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輛普通的馬車緩緩行駛至葛特丹區,德洛夫撩開車廂小窗的布簾望向外面,這不是他第一次來葛特丹區,但卻是他第一次如此仔細觀察這裡。
雖然早有耳聞葛特丹區的混亂失治,可入眼的卻是名不副實的冷清,如果說髒亂的街道,躺在地上的醉漢,偶爾幾個不懷好意望來古怪眼神的**就是這裡真實的現狀的話,他絕對不會相信。
放下布簾,德洛夫嘆了口氣,他現在關心的可不是這個問題。
洛斯林突然到來的警告給予了他莫大的壓力,無論他願意與否,自己都必須謹遵着他的命令。
馬車的目的是葛特丹區的治安官府,而他的目的是尋找這裡的治安長官。
一切,都因安博芬與助手的死。
當馬車緩緩在葛特丹區的治安官府前停下,德洛夫走下車廂,看着眼前略顯蕭條的治安官府,來到門崗處,叫醒裡面一臉睏意迷糊的門衛告知身份來歷後,在對方不耐煩的眼神話語中,只留下一句“等着”後便懶洋洋走進治安官府內通告。
德洛夫搖了搖頭,如果是二十年前的自己面對這個門崗,說不準早已一巴掌將這個失職失禮的傢伙給打醒,但是,他已經不是從前的他了。
坎坷的生活經歷磨平了他的棱角,對現實的妥協讓他學會了忍耐接受。
等待的時間並沒有太長時間,很快,那位門崗從府內走出打開了大門放行。
跟隨着門崗的引領,德洛夫走進了治安官府。
“你們的人呢?”
看着空曠冷清的治安官府,德洛夫甚至看不到幾個人,這番情景不由得讓他疑愣道。
“都出去了。”帶路的門崗不耐煩道。
“都出去了?警衛廳的搜查命令不是已經取消了嗎?”德洛夫忍住脾氣問道。
“什麼命令?”門崗轉頭古怪的看了德洛夫一眼,而後大有所悟道:“你說的是那張廢紙上的東西?呵,誰會去關心那種東西……”
冷靜,冷靜……德洛夫握緊拳頭極力自我勸慰着,等會見到這裡的治安長官後,他絕對要讓他將這個治安官下轄內的敗類給解職開除出去。
“就是這裡了,你自己進去吧。”
來到盡頭的一間房間,門崗輕哼一聲轉頭便走,德洛夫平緩着心情,敲響了掛着治安長官牌子的房門。
“請進——”
打開房門,頓時讓德洛夫呆愣當場,對比起治安官外的蕭條景色,這間治安長官辦公室內卻有着天壤之別的華貴富麗,而更讓他覺得不可思議的是,待客用的沙發上居然躺着一個衣着暴露的半裸女人!
“葛特丹區的治安長官?科戈特先生?”
望着眼前辦公桌上正慵懶倚靠在座椅上的中年人,或許是長年的養尊處優讓他的身體變得無比富態,實在讓人難以相信他會是負責執掌這片區域安全警衛的最高長官。
“桐花區的治安長官?德洛夫先生?”富態的中年人微笑着點點頭,一雙漆黑的小眼睛上下打量着德洛夫問道。
“是的——”德洛夫點點頭。
“很抱歉這裡的情況讓你見笑了,是否要來一杯喏爾夫地區出產的紅茶?”
科戈特看了眼沙發上的半裸不醒的女人笑道。
“不用了,這一次過來拜訪只是想象您拜託一件事情。”
喏爾夫地區的紅茶?小指頭般大小就要幾枚金托爾他可消受不起,看着眼前之人的這般作態,他已經可以想到爲什麼葛特丹區的治安爲如此之差。
德洛夫此時已經不想再考慮其他事情了。
“哦?是嗎?那實在是太可惜了——”聽到德洛夫這番回答,科戈特語氣中似乎抱着遺憾,將肥碩白皙的手指伸到嘴邊,輕輕吹拂着食指上那枚鑲嵌着巨大藍色寶石的戒指後,道:“如果力有所及的地方我不會拒絕你的請求。”
“我需要見安迪恩,我想身爲科戈特先生應該不會陌生吧?”德洛夫開門見山道。
“你想見安迪恩先生?”
富態中年人放下伸在嘴邊的肥碩大手,滿臉的虛僞微笑也收了起來,彷彿變臉一樣冷淡的看着他,道:“請問你爲什麼需要見安迪恩先生?”
對方的變化讓德洛夫感到了在意,從對方口中說出安迪恩的時候很明顯用到了敬語,究竟是什麼樣的人會讓他如此對待,而對方忽然變得不太友好的態度也說明,他很維護那個叫安迪恩的人。
“科戈特先生不用擔心,我只是想向安迪恩先生詢問一個事情。”德洛夫將語氣故作放鬆道。
“什麼事情?”科戈特沒有理睬德洛夫釋放的假意追問道。
“前些天的時候,有幾個黑衣人死在了葛特丹區與桐花區的巷子裡,可是沒過幾天,我的助手也死在了那裡,在我追查兇手沒有頭緒的時候,有人向我推薦了葛特丹區的安迪恩先生,他說他能幫助我,所以,這一次我的目的也是爲此而來……”德洛夫解釋道。
“這樣啊——”
科戈特聽後,掛在臉上的冷淡也逐漸舒緩開來,道:“兇手與安迪恩先生有關係嗎?”
德洛夫心中一緊,看來對方仍然沒放鬆對於自己的說辭,道:“當然沒有!”
科戈特沒有說話,只是一直看着德洛夫,與其說看,更不如說是在觀察德洛夫是否在說謊,能夠坐上他這個位置的人,多多少少都有着察言觀色的本事。
“好吧,我帶你去見安迪恩先生。”
半晌,科戈特有些吃力的站起身體後,緊接着用着冷冷地語氣警告道:“可是如果讓我發現你有任何對安迪恩先生不利的舉動,別我不客氣。”
“放心!絕對不會出現這種事情。”德洛夫連忙保證道。
這一刻,德洛夫忽然對這位陌生的安迪恩先生有着莫名的興趣,能夠讓一區的治安長官像條忠狗一樣維護實在不是一個不簡單的人。
“科戈特先生,這裡治安官府外的門崗似乎有些——”離開的路上,正當德洛夫有意無意想說些什麼,只是沒等他說完,便讓科戈特的一陣笑聲打斷。
“你說的是阿皮亞吧?哈哈,他是我鄉下老家親戚的一個孩子,怎樣?那小子其實還不錯吧?”
還不錯?簡直糟糕透了!
可是這些話德洛夫卻沒有說出口,因爲他看見那位自己厭惡的門崗阿皮亞先生正迎面而來,看着對方滿臉恭敬的微笑模樣,簡直讓德洛夫不敢相信這是他前一刻認識的人!
從他與科戈特離開治安官府,這位阿皮亞先生一直都盡心盡力的周到服務,看着科戈特滿意的臉上,德洛夫還有什麼話能說?
真是一個虛僞刁鑽的小子。
……
“桐花區的治安長官德洛夫先生?”
面見這位神秘陌生的安迪恩先生的時候,德洛夫與科戈特二人並沒有遇見任何麻煩便徑直見到了對方,在他將科戈特摒棄門外後,他看着他微笑道。
趁着安迪恩悠閒小飲着杯中茶水之際,德洛夫仔細打量他一陣,結果對方在他眼裡只是一個沒有任何奇怪的普通人而已,若要說不同,對方更像一個優雅知禮的上層勳貴人士。
“是的。”
“聽科戈特說,你需要我的幫助?”安迪恩放下杯具,仰靠在柔軟的沙發上輕鬆問道。
“是的。”
“那你知不知道,如果想要得到我的幫助就必須付出一些什麼。”安迪恩微笑道。
德洛夫頓時沉默,他的確不知道要取得對方的幫助就必須付出什麼,洛斯林根本沒有對他說過這件事情,而且他可以肯定,對方想要的絕對不是錢財那樣簡單,憑藉着此間富麗堂皇的裝飾便可以看出,對方並不缺乏錢財。
單單從科戈特如今的作態模樣就能有所瞭解。
“安迪恩先生,如果我提出的幫助您不能解決呢?”心中思索許久後,德洛夫反問道。
“我們講究的是公平交易,如果我不能完成你提出的幫助,那麼你也不必付出任何代價。”安迪恩道。
“好!我答應你!”
反正背後有洛斯林大人撐着,德洛夫也毫無顧忌,再言,他現在的處境已經足夠糟糕,揹負再多的麻煩又有何妨。
“很好,說出你需要的幫助吧!”安迪恩似乎有了精神坐起身子道。
“安迪恩先生,你是否知曉前些天葛特丹區與桐花區間巷子的兇殺案?”德洛夫認真問道。
“那件事情嗎?”安迪恩聽後若有所思,忽然露出有趣的笑意,道:“我知道。”
得到肯定後,德洛夫頓時心中振奮接着道,道:“請問你知道兇手是誰嗎?”
“怎麼形容呢?”安迪恩摸着指間的戒指模糊描述道:“那是一個外表落魄的中年人,好像是一個傭兵……”
“傭兵?安迪恩先生你知道他的來歷嗎?”德洛夫急忙道。
“不知道!”安迪恩話語直接道:“這些只是一些小事情而已,我沒理由會如此清楚。”
德洛夫頓感喪氣,道:“如此謝謝安迪恩先生了。”
“原諒我的冒昧,我想知道德洛夫先生爲什麼對這個兇手如此感興趣?”安迪恩似乎想到好奇問道。
德洛夫面容苦澀笑了起來,道:“告訴先生你也無妨,他不僅殺死了我最重要的助手,而且還殺了一個很麻煩的人,如果不是他,我現在也不會落得如此地步。”
“一個很麻煩的人?”安迪恩繼續問道。
“是的,但請原諒我不能告訴你。”
“還真是件遺憾的事情,看來我們的交易也辦法達成了。”安迪恩倚靠回沙發道。
“不過還是要謝謝安迪恩先生提供的一些線索。”德洛夫起身道:“如此一來,在下也告辭了!”
當德洛夫被房間的僕從帶走之後,安迪恩對着空無一人的房間笑道:“看來你惹上了不小的麻煩。”
忽然,房間的另一扇們打開。
一位身穿黑色粗製麻服的中年男人面無表情走了出來。
“的確是個麻煩。”望着德洛夫離開的門,中年男人冷冷道。
“我很感興趣,你究竟殺了誰?”安迪恩道。
“一個法師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