笑着劇烈咳嗽，神情顯得格外痛苦！
“二爺！”顧海輕拍莫凡的後背，擔憂道：“那大夫到底有沒有好好給二爺治，這藥喝了這麼久，怎麼一點都沒有氣色！”
不僅沒有氣色，顧海感覺莫凡的身體越來越虛弱了！
“找誰都一樣！別爲難人大夫了！”莫凡緩了口氣，道
從姜戟走後的第二年莫凡身體就每況愈下，每日都是在沉睡，就連莫凡最愛聽的說書也沒去聽了！
“可是……！”顧海還想說什麼，卻被莫凡打斷。
“藥給我！”
“……是！”顧海端藥遞給莫凡
顧海是跟着他們來長安的，雖是念叨，可照顧莫凡確實全心全意。
莫凡笑着搖了搖頭，擡手接過葯碗，不知爲什麼，莫凡感覺心頓了一下，藥從手裡滑落，啪的一聲摔在地上，藥湯濺在鞋面上！
“二爺，怎麼了，哪兒不舒服！”顧海連忙問
“……沒……沒事，就是沒接穩！”莫凡調整了一下，道
“哦，那廚房還有多的，奴才再去倒一碗！”顧海撿起地上的碎片，道
等顧海退下後，莫凡撫上胸口，微微愣神，怎麼這麼不安？
就好像阿珏出事的那日一般，空空的，有什麼東西不見了！
莫凡看見一旁的信，心裡那一絲陰霾也一掃而光，自己在擔心什麼，姜戟不是要回來了嗎？
————
莫凡總覺得姜檉有事瞞着自己！而且不是小事！
“檉兒，你是不是有什麼事瞞着我？”等這小子開口等的莫凡沒了耐心，最後還是莫凡開口
“什麼……我能有什麼事？”姜檉心虛的不敢看莫凡，整理衣領道
“真的？”莫凡愈加肯定這小子有事瞞着自己。
“哈……莫叔你還是操心一下你自己的身體吧！有什麼事我會看着辦！”姜檉道，不等莫凡說話便出了門
“顧叔，你說檉兒是有什麼事嗎？”莫凡望着遠去的背影，若有所思，道
“二爺，世子已經長大了，若真有什麼事會看着辦的，你就別操心了！”顧海道
自從王爺出征後，府裡大無小事都是世子在打理，世子處事也越發的像王爺，果斷狠決。
“你說這小子會不會是喜歡上哪家的姑娘了？”莫凡猜測道
“奴才覺得不是，現在長安官宦家的小姐都怕死世子了，誰還敢喜歡世子？”
兩年前吳大人的嫡女被世子當街羞辱，說吳小姐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就那長相給狗看狗都不搖尾巴。
然後江陵王的世子就出名了，已經成年的王府世子竟然沒有一個媒人上門說親！
“胡說，那吳家小姑娘說實話也不好，配不上我家檉兒！”莫凡道
那個吳大人女兒雖不像檉兒說的難看，可是性格不行。
她要不是誤會檉兒喜歡自己，嘲笑莫凡不要臉，檉兒怎會那般說他！
不過莫凡難過的不是那小姑娘的嘲笑，而是自己的樣貌。
真如徐塵說的那樣，自從莫凡來到這個時代他的時間就靜止了。
莫凡雖然三十七八了，可是面容卻是二十多歲的模樣。
莫凡倒也不是特別注意，只是那日元宵節，與檉兒去看燈展遇見那吳小姐，莫凡才猛然發現自己的臉一點都沒變！
這張臉……不會老！！到死都是這個樣子！
唉……便宜姜戟這頭老牛了！
“是是是！”顧海連道。這江陵王府似乎有個傳統，就是護短，無條件護短
第三百六十六章 永安九年秋
永安九年結束的戰事，直到永安十年姜戟都沒有回來。
莫凡問姜檉怎麼回事，姜檉說姜戟要整頓邊境，所以暫時回不來。
莫凡半信半疑，如果只是整頓邊境，那爲什麼姜戟不寫信回來？
難道整頓邊境能比打仗還要忙嗎？
莫凡寫了很多封信，都沒有迴應，石沉大海一般。
這麼忙？忙到給自己回一封信都沒有時間？
莫凡越是等待越是覺得不對勁，難道姜戟出事了？
不可能，出事的話應該舉國皆知的，不可能一點風聲都聽不到！
難道……
莫凡想到什麼離開房間，前往書房。
姜戟離開後，書房是姜檉在用。
平常莫凡是絕對不會進入這裡，因爲都是一些姜檉帶回來批閱的摺子，弄丟了不好！
莫凡在書房裡找了一圈，只有一些陳年戰報，其他的什麼也沒有！
難道是自己想多了？
突然莫凡看見書架裡側的東西，心口不由一疼，疼得莫凡撐住桌子才穩住身形。
這是……琉璃瓶？
這東西怎麼會在這兒？
莫凡喘着氣，手邊的摺子落在地下，莫凡眉頭緊縮，蹲下身去撿地上攤開的摺子。
莫凡剛蹲下，一口血就吐了出來，鮮血如火一般涔染落在摺子中，血仿若梅花一般印在黑字之上。
永安九年秋……這是姜戟的戰報！
莫凡擦去嘴上的血，看着被弄髒的摺子一臉懊悔，怎麼與姜檉交待，雖是個舊摺子，可是……
不過……少了一本摺子姜檉應該不會在意吧！
莫凡合上摺子揣入自己懷裡，偷偷摸摸的關上門離開書房！
回到房間莫凡剛躺下便迷迷糊糊的睡去，還做了一個夢！
夢裡漫天的黃沙中，姜戟身着銀色盔甲，萬劍穿心，滿身血淋淋的杵着刀站在那兒，眸子微垂，如雕像一般靜靜的立於天地之間。
安靜的如永恆一般！
莫凡跑上前抱住他，卻在觸摸那一瞬間，姜戟化爲灰燼，隨一陣風逝去
“莫凡，等我！”
莫凡睜眼看着房樑眼淚止不住的從眼角流出，沒入發間。
我等你，生死我都等你回來
————
永安九年秋，匈奴餘孽襲擊郡安鎮，江陵王親自率兵出城，不料敵人數量增多，後方增援無助。
軍隊被逼至黃沙谷，敵軍萬劍齊發，隨軍無一人生還。
後增援趕到，只找見破碎的琉璃瓶……江陵王下落不明，生死未卜！
————
“姜鉞！”莫凡看見人，走過去在一旁坐下
“你來了！……喝茶嗎？”姜鉞看着有些緊張，僵硬的給莫凡倒了杯茶！
知道莫凡約自己在茶樓見面，姜鉞很高興，衣服換了又換，最後選了件藍色素袍。
這是莫凡回長安這些年第一主動約他出來。
“謝謝！”莫凡淡淡道，接過茶杯，看向臺上的說書先生。
姜鉞喝茶的間隙悄悄的打量莫凡，這些年了，他似乎沒怎麼變。
面容一如初見，那樣年輕，歲月似乎格外寵愛他，捨不得在他身上留下一絲痕跡。
姜鉞思量，放下茶杯，眸子微垂，道：“你今日找我是有什麼事嗎？”
莫凡收回眼神，沉默了會，從懷裡拿出摺子放在桌上，道：“這是阿錦到現在都沒回來的原因嗎？”
姜鉞一驚，拿起摺子，看見摺子上的血跡，頓時緊張起來道：“這上面的血怎麼回事？你吐血了？”
這些年聽姜檉說莫凡的身體不好，甚至偶爾會吐血，讓宮裡的太醫去看，但被莫凡攆了出來。
不過後來聽姜檉說好多了，姜鉞才放下心來。
“不是，你只管說這摺子寫的是不是真的！”莫凡平淡道。
莫凡不問爲什麼，因爲他知道檉兒擋下這戰報，是爲怕自己難過。
姜鉞把摺子放在桌上，沉思道：“是！”
與摺子一起送過來的還有一個破碎的琉璃瓶。
當時莫凡的情況很不好，所以姜鉞和姜檉就把這件事給壓下來。
直到現在世人都還認爲姜戟仍在邊關，爲皇上鞏固邊境。
莫凡閉了閉眼睛，良久睜開眼睛，道：“到現在人找到了嗎？”
“沒有，這兩年派了人去大漠找，都沒有消息！”姜鉞搖頭，爲什麼這麼平靜？莫凡不怪自己瞞下這件事嗎？
“是嗎？”不知爲何莫凡感覺鬆了口氣，沒找到就意味着他還活着，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安全的活着。
況且李青不是說姜戟成爲莫錦以後可以活到六十歲嗎？
他怎麼可能死在永安九年漫天黃沙的大漠裡呢？
“莫凡！”姜鉞看莫凡表情，感覺有些不對勁，試探道：“如果他真的死了，那你……！”
“不會！”莫凡立刻截了姜鉞的話，神情少有的堅定，道：“他不會死！”
“你怎麼知道！”他們已經找了兩年，一點音訊都沒有，如果姜戟活着，他怎麼不回來，唯一的可能就是姜戟死了！
“我就知道！！”莫凡有些激動，語氣有些顫抖，起身俯視姜鉞道：他答應我他要回來的，無論生死都要回來，我也答應他，直到死我都會等他！所以他必須活着，沒有如果！”
姜鉞看着莫凡，手在袖口裡緊緊攥成拳，咬牙道：“我知道了！”
等莫凡走後，姜鉞緩緩吸了口氣，手撫上隱隱作痛的胸口，冷冷的笑出聲。
姜鉞，你在做什麼？還以爲有機會嗎？
放他們離開長安的時候不是已經知道這輩子再無可能嗎？
爲什麼還會抱着那麼可笑的幻想？！
第三百六十七章 朋友
莫凡堅信姜戟還活着，而且正在來見自己的路上！
可能是來見莫凡的路上過於坎坷，所以姜戟走的非常慢，這樣想莫凡就原諒了姜戟的遲到！
莫凡早上起來，換了衣服出來了房間！迎面凌冽的寒風讓莫凡不由打了個冷顫。
莫凡看了眼漫天的飛雪，踩着地上鋪了整整一夜的白雪向前廳去！
腳底咯吱作響的雪讓莫凡不由咧嘴笑了起來！
果然還是長安的雪踩着好聽！
江陵也下雪，但不厚就薄薄一層，第二日就化了，根本來不及聽這踩雪的聲音！
莫凡走到院裡那棵盛開的梅花下，這是他們來長安時順便帶來的。如今這樹長的好大，花開一叢，遠遠看着如火燒雲一般！
“莫叔，你起來了？”姜檉本想去叫莫凡，誰知剛進院子就看見樹下的人，道。
“檉兒，快過來！”莫凡朝站在廊檐下的姜檉招手
“做什麼？！”姜檉頂着雪過去，卻在半路挺住，一副瞭然的笑道：“又要騙我過去，我纔不上當！”
來長安以後，每次大雪莫凡總是騙姜檉站在樹下，然後使勁搖晃樹幹，那雪跟雪崩一般把姜檉給淹沒了！
“你說什麼呢？你今日不是要去找晏赫喝酒？總不能空着手去吧！摘點梅花吧！”莫凡一臉奇怪道
“真的？”姜檉不信。
“算了，你怕的話我幫你摘吧！”莫凡擼起袖子正要爬樹，卻被姜檉上前攔住。
“我來吧！”姜檉拉開莫凡，剛要爬樹只見枝頭劇烈抖動，花瓣飄落。
姜檉一瞬間明白自己又被騙了，逃走已經不可能了，只能認命的閉眼等待雪的洗禮。
“哈……哈……還說不會被我騙，小屁孩跟我鬥，你還嫩着呢！”莫凡站在一旁得意道
不要生氣，不要生氣……姜檉深吸了幾口氣，平息心裡的怒火。
下次絕對不會上當了！絕對不會了！
這句話，姜檉已經說了好幾遍，但每次都沒用，莫凡只要蹲在地上哼一聲疼，姜檉就過去了！
“檉兒，要不我跟你一起去吧，我好久沒見晏赫那小子了！”吃飯時莫凡商量道
“不行！”姜檉一口回絕。
晏赫與莫凡碰一塊，還不知道要出什麼事。特別是晏大人遠在江陵管不了在長安的晏赫。
晏赫現在膽子大的不行，晏大人本想讓晏赫去軍營收收性子，誰知晏赫變得更加桀驁不馴。
跟莫凡遇見兩人真是相見恨晚，恨不得立馬結伴爲兄弟！
之前晏赫揹着姜檉來見莫凡，兩人不知道是聊什麼，竟然去青樓喝酒了！
當時姜檉找去，兩個人竟然在那兒抱頭痛哭，也不知道誰委屈了他們！
然後晏赫回軍營就被罰了二十軍棍，連降兩級。
“檉兒，我問你件事？”莫凡看姜檉這麼堅決，心裡頓時有了想法，道
“嗯……？”
“你喜不喜歡晏赫？”莫凡問。
那日他們在青樓喝酒，晏赫那小子是第一次喝酒，幾杯下腹就醉了，一個勁的摟着莫凡喊莫檉，還說喜歡他。
“喜歡？……沒有！”姜檉頓了一下，心裡巨浪滔天，可表情淡淡的，像是在拒絕一個外人一般。
“這麼快？不考慮嗎？”莫凡有些吃驚，都不猶豫一下嗎？
“考慮什麼，只是朋友，其餘再無任何關係！”姜檉道
“哦！”莫凡瞭然的點頭，低頭繼續吃飯。
吃完飯，姜檉拿起桌上的梅花正要出門，卻被莫凡叫住。
“檉兒……！”
“嗯？”姜檉站在院中，漫天的雪花落下，模糊了姜檉的視線。
“我希望你可以很幸福！也希望你能有一個可以讓你放下所有防備的人！”莫凡道。
檉兒長大了，做人做事都那樣成熟穩重，可似乎愈發像很久以前的姜戟，感覺有些孤獨呀！
姜檉心裡震動，臉上浮起笑意，道：“莫叔，我知道了！”
姜檉其實一直在害怕，知道那件事後，姜檉也知道這幾年來莫叔是如何痛苦的。
如果幸福的代價是像莫叔那樣的痛苦與等待，那麼姜檉不要！
一個人不悲不喜的活着也挺好的不是嗎？
————
“莫檉！！”晏赫邊喊邊跑上去
“給你！”姜檉把手裡的花遞給某人
“給……給我的？”莫檉詫異的結巴道，難道他做了這麼多年的夢實現了？
“嗯……！”姜檉把晏赫所有的表情變化都看進眼裡。
“……謝謝！”晏赫撓頭接過花。
“聽說……你喜歡我？”姜檉再開口語氣冰冷道。
“啊？……沒…沒…沒有的事，我只是……只是……！”晏赫臉突然紅了起來，緊張的結巴道。
莫叔怎麼把這個秘密說出來了！
“晏赫，我以後會娶妻生子，所以你不要喜歡我。要是你覺得彆扭，也可不認我這個朋友！”姜檉面無表情道
晏赫看着手裡的梅花，突然覺得有些刺眼，所有的喜悅都如此刻手中的紅梅一樣，**裸的在嘲笑着他。
良久，晏赫才道：“好……以後不會喜歡你了！”
“那好，今日確實不適合喝酒，改日再說吧！”姜檉不去看晏赫，轉身就走，留下晏赫一人站在大雪之中。
晏赫看着離去的人，眼裡滿是悲涼，莫檉，你比我想的還要殘忍呀。
不僅拒絕自己，就連自己都要承諾不許喜歡你。
莫檉，你到底在害怕什麼呀！
第三百六十八章 心結
在年前莫凡大病了一場，就連莫凡都以爲自己撐不過去時，它自己竟然好了！
是在告訴自己時間不多了嗎？莫凡躺在牀上看着橫樑想着。
姜戟，你他娘再不回來，就真的見不到老子了！
“二爺，醒了？”顧海推門進來，看見莫凡睜着眼，道
“嗯……早醒了！”莫凡起身，掀開被子。
顧海拿過侍女端上來的衣服給莫凡更衣。
這是新做的冬裝，淡藍偏點綠色，樣式是一般的寬袖長袍，上面是宮廷繡師做的紋樣，華貴精美。
這衣服是宮裡派人來做的，布料是專供皇室的上好錦緞。
莫凡不自然的扭了扭脖子，道：“穿這麼正式做什麼？”
“二爺忘了，今日不是要去看燈展？”顧海道
“啊！……我忘了！”莫凡拍了腦袋想起來。
自己生病時，總是念叨想看燈展，檉兒說等好了以後就去看燈展的！
“檉兒呢？”
“世子似乎臨時有事出門了，世子讓奴才轉告二爺，說會在燈展那兒等你！”顧海給莫凡穿戴好，最後把玉佩系在腰間。
二爺沒事真的是太好了！前些日子真的嚇到顧海了。
“二爺今天精神很好啊！”顧海爲莫凡把頭髮束起。
“是呀，不知怎麼的很有精神，感覺今天會有不一樣的事情發生！”莫凡道
“是嗎？那太好了！……對了，二爺記得帶上披風，聽說晚上會有雪呢！”
“誰說的？”這古代又沒有天氣預報，怎麼知道要下雪
“街口那個瞎子說的！”顧海道
“哦！”
莫凡去燈展的路上，買了一些堅果和糕點。也不着急就慢慢的走，邊走邊看甚是有趣。
莫凡吃完手裡的東西，在約好的地方又站了一會兒，姜檉還是沒來。
莫凡拍了拍手上的殘渣，臭小子，敢放我鴿子，等回去看我怎麼收拾你！
莫凡轉身要回去，卻迎面撞上一人。
“你怎麼在這兒？”莫凡問。
“聽說今日有燈展所以出宮看看，你也要去嗎？！”姜鉞問，
姜鉞撒謊了，他今日本是出宮來看莫凡的病好了沒，誰知走到王府卻看見莫凡正好出門。
姜鉞一路跟着莫凡，直到莫凡要回去姜鉞才走上前，裝作偶遇的樣子。
不想增加他對自己的厭惡，卻能保留自己一點點的私心。
“哦，我等檉兒，可他沒來，所以我準備回去了！”莫凡說着要走。
“既然莫檉沒來，那不介意的話與我一起看吧！聽說晚些時候有煙火呢！”姜鉞小心翼翼的試探道
“與你？倒是無所謂！不過你不忙嗎？”莫凡看姜鉞的神情，微不可聞的嘆了口氣，道
以前莫凡是既恨又怕着姜鉞，所以對於姜鉞莫凡從來都是一副冷眼冷語對待，能不遇見就儘量不要遇見。
可是這幾日莫凡卻有些改變了，也許知道自己死期將至吧，想着借這個機會解開他與姜鉞的心結。
“不……不忙！”姜鉞急忙道，但又怕莫凡發現自己的心思，又道：“這幾日官員休假，所以不忙！”
“哦……那走吧！”莫凡沒有在意，道
“好！”姜鉞開心點頭，見莫凡看自己，急忙掩去笑容，跟上莫凡。
莫凡看別的人都拿燈籠，也買了兩個燈籠！
“你要嗎？”莫凡問
“可以嗎？”姜鉞道
“當然可以！”莫凡付了錢，給自己挑了一個燈籠。
“謝謝！”姜鉞微笑，也挑了一個燈籠。
莫凡提着燈籠走在前面，而姜鉞則跟在身後。
一開始莫凡以爲自己走快了，所以姜鉞跟不上自己，可等莫凡放慢腳步，姜鉞還是在自己身後！
“姜鉞！”莫凡開口道
“怎麼了？”姜鉞捏緊手裡提掛燈籠的木杆，莫凡發現了？
“別走後面，走我旁邊吧！”莫凡招手道
“……可以嗎？”姜鉞愣神，輕聲問
“當然可以！“莫凡微微皺眉，道，：“你是皇上又不是我僕人。”老走後面算怎麼回事！
“姜鉞，其實你可以不用這樣小心翼翼的！”莫凡望着旁邊默不作聲的人道
“沒……沒有啊！”姜鉞強裝鎮定道。
怎麼辦莫凡發現了！會不會他以後都不會見自己了！
“你是大行皇上，沒必要這樣！”姜鉞有他自己的驕傲，不該因爲莫凡折斷的！
“……！”姜鉞沉默沒有說話
“這樣感覺我把你PUA了一樣！”莫凡道
“劈什麼？”
“嗯，就是………我也說不出來，反正就是不好的意思！”
“哦……！”
“姜鉞，我希望你幸福，不想讓你因爲我變成這般！”莫凡道
“只是因爲我你才這麼說的吧！”姜鉞感覺有些難過。
就好像要溫暖的孩子，最後被人施捨了一顆糖那般，可憐又可笑
“不是，我希望我遇見的所有人都可以很幸福，檉兒、晏赫、你……我都希望你們可以幸福，也許我們有過很多很痛苦的回憶，但這一刻我真的希望你能幸福！”莫凡道
姜鉞怔怔望着莫凡，心裡某樣東西重重的摔在地上。
他所有的念想都沒了，痛的同時又覺得很輕鬆，久久姜鉞才道：“我知道了！”
莫凡如果當初我沒有誤會你，如果我沒差點殺了你，我們的結局會不會不一樣！
第三百六十九章 原來是你呀！
說了那番話以後，兩人都放下了心結，像朋友一般看燈展猜燈謎，姜鉞甚至還爲兩人贏了十兩！
天漸漸下黑，紅色的燈籠映出來的光卻把這冬天的寒冷驅散的一乾二淨！
莫凡玩的很盡興，身體微微出汗，正當他們打算回去時，姜鉞感覺少了什麼，低頭一看，臉上出現少有的驚慌！
“怎麼了？”莫凡察覺不對勁，道
“我東西不見了！”姜鉞找遍身上都沒有。
莫凡給他的護身符不見了，今日出門特意戴在身上了的。
“你好好想想會不會是掉哪兒了？”莫凡道
“我也不知……不會是落在猜迷那兒……”姜鉞想着道
“猜謎？……那我們一起去找吧！”莫凡說着正要轉身，卻被姜鉞拉住
“不用，你在這等我！我很快就回來！”姜鉞神情有些不自然，像怕別人發現什麼，說完就跑走了！
姜鉞到底是掉什麼了？這麼緊張？
莫凡提着燈籠慢慢的走着，看見遠處面具攤前正在試戴面具的胡人，臉上浮起點點笑意。
他也有那個胡人臉上的面具，那是他和姜戟第一次約會時買的。
“唉……小哥，你試了多久，到底買不買，不買別試了！”攤主有些不耐煩，今晚生意本來就不好，這胡人還一直試試試。
那胡人摘下面具，從懷裡掏出銀兩，道：“再給我一個一模一樣的！”
“啊……是是是！”小販看見那胡人的眼神不由害怕，一把抓過銀兩，速度快的就好像慢了手就沒了一般。
“您稍等！”小販賠着笑臉，轉身去找面具。
看見胡人摘下面具那一刻，莫凡感覺時間靜止了一般，就連呼吸也變的非常輕。
莫凡不敢動，怕這是一場夢，一但莫凡開口，那個人又不在了！
那胡人接過面具卻也看見莫凡在看他，微微皺眉，然後不知想起什麼，驚訝的看向莫凡！
“阿錦……！”莫凡囁嚅着，一步一步向那人走去！
他什麼時候喜歡這紅色了？在莫凡的印象裡姜戟好像沒有穿過紅色吧！
他着一身暗紅色的窄袖衣袍，頭髮編辮半束在身後，站在那兒如神一般。
身後突然傳來巨響，漫天的煙火在夜空璀璨奪目，在花火的映照下，莫凡終於確定這不是夢。
他的阿錦回來……他的阿錦真的回來的！
莫凡鼻子一酸，眼淚掉下來，但莫凡卻是笑着跑向那胡人！
“阿錦！”莫凡上前一把抱住他，眼淚止不住的落了下來，哽咽道：“阿錦，你怎麼纔回來，你知不知道我等了你多久！我還以爲你……！”
莫凡表情微微一滯，扭頭看向姜戟的側臉，他的脖子添了一道傷口。
莫凡吸了一口，卻牽動心臟狠狠的抽了一下！
莫凡伸手去撫摸那傷痕，淚從眼眶流下來。
很疼吧！
莫凡好想問他，可是除了呼吸莫凡沒有多餘的力氣去說話！
莫凡靠在姜戟的肩頭，大口呼吸，等緩過那要刺穿他的疼痛。
莫凡一點一點的抱緊他，用盡最後一點力氣，在他耳邊道：“阿錦……我好愛你呀！所以……不要難過，答應我……！”
姜戟抽出刀，推開靠在自己肩上的人，血濺在臉上。
明明該痛徹心扉的人此刻居高臨下看着倒在血泊中的人，微微皺眉，眼裡滿是嫌惡。
看着倒在地上微弱喘息的莫凡，姜戟薄脣輕啓，如寒冬一般，冷的讓人打顫：“原來是你呀！”
他找了那麼久的仇人，竟然會在長安遇見，真是命運啊！
姜戟扔下刀，拿上面具離去，從頭到尾未曾有一點不忍和疑遲。
面具攤的小販被這場景嚇的坐到地上
這人竟敢在長安城內當街行兇，怕不是個亡命之徒吧！
“殺人了！！殺人了！！”不知是誰喊，街上的人瞬間亂做一團，無頭蒼蠅一般到處瘋跑！
雪紛紛從空中落下，本該是美景，卻沒人有心腸去欣賞，紛紛都作鳥獸四處逃竄
莫凡倒在地上痛苦的喘着氣，無力的擡眼看着遠去的身影，啞着聲音祈求道：“阿錦，不要走……不要……要丟下我一個人，阿錦……阿錦，不要走……！”
第三百七十章 永安十一年 上元
姜鉞聽見騷亂想着莫凡還在那兒，護身符也顧不上找，逆着人流去他們分開的地方找莫凡！
姜鉞這一生有許多遺憾，年少時遇見莫凡，不該懷疑他人真心；後來回長安，也不該將刀架在他的脖子上！
與莫凡……有很多不該，以爲從今以後再無遺憾，可現在…
姜鉞僵在原地，看見倒在血泊中的莫凡，儘管天空煙火燦爛，周圍人羣逃竄，但姜鉞感覺時間停止了一般。
他不該請求莫凡陪自己看燈展的，不該回去找護身符的。
姜鉞眼裡除在地上痛苦喘息的莫凡，什麼也沒注意！
如果……他今日沒有出宮的話，是不是莫凡就沒事了？
對啊……莫凡本來是要回去的，是自己……
姜鉞終於把手腳的支配權找了回來，一個箭步上前，蹲下抱起莫凡，聲音顫抖道：“莫凡，莫凡……！”
莫凡看見姜鉞，想說什麼，卻劇烈咳嗽，血從嘴裡涌出來。
姜鉞慌亂的用手擦去莫凡嘴上的血，可是那血越來越多，好像擦不完似的。
“莫凡，你一定沒事的，我馬上帶你去找太醫……！”姜鉞轉身抓住莫凡放自己背上。
“莫凡，你堅持住！”姜鉞揹着莫凡狂奔，四處張望有沒醫館之類的。
莫凡的情況可能來不及了，先找個醫館把血止住，再叫人把宮裡的太醫給派過來！
可是……爲什麼這條路上沒有醫館！
“姜鉞！”莫凡靠着姜鉞的肩膀，在耳邊輕聲喚道
“莫凡，你留點力氣，先別說話了！”
“阿錦回來了！……只是他好像不認識我了！”莫凡道
不僅不認識，看莫凡就好像在看仇人一般，恨不得殺之而後快，實際上他也這般做了！
姜戟？姜戟回來了？
“原來瘋老頭說的人魚血是真的！”莫凡腦袋隨着姜鉞奔跑，輕輕晃動，自言自語道。
咳……咳……咳……莫凡沒忍住一口血吐在姜鉞肩上。
姜鉞感覺臉上的溫熱液體，鼻尖闖進一股血腥味，知道那是什麼，姜鉞立馬加快了速度！
“這街上就沒一個醫館嗎？姜鉞怒吼道
“姜鉞，沒關係的，我真不疼的！”莫凡抱住姜鉞的脖子，安慰道
“莫凡，我找不到醫館，去其他地方太遠了，我們回宮好不好！”姜鉞雖是問莫凡，卻沒給莫凡任何其他選擇，直接朝最近的宮門跑去！
“姜鉞，你答應我一件事好不好！”莫凡吸了口氣，小聲道
“有什麼事等你好起來再說，不管任何事我都答應你，只要你好起來！”姜鉞喘氣大聲道
“你們都不要怪他，他只是忘了我，其實也挺好，這樣他就不會難過了。可是若有一天他記起來，姜鉞，你答應我，不管是用什麼辦法一定要讓他活着！”
“你不會死的！！”
“哈……！”莫凡無力的笑着，頭微微往後偏向姜戟離開的方向，眼裡滿是眷戀和不捨，淚終是忍不住落了下來。
他喜歡到心坎裡的人啊，我不在了，你要照顧好自己呀！
莫凡伏在姜鉞耳邊沉重的喘息，姜鉞知道自己必須再快一點，更快一點……否則真的來不及了！
雪越下越大，莫凡看着清冷的街道上逐漸積了一層薄薄的雪，胸口的疼似乎也得到緩解，莫凡擡起手擦去姜鉞臉上的血跡。
“姜鉞，我好想……好想再見他一面！……你帶我去見他好不好！”莫凡趴在姜鉞的肩上，哽咽道
姜鉞早就顧不上回答莫凡，看見宮門那一刻，姜鉞欣喜道：“莫凡，我們要到了，你再堅持一下！”
莫凡看着姜鉞急切的臉龐，不禁有些慶幸，幸好姜戟不記得自己了，不然他怕是要急得殺人吧！
“姜戟……！”莫凡開口，這是他這幾年來第一次叫姜戟這個名字
“……！”
“疼……！”莫凡說完靠着姜鉞，閉上了眼睛，痛苦的喘息聲也在這一刻戛然而止。
姜鉞看見面前垂下來的手，不由愣住，慢慢停下步伐，良久開口，小心翼翼道：“莫凡？”
背上的人如沉沉睡去一般，姜鉞聽不到耳邊莫凡的呼吸聲，知道這個自己視如珍寶的人走，徹底的走了。
巨大的悲傷像石頭重重的壓在姜鉞的心口，疼的姜鉞咬緊牙關纔不至於喊出聲！
姜鉞把莫凡往自己身上帶，本想裝作無事發生繼續朝王宮走去。
可是踏出一步，姜鉞卻忍不住細細的哭了出聲，心口像是被人剜去很重要的東西！
————
“阿鉞，我覺得你這份恩情，以身相許正好！”
“阿鉞，你可以喜歡我嗎？”
“阿鉞，這是阿烏哦！”
————
永安十一年上元節這天，姜鉞不敢喜歡的……那個只能藏在心裡的人沒了，就在他的背上沒了呼吸！
那天雪下的很大，很快將姜鉞身後一路的血跡給埋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