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希亞消失在兩人的視線裡再也看不見，伯瓦爾纔像是回過神似的，站起了身，用手背狠狠地拭去了嘴角的血。
“這樣你滿意了？”
菲利希亞拍了拍手也從地上爬了起來。“我這可是爲你着想。起碼讓她誤會我和你的關係，你對着她多少就不會那麼心虛了。”
伯瓦爾深深地凝視着她。“那你剛纔和我說的話，又是真的還是假的？”
菲利希亞若無其事地靠近了他，伸出雙臂懶洋洋地勾住了他的脖子微微側頭一笑。“真的又怎樣？假的又怎樣？”
伯瓦爾鐵着臉不發一言。
菲利希亞瞥了眼他不自覺捏緊的拳頭，笑着縮回了雙臂，拍了拍他有點被打腫的臉頰。
疼痛讓伯瓦爾的臉輕抽了一下，嘴角呲了一聲。
“疼吧……”菲利希亞滿臉體貼地說道，好像始作俑者不是她一樣。“你現在還有閒心管別的嗎？先處理好你那些爛攤子再說吧。反正你心裡也清楚，人類的世界，早就容不下我們的。”
說完，她輕鬆地越過了伯瓦爾走掉了。
伯瓦爾聽着菲利希亞鐵靴漸漸遠去的聲響，佇立原地許久。
爛攤子……
是啊……
因爲這次他在死騎加入聯盟中充當引薦者的關係，以本尼迪塔斯大主教爲首的聖光教會勢力對他極爲不滿。見他失去教會支持，舊勢力貴族不免蠢蠢欲動，希望取代他一人之下的位置。他現在所仰仗的，不過是王室的寵信。
可是，瓦里安能頂住這樣的壓力多久呢？
他其實一早就有被收回權柄丟出去頂缸的覺悟。因爲他堅信他所做出的決定是有利於聯盟，有利於烏瑞恩家族的，所以他不會後悔。
然而，如果這個時候將希亞的事情告訴瓦里安的話……
伯瓦爾再次猶豫了。
瓦里安是個合格的王者，出色的領袖，可是……他能接受現在的蒂芬嗎？
伯瓦爾苦笑了下——該死的政治。
享受衆人之上的榮光。在榮光之下自然也將付出相應的代價。
只是，別的都可以，如果代價是她的話，伯瓦爾不想冒險。
而且。菲利希亞那些該死的話……
伯瓦爾一邊想着一邊走回自己的房間。
“伯瓦爾。”
看到應該先行迴避的希亞居然在這裡等着他，伯瓦爾的心微微一跳，意識到這一次不再是幻覺的他臉上發出自內心的笑意轉過臉來。
“怎麼了？什麼事？”他下意識地捂了下臉，不想讓她看見他的狼狽。
不過希亞的目光已經在他的臉上轉了個圈，她的目光在他的傷口地方停住。笑了。
“菲利希亞下手還是這麼狠啊？你沒事吧？”說着她伸出手，一小道聖光籠上了他的臉。
溫暖的光一如從前。皮肉上青腫肉眼可見的褪去。伯瓦爾放下了掩飾的手。
“不過是皮外傷，沒事的。你在這裡等我是有什麼事吧？”
聽到這個，希亞注視了他半響，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頭，吞吞吐吐。
“呃……我知道這個要求可能會讓你有些爲難……”
伯瓦爾靜靜地看着她，等着她的下文。
“但是，都……都來到這裡了。我……我想見安度因一面。你能不能……”
希亞自覺要求有點過分，說不下去了只好帶着不好意思的神情擡頭看着他，雙手合十地懇求。“就遠遠地看他一眼。看他一眼就好了。你放心，我絕對不會讓他發現我的。”
終於，事到如今，她終於是默認了自己的身份，可是伯瓦爾卻只覺得有些心酸。
那是她的孩子，而她現在即使想見他，也只能躲在他看不見的地方偷偷地注視。
“嗯，我會想辦法安排的。”他點了點頭，答應了下來，連問希亞爲什麼都不曾。
他的體貼讓希亞鬆了口氣。露出釋然的笑臉。她很害怕伯瓦爾會問她理由。這樣她會不知道應該怎樣應答。可是現在伯瓦爾的溫柔信任卻又讓她顯得無措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看她這樣，伯瓦爾忍不住想開口解釋一下剛纔的事情。
“剛剛的事情……”
“啊，對不起。是我打擾到你們了嗎？”希亞抱歉地看着他。“下次我一定會注意的。”
菲利希亞的話在伯瓦爾的耳邊響起。“她以爲我喜歡的人是你……”
“你有沒有覺得菲利希亞有些奇怪？”他小心翼翼地問道。
“奇怪？沒有啊……”希亞並不知道伯瓦爾所指的奇怪是什麼。
“哦。”伯瓦爾不知道是該鬆口氣還是更擔心。但是他的患得患失落在希亞眼中卻讓她誤會了他的意思。
“雖然，可能菲利希亞現在的性子比從前更偏激了一些。但是。那可能也是因爲她是死過一次的人了。嗯……伯瓦爾，你討厭現在的菲利希亞？”
希亞抿着脣小心忐忑的樣子讓伯瓦爾想要說出口的話又吞了回去。他看着希亞眼中希翼地光，輕聲答道：“怎麼會……死過一次這種事情，只要能回來就好了……”
希亞放下了心裡的負擔，高興地笑了。“我真高興！菲利希亞一定也會很高興的。”
高興？
“你……想見瓦里安嗎？”伯瓦爾神使鬼差地說道。“如果你想見他的話……”
這句話一出口，他就後悔了。他看見希亞臉上的神采伴着笑容一起褪了下去。
希亞微微側過了臉。雙眼微垂，看不清她眼底是什麼樣的情緒。
他以爲希亞不會回答，正想急着說些什麼把話跳出去卻聽見希亞輕聲的回答。
“想……”
伯瓦爾一時不知道應該怎麼回答。
但是沒等他組織起自己的語言，就聽着希亞後面接着的話。
“但是，不能見。”
“爲什麼？”伯瓦爾覺得自己又說了一句蠢話，他有些生氣，不知是爲了自己還是爲了瓦里安。
希亞搖搖頭。再次擡起的臉上恢復了淡淡的笑。“總之，見到安度因我就滿足了。那……拜託你了，伯瓦爾。”說完，她向他鞠了一躬後轉身逃也似的走了。
伯瓦爾想拉住她，但是伸出的手只停在了半路。看着希亞逃走的背影，他緘默地注視着指縫間穿過的那些黯淡光影，最終他收回了手喟然一握。
PS：??大公爵，爲什麼你總是這麼苦逼。作者菌寫得都快哭了。
嗯，謝謝歷史無名氏同學的月票，好久不見咯。麼麼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