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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死亡天枰

第六章 死亡天枰

楊偉青又嘗試了兩次,結果還是一樣,只要衝到火牆前一尺處,就會被一股莫名其妙的力道彈了回來,根本無法向火牆對面的人傳達音訊。

就是這樣一個讓人尷尬無奈的境地:未穿過火牆的人以爲洪峰、楊偉青等幾人已經燒死在火焰之中了,而火牆這邊的人也只能眼巴巴地等着另一邊的人在毒霧中慢慢走向死亡。

“爲什麼這麼一個虛有其表的火牆既然讓這麼多人寧願在原地慢慢等死?”楊偉青覺得難以理解。他多麼希望白二和其他所有人都能夠擺脫心裡的懼怕,勇敢穿過火焰,但是之後僅僅只有四個人穿了過來。

確實,世上本來就有很多事情看似可怕,但只要勇於嘗試就能戰勝它,而大多數人卻因爲望而卻步導致錯失良機。白二就是其中之一,儘管他僥倖地渡過了流沙藤蔓的險阻,還是因爲內心的軟弱倒在了惡鬼谷的第二道關。

楊偉青在火牆之外足足等了半個時辰,仍然沒有等到白二出來。他痛苦地趴在了地上,手中用力的握着一把泥土,用這種方法懺悔自己的無能爲力。

“再等下去也沒有用了,這麼久的時間,他們早就已經……”此時洪峰的心中比楊偉青更加痛苦,但是他畢竟經歷了更多的生死離別,還能夠強忍住悲痛,勸說道:“我們還是繼續前行的好。”

楊偉青擦了擦了眼角的淚水,吃力的爬了起來,好友的死去沒有讓他失去理智,他清楚地知道自己還要繼續往下走。

抑制住了悲痛和疲憊,成功穿越火牆的區區九人來到了惡鬼谷的最後一段,只要再穿過這最後三裡距離,他們就能夠重見光明。但是一個冷冰冰的事實擺在他們面前:在夜晚進入惡鬼谷的人沒有一個能活着走出去。也就是說,他們九個人還是會死在這最後一關。

楊偉青心中卻沒有思考太多,只想着一定要活着回去。如果之前沒有人能夠走出惡鬼谷,那麼他就要做這第一個。

到達了火牆這一面之後,光線又暗了起來,濃霧和熱氣也立刻散去。九人很平穩地又走出了一里多距離。這時,前方一個巨大的懸崖擋住了他們的去路。

一夥人也不多想山谷中爲什麼會有懸崖,因爲在這種地獄一般的地方什麼樣的場景都可能出現。洪峰小心翼翼地走到懸崖邊向下看了一眼,饒是他身經百戰也不禁感到一陣眩暈。只見這個懸崖深不見底,龐大幽暗的一道黑色就像是地獄的入口。

但是懸崖上卻駕着一個石橋,在黑暗中望過去很不起眼。中間細兩頭寬,厚度不過一丈,而且完全是平鋪在十丈寬的懸崖上,讓人擔心它會隨時折斷,墜入深淵。

“很好,很好!”一個鬼魅般的聲音從前方傳來,那通體發光的猿猴再次出現在衆人前面,只不過這次它沒有落在樹枝上,而是幽靈般的漂浮在懸崖上方的半空中。

“畜生!”一個老兵怒不可遏地罵了道,其實他也知道有什麼鬼怪神靈附身在這隻猿猴上,但也忍不住罵出了這兩個字。

猿猴的第二次出現沒有再讓衆人再次感到驚訝,他們只是等着它說出接下來的提示,而過了半晌,那猿猴也只是說道:“我要看看你們的應變力,雖然你們都將喪命於此,但是能夠撐到最後的人,自有好處。”此話一畢,再也沒發出聲音,就像一團靜止不動的白光,停留在半空中。

所有人都倍感失望,說來奇怪,他們一路走

到現在,反而對死亡不是那麼充滿恐懼了,看着眼前這個搖搖欲墜的石橋,只是稍作猶豫,便依次走了上去,畢竟,除此之外沒有其他可以通過懸崖方法。

這個石橋的兩端還有大約三尺寬,到了中間卻還不到一尺。九個人烏龜一般的走在上面,腳下挪動着碎步,生怕一個失足,就此落入萬丈深淵,屍骨無存。

就當九人走到了橋的正中間,上方的空中突然出現一聲巨響,一個圓球一般的巨石砸了下來,九人大驚失色,向兩側閃避開去。那巨石砸在石橋的正中間,卻沒有把石橋砸斷,反倒是石橋的兩端脫離了懸崖的兩側,整個石橋平平地落入深淵。

這樣變故讓所有人只感到絕望和死心。他們之前走過的難關雖然危險重重,畢竟還有通過的可能,而這一次的遭遇完全就是惡鬼給他們直接判了死刑,根本沒有半點掙扎的餘地。

但是似乎惡鬼有意再捉弄他們一番。石橋居然掉落在下方一塊突起石柱上,平平穩穩地掛在了上面,那個巨石圓球也穩當地落在石橋中間。至於楊偉青等九人,被巨石從中隔開,分別扒在了石橋的兩側。

這個結構完完全全就是一個天枰一樣。石橋就是天枰的槓桿,石柱則是天枰的支柱,而九個人所處的石橋兩端寬闊之處,正是天枰的托盤。但是不同的是,這個天枰槓桿的中間還停着一個巨大的圓球,只要天枰略微失去平衡,圓球就會滾向較重的那一側。

顯然九個人是無法達到平衡的。楊偉青、洪峰和另外兩人處在一側,而其他五人則在石橋的另外一側,加上石橋中部被巨石隔斷,根本不能跑向天枰的另一端。這樣,只要平衡不能維持,傾斜的程度就會越來越大。

五個人的重量明顯比四個人的要大,只見他們的那一端開始緩緩下沉,與楊偉青等四人一端的水平差位越來越大。

那五人眼看着中間的圓球朝他們滾了過來,絕望的叫喊着。其實他們之中只要有一個人跳入崖谷之中就能暫時維持平衡。但是在這樣的危機時刻,誰能夠想到這一點,就算想到這一點,誰又甘願身先士卒?

楊偉青很清楚眼下的情況,他們四個人的一方雖然似乎佔有優勢,其實也離死亡不遠了。因爲一旦對面五人被巨石壓下懸崖,天枰重心就會完全轉向他們這一側,那麼他們的下場也沒什麼差別。

“洪將軍,一會我們衝到另外一側去。”楊偉青對一旁的洪峰說道。

洪峰先是一愣,隨後明白了過來,狠狠地點了一下頭,額角冒出的汗刺得他眼睛都快睜不開了。

只是幾個數的時間,那巨石圓球越來越快的滾到了那五個人前面。只聽“砰”的一聲巨響伴隨着稀稀落落的慘叫。五個人被巨石砸得飛出石橋,紛紛落入幽暗的崖谷中,半天聽不到回聲。

巨石也從石橋的那一側滾入懸崖,此時,楊偉青四人的那一端就達到了最高點,但是隻是停留了一眨眼時間,又開始迅速下落。

“跑!”隨着楊偉青的一聲大喊,他和洪峰兩人極快地向石橋的另一端衝了過去。這個石橋十分狹窄,在上面行走都需小心翼翼,這樣疾跑過去很有可能因爲失足而落身深谷。但他們很清楚如果不冒此風險,那就是必死無疑。

洪峰身手不凡,雖然談不上飛檐走壁,但是在這樣的石橋上飛跑並不是什麼難事,而楊偉青似乎也得到了蒼天的眷顧,居然也安然的

到達了石橋的另一側。如此一來,四個人兩兩分開,分別處在天枰的兩側,原本相差很大的兩端正好保持在同一水平位置。

“頭腦挺靈光,不過還遠沒有結束呢。”那懸在半空中的猿猴似笑非笑地說道,話音方落,又是一塊圓球般的巨石砸在石橋的正中間。

“王八羔子,要弄死我們就來個痛快的!”洪峰破口大罵道,他的神智開始有些紊亂。

楊偉青則沉默不語,他現在已經快到了筋疲力盡的程度,需要用盡全身的氣息才能保持思維清楚,根本不想花力氣在這些無謂的叫罵上。

有了這個巨石的存在,微弱的重量差別就會導致巨石的偏差,一但這個千斤重的巨石出現一點點偏差,就會徹底打破兩端的平衡,從而讓四人再次遭遇險境。

兩人與兩人之間的差別雖然沒有之前五個人與四個人那麼大,但是體重上的差異還是不能讓這樣平衡維持多久。楊偉青目不轉睛地望着這個巨石的底端,見它似乎有着向自己一方偏離的趨勢,不安地說道:“這次它好像要衝我們來了。”

“那如何是好?”洪峰張口問道,他堂堂一個率領千萬人馬的老將居然要一個毛頭小卒拿主意,但是他剛問出這句話,自己卻想出一個辦法,當下就將頭上的頭盔摘了下來,扔入了懸崖。

這些頭盔和戰甲都是鐵質的,少說也有三十斤,這樣扔去以後,幾乎是少了半個人的重量。

另外一端的兩個人看見戰甲和頭盔被拋入深淵,明白了是怎麼回事,大哭道:“洪將軍,你就不看我們多年跟隨你的份上留點情面嗎?”他們這時候已經嚇得神志不清了,居然不知道眼下的情況並非你死我活,而是你活我活、你死活死。

洪峰當然不是想讓巨石滾向另外一側,只不過想保持兩端的重量一致,但這又談何容易,三十斤的重量卸去之後,天枰的中心反而轉到了另外一側。

那兩人也開竅了,都開始手忙腳亂地解身上的盔甲。但是終究晚了一步。那巨石“咕嚕”一晃,朝着他們方向快速滾了過去,直覺得眼前一黑,整個人被撞了出去,一直跌入懸崖,兩聲慘叫在下方消失。

平衡再度打破,這回洪峰沒有再讓楊偉青提醒,他算準了時間,飛奔回石橋的另一側,楊偉青則留在原處。

這下,只剩下洪峰和楊偉青兩人,他們相互對視着,眼神中露出不可言喻的目光。而第三塊巨石也砸了下來,依舊落在石橋的中間,將兩個人隔開,彼此都開不見對方。

這並不是兩人的決鬥,而是兩人的互保,在這樣的情況下,只要少了一個人,另外一個人也將喪身崖底。

他們兩個從惡鬼谷外的混戰開始,從六百多人中倖存了下來,通過重重考驗走到了最後,心中多少有着對彼此的敬佩。在楊偉青眼中,洪峰確實是個靠得住的統帥,而中洪峰眼中,楊偉青更是個曠世奇人。此時兩人都希望能夠一起活下來,安然地走出峽谷去。

但眼前的絕境似乎完全無法破解,天枰的平衡不可能維持多久,而兩個人的數量不能再減少了。如果一個人再掉入谷底,另一個人只能站在石橋的正中間的位置才能保持天枰的平衡,而中間落下來的巨石也會把他砸得粉身碎骨。

“難道就一點辦法都沒有了嗎?”楊偉青腦海中閃過這樣一個疑問,他第一次真正感到如此的絕望。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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