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春生側頭看二妹,他眼前浮現二春小時候的樣子。
二妹只有小時候才這樣跟他說話。
撒嬌或是跟他有商有量,親密無間。
他比二春大兩歲半,他記得小時候兄妹二人還是很親近的,他也很喜歡這個妹妹,就是他最調皮搗蛋的那幾年,男娃兒們在外面撒歡,不喜歡帶着妹妹,帶個女娃多煩,但是他喜歡帶着二春。
那時家裡窮,爹孃忙生計,還有年紀更小的三春要照顧,都是他帶着二春玩,去河邊撿河蚌,去池塘邊摸田螺,去稻田裡撿掉在地上的穀粒,她提着籃子乖巧又依賴的跟着他,不吵不鬧。
“哥哥,我有事情想要告訴你。”
“什麼?”
“我剛纔撿到一塊好看的石頭,一半是紅的,一半是青色的。”
“我看看。”
“哥哥,我告訴你一件事。”
“你說。”
“我哥哥是最好的哥哥。”
“哥哥,我腿上沾了一條螞蟥,我怕。”
“哥哥,我的腳被淤泥拉住了,我拔不出來了。”
“哥哥釆的這個蓮蓬最甜。”
“哥哥,我想要吃菱角。”
“......”
細細軟軟的聲音,讓他聽着心裡高興,覺得自己好像真的成了最好的哥哥,很有成就感。
可後來隨着年紀漸長,二春卻開始胡鬧起來,他也不知道她怎麼就變成了這樣。
他想要教導她,靠近她,她渾身都是刺,跟三妹鬧得不可開交,對他也沒有了耐心,整天冷着一張臉,兄妹二人也基本上再也沒有什麼交流。
前陣子,二春來了後山屯之後就變得倔強且強勢起來了,說退親就恨不得立時退親,說立女戶就立女戶,說釀柿子酒就買了一大堆柿子。也不知道哪裡來的銀子,什麼都不會告訴他。
這陣子,他總覺得跟二妹越來越遠了。
現在,她突然這麼慎重又親暱,林春生的神情也隨之而認真起來,眼神卻很柔軟,期待的看着她:“二春,你說。”
林二春不用想也知道林三春是肯定不會跟大哥說實話的,她也不清楚那天桐花到底有沒有把東方承朔引過去,她心中覺得要是東方承朔看見了,應該不會這麼平靜,家裡說不定會起點什麼變故。
可,從大哥和春暉的神情中什麼也看不出來。
也不知道他們是不是怕自己不高興,所以刻意不提林三春。
她本來是想跟大哥解釋自己跟林三春打架的事情。再說出林三春吃了藥的事情,讓他帶林三春去看病,這一看肯定能夠發現端倪,再順理成章的戳穿林三春。
林二春身中過春藥之苦,也見過廖秋明被林三春一下子就迷倒得不省人事的樣子,對林三春說的那個“絕對不會有孩子”的藥效,她還是十分相信的。
畢竟那樣的藥丸,林二春自己是沒有機會弄到的,林三春想要誣賴給她都沒有辦法。而且她記得林三春說藥丸是她自己做的,那她買藥材的事情肯定就能夠查到。
而且她還有個證人廖秋明,雖然不是怎麼靠譜的人,但是廖秋明也沒必要騙大哥誣陷林三春。
讓大哥知道了林三春的狠毒,才能對她有防範和約束,產生警惕。以後林三春做什麼決定,家裡都會謹慎行事,不至於她說什麼都相信,不至於她做什麼都支持。
林三春沒孩子,說不定林家還得重新考慮東方承朔跟林三春的親事,早早跟東方承朔了斷了。
沒有東方承朔的這層關係,林家也會慢慢的發跡起來,但是不至於會陷入前世的朝堂紛爭中,成爲炮灰。
林二春腦子不笨,在有些事情上還有些小聰明和小手段,但是她的大多數心思都花費在釀酒和賣酒上,她也願意繼續在這一方面努力和精進。
而那些朝堂紛爭中的彎彎繞繞和血腥爭奪什麼的,事後說給她聽她也許能夠聽懂一二,但是真正處於其中跟專業人士玩。她是玩不起的。
這一世,就算是還記得以前的事情,能夠提前做做防備,但是局勢是瞬息萬變的,她知道自己的幾斤幾兩重,在這個動不動就株連九族的時代裡,她實在不想沾上這個,不是非要跟林三春似的攪合進去,她不想拿自己的短處跟別人的長處比較,她寧願在市井海闊天空,富貴她自己來掙。
她想強大,也只是建立在拳頭硬,別人不能欺負她的基礎上。
現在,看林春生期待和鼓勵的眼神。好像是在等着她說什麼秘密,說什麼心事,說什麼兄妹之間親近的話。
她剛要說出口的硬邦邦的、引林春生對林三春生疑的話,頓時就嚥了回去。
突然之間,她一點也不想再遮遮掩掩和迂迴行事了,她甚至想要卸下心防傾訴委屈,好好的撒嬌和放鬆。
這衝動一冒出來,頓時就強烈的無法遏制。
從上一世到這一世,自從到了綠水灣,她扛着一個大秘密,就跟撒嬌和輕鬆絕緣了。
上一世對着陌生的父母她自然無法撒嬌,更怕他們發現她的古怪,起初甚至是保持距離的。
林春生雖然待她親切,但是比自己的實際年齡還要小几歲,她自然也無法吐露心聲。
後來嫁給了東方承朔,去了京城,去了涼州,東方承朔常年在外征戰難得歸家,累死累活的回來,她也不會去用自己的瑣碎心事煩他。
這一世重新開始,她在現代社會裡的一切都已經開始模糊,那些無憂無慮的日子久遠得像是發昏時候臆想的美夢,她就是林二春,只是林二春,她將自己徹底融入了大夏朝這個時代,徹底融進了這具身體裡,接受她的一切,父母、親人、種種,她徹底成了林二春。
從夢境醒來,她能夠放得下、看得開,卻不能阻止這種似積壓了兩輩子的疲憊和孤單感。
在林春生這個期待又驚喜的目光裡,她頭一次強烈的意識到,她也是想要有人依靠,有人支持,和關懷,她是真的想要一個能夠讓自己放鬆片刻和訴說委屈和卸下包袱的地方。
林春生上一世盡到了哥哥的責任,這一世他也是第一個衝她釋放這種信號的人,他是真心的關心她,想要幫她,聽她說話的。
也許她可以試一試,她不能總是單打獨鬥,她相信這個少年的韌性。
她喉頭有些發酸,放緩了聲音道:“大哥,我昏睡的時候做了一個很長很真實的噩夢,我心裡很害怕。”
林春生沒料到她真的會跟自己說心事,心中又高興又意外,語氣裡也滿是安慰:“噩夢醒來了就好了,什麼夢可以跟大哥說說,大哥抄寫過一本解夢的書,也記住了一點點,二春不如說來聽聽,大哥幫你解解夢,說出來就沒什麼可怕的了。”
林春暉也吵着要聽,還勸她:“二姐,我也做過噩夢,有一次我夢見從樹上摔下來。還有花蛇追着我跑,還有一次泥蛋子的娘走了,我看見她在水裡飄着,夜晚睡覺的時候也做噩夢了......不過醒來就沒事了。”
林二春低頭伸手兜了兜他肉嘟嘟的下巴,怕他管不住嘴,再說他還小,就是跟他說了,他也不懂,找理由打發他,讓他先去村頭買兩塊豆腐,她想吃豆腐燉魚湯,魚是家裡帶來的,只麻煩外婆加工,“再讓外婆放幾片幹筍和生薑進去。”
說着說着她也有些渴望了,前陣子在舅舅家就沒有什麼油水,她也沒有吃過一頓飽飯,這幾天又是在昏睡,也沒有吃過東西,四肢發軟,肚子裡更是餓的厲害。
林春暉只當她是真的要吃,從林春生這拿了幾個銅板,一溜煙就跑了,跑了幾步又囑咐林二春:“二姐,等我回來,你再跟我說說啊。”
打發走了小弟,林二春纔看了看四周,他們走得慢,才從白洛川那出來沒多遠。距離村裡還有一段兩邊沒有屋子的小路,路上也空蕩蕩的,沒有人,路邊雖然種了樹,但是樹苗都還小,現在葉子也落光了,上面藏不了人,也不擔心有人會偷聽。
她指了指不遠處的一塊大石頭:“大哥,我們去那坐着說吧,說完了再回去。”
在林春生凝視的目光裡,她才緩緩道:“大哥,我夢見我死了,但是沒有去陰曹地府,魂不知道飄到哪裡去了,看見了三春的夫婿阿朔。”
她抿了抿脣,林春生沒有因爲她又“覬覦”阿朔而打斷她。
她才繼續道:“夢裡他叫東方承朔,是個侯爺,他是皇帝的侄子,他好像是掌管御林軍,我也不知道御林軍是什麼,好像很厲害,很多人巴結他,他身邊也都是很厲害的人,他做一些秘密的事情,才被人打傷了落水,然後失憶了來了我們家。這期間有很多人找他,也有人想要殺他,他權利太大,有人想要趁機殺他。”
林春生聽她說得煞有介事,吃驚的看着她,他是知道二春不可能知道阿朔的身份的,就連他自己也是在那天無意中聽林茂才說起才知道阿朔出身尊貴,但是尊貴到什麼程度卻也不清楚。
阿朔去了一趟府衙之後,就說有人在暗中對他不利,林春生幫着隱瞞了消息的,想要探查,但是卻根本無能爲力。
“他藏在咱們家才躲過了一劫,不過沒多久他就記起來了,回京去了,我聽他跟人商量說現在權勢太重了,妻族不能太強大,只能娶個平凡的妻子,纔不惹人忌憚。後來她就帶走了三春,查抄了童家,說童家謀反,然後立了大功,當了王爺,還讓三春當了王妃娘娘,還說心裡只有三春一個,但是宮裡還是很多人瞧不起三春的出身。”
她將自己的經歷換成了林三春,將東方承朔往邪惡了說:“沒過了幾年東方承朔就翅膀硬了,也想當皇上。”
林春生目光一緊,這種話不能隨便亂說,見四周沒人他才鬆了口氣。
林二春繼續說:“三春當夠了擋箭牌,就成了拖累,過了幾年,東方承朔要娶黃丞相家的閨女,就將三春休了,但是黃丞相不滿意他心裡有三春,一定要讓三春死掉,還要對付我們家,他要摁死我們很簡單,我們雖然救過東方承朔的命,但是他也不想失去黃丞相這個幫手,所以也沒有管。”
“二春,這......”林春生震驚得不知道說什麼好,林二春說得簡單,他也聽懂了。
這種劇情要不是做夢,他相信二妹最遠只去過鎮上,絕對沒有這樣的見識,她自己就是瞎編也編不出來的。
林二春不管他的震驚,說完了東方承朔,又說林春生:“弘德七年,也就是明年,大哥考過了院試,中了秀才,弘德八年的會試,大哥又中了舉,被先生胡稼謙舉薦進了國子監去讀書,因爲胡先生跟國子監祭酒衛錫儒是故交好友,所以衛大人對大哥也很照顧,後來大哥中了進士,他還將他的女兒許配了大哥,對了大嫂叫衛明珠,性子好,跟大哥感情和睦,生了兩個兒子,一個女兒,很幸福。”
林春生面上從錯愕變得有些微赧。
雖然在村裡他這個年紀成親當爹的還不少,可他一直在書院裡讀書,感情上還沒有開竅,一心想着讀書讀出點名堂之後再考慮婚姻大事。
不過,書院裡很多都是訂了親,有的都已經成親了,也沒少聽同齡的學子們說什麼才子佳人,風花雪月的故事,乍然聽到林二春說到自己頭上,還這麼詳盡。他有些不自在,咳了咳。
壓下羞澀,又覺得不可思議,他的恩師胡稼謙的確在國子監有個老友,正是叫衛錫儒,這個消息林春生還是最近才知道的。
不久前,林春生向書院請假回家處理事情,恩師還囑咐他別落下了功課,又給他留了幾篇文章讓他寫,對他考上秀才是很信任。
鼓勵他:“明年的院試你正常發揮問題不大,目光要放在後年的會試上,會試要是考出好成績,爲師就舉薦你進國子監讀書,也給我長長臉。我那老友總是瞧不起這虞山鎮的書院,老夫就要讓他看看,不一定是大書院才能出人才的!”
胡稼謙也是臨別前才提到了一句衛錫儒。
林春生是第一次聽到這個名字,甚至都不知道這個名字是哪三個字。
但是二春是怎麼知道的?還國子監祭酒,對方是不是這個官職林春生也不清楚,總之,二春是絕對不可能有機會聽到這個名字和這官職名稱的,這距離她的生活實在是太遠了。
不管林春生或震驚、或赧然,情緒錯雜,林二春繼續半編瞎話,半用上一世的真實,說:“不過這一切都被黃丞相毀了,他很厲害,東方承朔也默許他。所以我們全家萬劫不復,三春更是被凌遲處死了,被剮三千多刀。”
說完這一句,見林春生神情凝重,驚疑不定,似信了又在掙扎着不信,她暫時閉了嘴,留給他思考的時間,知道肯定有一點觸動到他了,他纔會露出這種神情。
好一會兒過去,林春生才消化完了,回過神來,擡起頭看過來。
林二春關切的看着他,也不知道將這還沒有長成的少年驚得如何了。
但是,說都說了,她輕鬆了很多,也不後悔,就是不說出來,大哥也會因爲她和林三春打得你死我活而心焦不已,萬一日後被連累,更是一點準備都沒有。
林二春看林春生變幻莫測的神情,頗有些幸災樂禍的想:如今只是幫大哥換了一件心焦的事情而已,誰讓他老成持重的?大哥反正也想讀書做官,官場黑暗,他提前想想這些事情,錘鍊心智,人成熟了也不算壞事。
林二春推了推他:“大哥,你說這個夢可不可怕。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但是我總覺得是真的,但是又醒不過來,要不你問問胡先生,是不是有個姓衛的朋友,家裡的女兒是不是叫衛明珠?再去打聽打聽是不是有東方承朔這個人?要是真是有東方承朔,咱們還是避開他吧,絕對不能跟他牽扯在一起。”
林春生心情複雜,說不出話來,別說解夢了,他現在腦子都無法思考了,怔怔的看着林二春,茫然的點點頭。
林二春想了想,又道:“大哥,我那夢裡亂七八糟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爲昏睡之前跟三春打架了,見到她拿了好多藥出來,說是她自己親手配的,我夢見三春一會是王妃娘娘,一會又去了荊州,那裡有個卓家,卓家是釀造藥酒的,他們會配藥,三春偷偷跟卓家六公子,好像叫卓景行學會了他們家的幾種藥方。”
林春生陡然一驚,像是清醒過來了,問:“什麼?”
林二春這才說了之前一開始想要說的話:“那天我跟三春打架,她摸出一顆藥丸要餵給我吃,後來我塞給她吃了,不知道那藥有沒有影響,大哥可以去帶她去看看大夫。”
許是之前說的太過震驚了,林春生還沒有徹底回神,對於這件事的反應反而不是特別大了,只有些詭異的盯着林二春,道:“春曉她……三春她已經去了荊州。”
林二春目光一閃,如果林三春吃下的藥丸配方是來自荊州,那她多半回去求救去了吧,這也不奇怪,那樣的藥丸對女人的打擊是毀滅性的,尤其林三春還一心想要嫁給東方承朔,東方家的人瞧不起她的身份是一定的,要是她還沒有孩子。她跟東方承朔兩人的關係恐怕不會比上一世的自己和東方承朔之間發展得更好。
她要作死可以,但是不能連累家裡。
林春生有些艱難的道:“那天她回家之後,就說荊州卓家有個藥酒很是了得,之前就想要去嘗一嘗,學一學,成親之後就更不方便去了,所以匆匆就走了,說看能不能在釀酒上再進一步。”
頓了一下,又道:“阿朔也跟着她一起去了,也沒有說什麼時候能夠回來。”
林二春心想,這兩人都走了嗎?東方承朔也沒有懷疑嗎?
她蹙了蹙眉,也不多想了,趁林三春沒有回來,她先養好傷再說。
見林春生還一臉懵然,她又推了推他,小聲的道:“大哥,怎麼辦啊,這是不是真的?還是老天給我們的暗示?我們真的會落得那樣的下場嗎?我怎麼會做這樣的夢,我現在都忘不掉。”
林春生想說什麼,又不知道從何說起,最後只心事重重的道:“二春,別怕,只是個夢而……不會真的發生的。”
“大哥,你會將我跟你說的告訴別人嗎?你誰也不能說,不然我再也不會跟你說話了。”
林春生連連保證:“我絕對不會說。”
“還有,我最討厭林三春,大哥不是想問我哪裡來的銀子買柿子嗎?你可以去問廖秋明,這輩子我不想跟她有任何關係,也不想受她連累。”
“大哥千萬別跟我提她,也不用勸我,我跟她沒有姐妹情分,早斷絕關係了,大哥不要以爲我小心眼才故意編了個夢來騙你,我也特別討厭東方承朔,也不是覬覦他纔想故意要這麼說。”
“我知道,這不是瞎編的。”
“現在林三春跑了,大哥可以搜她的屋子,看看她都有什麼藥,她都買了什麼,都是害人的玩意,大哥去查了再說。”
林春生無奈的點頭,道:“不提就不提吧,那天我們去山上見到廖秋明昏倒在山上了,將他送回去的時候他都沒有醒,不過已經跟廖家退親了,你不想嫁就不用嫁了,我會去問他的。”
“謝謝大哥,你記得抽時間找廖秋明詢問,我不想多說她了。”
見林春生一臉魂不守舍的樣子,林二春也知道他現在恐怕什麼都聽不進去了,他需要一段時間來理清楚這巨大的信息量,她也不多說了,只道:“大哥,我們先回去吧,我有些餓了。”
林春生點點頭,“好。”又見她額頭上。手上和腿上都是傷,傷痕累累,心中又軟又酸:“二春,我來揹你吧。”
林二春拒絕了:“我瘦了大哥要揹我,我肯定不拒絕,現在還是算了吧。”
林春生看了看她,突然發現一段時間沒見,她瘦了不少了,就連身上他給她拿過來的衣裳都有些鬆了。
林二春輕鬆了,但是他很快又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心事重重。
到了鄧家之後,又有一番寒暄,林春生幫着打點好,林二春也就不多過問了,有人照顧,果然輕鬆得多。
吃了飯,哥哥弟弟回去了,她也直接回房去休息了。
不過,她惦記那批柿子,叫了鄧文靜過來說話,鄧文靜這個小姑娘,說話永遠都不會先說重點,先鄙夷了一下她的戰鬥力,“還以爲你力氣有多大,居然被你妹妹揍得幾天下不來牀。”
一副對她十分失望的樣子。
然後才說起柿子的事情,那些柿子這幾天鄧文靜已經都讓人幫着給做完了基礎的處理,不過因爲脫澀的過程稍稍緩慢一些,還有一些沒弄完。有些已經能夠進行入罐處理了。
好好休息了一晚上,林二春第二天就緩過勁來了,馬不停蹄的準備釀酒,一隻手受了傷,幸虧她還有一隻手能用,不然真是要鬱悶死了。
做果酒也是個力氣活,得將所有果汁都破碎出汁,現在又沒有榨汁機,得全部用力氣搗碎。
幸好林春生這幾天隔三差五的都會過來一趟,能夠幫不少忙。
這幾天,他先去了一趟書院,跟老師胡稼謙打聽過了衛錫儒,不好意思問別人家的女兒,但是官位卻弄清楚了。的確是國子監祭酒。
然後是黃丞相,就連的東方承朔的名字和身份也問過了,這兩個都是名人,只是他先前只讀聖賢書,並不打聽這些纔不知道。
胡稼謙還以爲他這是開竅了,讀書本就不能太天真,死讀書是做不好官的,這位老先生知道得多,還仔細的跟他講解了一番,越是瞭解,林春生的神情越沉。
他幾天都緩不過勁來,渾渾噩噩、心事重重的被林二春差遣着做了不少事,等徹底回過神來所有柿子都被他搗完了,他甚至都忘記了問林二春怎麼會釀酒的事,什麼都顧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