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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烈火之牆

第五章 烈火之牆

短短的半柱香時間,吊在藤蔓上的人好似度過了一百年的苦難。一些人手中雖然堅持不放,但是因爲實在忍受不住痛苦而狂扭身體,將周圍的藤蔓捲了過來,活活纏死在半空中。

流沙終於停止了,地面回變成鬆軟的泥土。衆人哪裡還想多做堅持,第一時間就鬆手落地,軟弱無力地躺在地上,如同剛剛從地獄裡解脫出來一樣。

楊偉青無疑是所有人中承受痛苦最多的一個,他感覺自己的手掌都要被刺穿,這樣疼痛比之前行軍走破的雙腳還要勝過百倍。

白二卻是受苦最少的一個,他望着躺在他身邊疼得兩眼翻白的楊偉青,心裡又是慚愧又是感激,只是說道:“阿青,多謝你!”他不知道除此以外他還能做出什麼回報,眼前這個比自己還小上一歲的兄弟,實在比他強太多了。

說來奇怪,這些藤蔓上的刺扎入手心雖然異常疼痛,但是卻不出血,而且恢復得也很快。洪峰稍作調整就緩過神來,目測了一下倖存的士兵。

只剩下四十二人。

由於剛纔的痛苦呼喊把所有人身上力氣都耗光了,一夥人休息了很長一段時間才恢復了一些力氣。吃力的爬了起來,向着幽谷的更深處行去。他們現在已經通過了第一道關卡,卻不知道接下還能夠走多遠,而之前出現的那隻神秘的猿猴卻沒再出現,這樣反倒讓所有人心裡更加不安,因爲沒有提示讓前方的危險變得更加難以預測。

“你覺得那隻猴子說的話是真的嗎?”白二麻木地問楊偉青。

“不知道,但是至少它說的一部分已經驗證了。”

“可它說這條峽谷一直通往冥界的入口,我們終歸要死。”

“不管是真是假,我們往前走得越遠越好。”楊偉青用着堅毅的目光望着前方,腳下的步履邁得很堅決。

白二若有所思的看着楊偉青,說道:“阿青,我真的佩服你,如果我們萬一死在這了,到了陰間我也要和你成爲好兄弟。”

楊偉青淡淡地笑了一下,說道:“你真的相信有陰間嗎?我倒是不信,如果死了,就什麼意識也沒有了,所以我們都不能死!”

白二望着他,無奈地皺了一下眉頭,沒有再說話。

不知道是什麼原因,前行的四十二人變得越來越少言寡語,都是沉默地向前行走着,腳步落在地面鬆軟的泥土上發不出半點聲音,整個峽谷裡鴉雀無聲,安靜得彼此之間都能聽到各自的心跳。

接下來的兩里路沒有出現什麼很異常的情況,只不過兩側的藤蔓和雜草沒有了,道路也變得越來越寬,光線也變得逐漸亮了起來,已經能夠看清楚前方三丈遠的東西。有幾個士兵不禁心中歡喜:“難道天亮了嗎?”

但是可怕的事情就喜歡不期而至。一陣濃霧從峽谷道路的前方飄了過來,將一夥人籠罩其中。於此同時,一夥明顯感到周圍的空氣變得炎熱起來,而且是越往前走越炎熱。

“要留神了!”洪峰緊張的喊道,他知道這樣的變化預示着又一道危險的難關如期而至。

除了煙霧之外,衆人也發現身邊的景象逐漸發生變化:空氣似乎開始晃動,讓整條峽谷的巖壁和道路都

不斷扭曲搖晃,似乎是一個個幽靈躲藏在岩石中飄零扭動着,這般場景根本不像是人間所有。

“我們已經到了冥界了嗎?”一個年輕的士兵萬般驚恐的說道,他那絕望的語調聽得其他人都是一陣心涼。

“應該……應該還沒有。”洪峰說出這句話來的同時,自己都驚愕爲什麼會加上“應該”兩個字。

那士兵徹底崩潰了,他臉上的肌肉都要凝固了一般,纏聲道:“我要回去!”轉身就朝來的方向狂跑,但是還不到十步,下腳如同踩空了一般,整個人快速地跌入了地底,消失不見。

這突然的一幕把所有人都嚇了一跳。那個士兵陷入地底的速度完全不是流沙所致,而是一個什麼東西直接將他拖入了地底。

剩下的四十一人如何還敢往回走半步?他們知道這樣的恐怖之路是隻能向前走的,一直走到自己死。而此時的洪峰也完全相信自己一夥人是在被鬼怪玩弄着,心中絕望的他突然想起了劉軍師死前在他手上寫下的那些筆畫,而將近三十劃的橫豎撇捺分明就是兩個字——“鬼魂”。

只能前行,不能後退。一行四十一人又向前走過了一個拐角,一片強烈的火光頓時照得人難以睜眼。

這是一排熊熊燃燒的烈火,一直排了一丈來長,就像一堵牆一樣隔開了前方的道路,完全無法通行。衆人這才明白過來,原來越來越熱的空氣就是這道火牆導致,而扭曲的巖壁就是不穩定的熱氣造成的視覺奇幻。

難道就走到頭了嗎?一夥人心中都是這樣的疑問。眼前的這道火牆根本不像是能夠穿過的,而除此之外就沒有其他出路了,難不成自己一路走來的結果就是被這無情的火焰活活燒盡?

一行人停滯在火牆前面,誰也想不出什麼辦法來,山谷中根本找不到水源滅火,而這道火牆也完全沒有燃盡的跡象,不知道地下有什麼無窮無盡的源頭讓這道火焰永燃不息。

楊偉青望着眼前無法越過的障礙,突然覺得胸口一陣難受,“哇”的一聲,吐出一口鮮血來。

隊伍中一名經驗豐富的士兵立即察覺不對,說道:“不好,霧氣中有毒。”他是在西南方長大的人,很清楚在這種狹窄山谷中的煙霧長期散不去,其中積累的劇毒是可以將人致死的。

“那麼呆在這裡死等也不是辦法了。”白二扶着身體虛弱楊偉青說道,他自己也覺得胸口開始作痛起來。心想如果再等下去,所有人早晚都會中毒而死。

人羣中一個身體健壯的士兵向前走出一步,說道:“左右是個死,倒不如試一試了。”他用手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打算急速穿過這道火牆,但就是差了那麼一點膽量,反而被一股股撲面而來的熱氣逼得步步後退。

“來不及猶豫了!把頭盔給我。”洪峰大聲吼道,將一旁士兵遞過的頭盔戴上,眼睛死盯着火牆。

“怎麼?將軍你要穿過去。”幾個人驚愕的問。

“只能夠試一試了。”洪峰的語氣顯得有些悲涼,他長吁了一口氣,說道:“如果這道火牆能夠活着通過去,我就會在那邊叫你們,如果我進去以後沒有了音訊,就說明我死了,你們再另外想其他辦法。”

沒來得及勸阻,衆人眼見着洪峰衝進了火牆。

其實,他作出這樣的嘗試幾乎是報着必死的決心了。這道火牆用肉眼根本無法看到另一面。可見火牆的厚度少說也有一丈,這樣不論多麼快的速度,身上穿了多麼厚的戰甲,也無可避免被火焰吞噬。但是洪峰身經百戰,無數次的從戰場上活了下來,他寧願死得像條漢子,也不願意在火牆之外等着在煙霧裡中毒而死。

火牆之外的人看見洪峰的身影在烈火之中不停得掙扎,他們彷彿看到了將軍痛苦地在火焰中死去,身上的血肉被燒成灰燼。

等待了不短時間,依然沒有聽見洪峰的任何聲音。

“洪將軍死了!”多年跟隨在洪峰身邊的幾個老兵哀嚎了起來,其他人也面面相覷。雖然他們身處這樣的絕境之中,多少和洪峰有着關係,但是這個鐵一般的將軍當之無愧的是整個軍隊的精神支柱,而想到他就如此喪身火海,不由得心生一陣悲痛。

“洪將軍不一定死了,他也有可能安然到達了對面。”楊偉青卻說出了這樣一句話。

“如果他活着,一定會在那一邊叫我們的,但是現在……”,一個老兵支吾得說道,他深吸了一口氣,也衝進了火焰當中。

當下有人激奮地大喊着:“怎麼也是個死,還不如陪將軍一塊!”話音剛落,又有兩人衝進了火牆之中,身影消失不見。

剩下的人驚呆了,他們根本無法想象渾身被熊熊烈火燒盡是多麼痛苦的滋味,都傻傻的站在當地。雖然煙霧中的毒氣讓他們有些神智不清,但是這樣中毒而死也比被火燒死好受得多。

楊偉青因爲身上的傷勢比較嚴重,中毒的跡象也比較深。此時的他感覺呼吸也十分困難,艱難地說道:“不行,我不能死在這。”當下掙開了白二的攙扶,朝着火牆走去。

白二慌忙喊道:“你幹什麼!”

只見楊偉青助跑、衝刺,完全是使出了全身的力氣奔入了火焰之中,他其實很理性的思考過,如果在火牆外繼續等下去,終究會死在毒霧之中,如果衝進火牆,哪怕只有萬分之一的生存希望,這也是唯一的求生之路。

楊偉青已經身處火牆之中了,他之前從來沒有經歷這樣的奇異環境:燃燒着的烈火包圍着自己的身軀,然而灼燒的痛苦絕沒有隨之而來,這就想是在做夢一般。

火牆的厚度也沒有想象得那麼大,只是一眨眼的功夫,楊偉青已經衝過了火牆到達另外一面。而另他更加吃驚的是,外牆外有四個人等着他,正是提前衝入火牆的洪峰以及另外三個老兵。

“原來這道火牆是可以安然通過的!”楊偉青喜出望外地向火牆對面喊着,但也許是火牆隔音的緣故,對面的人根本沒有迴應。楊偉青打算再次穿過火牆告訴對面的人,但是衝到火牆前方一尺處卻被一股強大力道震飛了回來。

“沒有用的,試過很多次了。”洪峰在一旁說道,他此時語氣也不知道是高興還是焦急。

楊偉青重重地摔在了地上,他突然明白了,這根本就是惡鬼對他們的考驗,如果之前的流沙考驗的是人的毅力,那麼這道火牆則考驗着他們的膽識。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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