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夕說:“不流浪了,累了。”
藍姍這時突然走出來,看到我,她陪着笑,“雷隊長,你來得真夠快的。”
“您好,藍阿姨。”
“我給你沏杯茶。”藍姍說完便走去廚房。
我對沈夕說:“說吧,將你們知道的全部告訴我。”
“你怎麼這麼無情啊?那麼久沒有見面,你就不關心我過得好不好?”
我不由自主地看着李凡拓,他正冷眼望着我。我對沈夕說:“今天來是談工作,不談別的。”
“好吧,你就繼續做你的工作狂吧。”
“我現在身上壓着幾個案子,每天忙得跟孫子似的,真的沒有心思和時間談別的,望見理解。”
沈夕在李凡拓身邊坐下來,“好吧,我只不過是跟你開個玩笑。雷振,我先給你講個故事吧?”
“講故事?”我感到很納悶,“爲什麼要講故事呢?”
“你聽了之後就明白爲什麼了,我要引用這個故事向你說明一個關於死亡的道理,這個故事名叫地《中海死亡之旅》,作者不知道是誰,是前段時間有人講給我聽的,我現在講給你聽。希望你能耐心聽完。”
我很好奇她會講一個什麼故事呢?我只好洗耳恭聽了,“好吧,你講吧。”
沈夕一本正經地坐着,開始給我講一個故事,(以下故事屬轉載,不是本作者的作品,特此聲明):
前言
2004年10月3日一艘從利比亞海岸出航的船隻,歷經16天后在意大利蘭佩杜薩島以南50海里處被人發現時,船上僅剩15名倖存者。甲板上和貨艙裡共發現了13具屍體,另外還有80具在途中被拋入茫茫大海。
扎哈拉從昏迷中甦醒時,發現自己正躺在一堆已經發臭的屍體中間。再晚一分鐘,她就會被當作屍體裝入綠色的塑料袋,幸好指揮搬運的意大利蘭佩杜薩島港務局局長米凱萊·尼奧西突然發現,在橫陳的屍體當中有一隻蒼白的手在微微顫抖。
扎哈拉用盡最後一點力氣挽救了自己。隨後她被直升機送往西西里島首府巴勒莫的市政醫院。此時的她已經陷入深度昏迷中,生死不明。蘭佩杜薩島的老水手們通常把這種情況叫做起死回生。
一條死亡之船的故事就這樣結束了。這艘10月3日從利比亞海岸出航的船隻,10月19日在意大利蘭佩杜薩島以南50海里處被人發現時,船上僅剩15名倖存者。甲板上和貨艙裡共發現了13具屍體,另外還有80具在航行途中被投入茫茫大海。
這些倖存者此時都已嚴重脫水,他們瘦骨嶙峋,目光呆滯,好似一具具行屍走肉,根本沒有力氣開口說話和進食。在陸地上安穩地度過了劫後餘生的第一個夜晚之後,他們總算有力氣吃點東西。也只有在這個時候,這些經歷苦難的人才開始告訴人們他們悲慘的經歷。
看着眼前的景象,聽着倖存者們的敘述,港務局局長尼奧西寧願相信這是一派胡言。但他看得出來,這些倖存者的眼淚是從心底裡流淌出來的。
不堪回首
還掛着生理鹽水的巴爾汗·阿希法蒂回憶道:“我們是10月3日出發的,那時我們有100多人。他們告訴我們,順利的話到達意大利只要兩個小時,所以我們上船的時候隨身只帶了一些最基本的補給品——麪包、蜂蜜、一點點水。”
船上竟然沒有船長也沒有水手,蛇頭們教這些偷渡者中最機靈的一個如何把舵保持在一個穩定的方向。船航行在地中海上,就好像汽車行駛在歐洲的高速公路上,而這艘死亡之船上的乘客們當時的心情也如同週末出去遊山玩水一樣興高采烈。
“頭一天大家都很興奮,不停地打鬧嬉笑。我們的未來因爲這次航行而改變,我們會帶着大把大把的錢回家,大家都這麼認爲。那天的海也是那麼平靜,微風那麼愜意,溫和的陽光照在身上,大家都忘卻了恐懼。”飽受摧殘的阿希法蒂回憶起當時的場景就覺得害怕。
不料第二天,船的發動機開始不聽使喚,而到了第三天的早上則完全停止了運轉。於是,在茫茫大海上,孩子們開始抱怨,船上的一些索馬里人則聚在一起跑到船頭向天空張開雙臂,祈禱命運的轉折。
倖存者們面對攝像機鏡頭講述這段噩夢般的經歷時毫無表情。面對痛苦,他們在心理上已經麻木。
“於是船開始漫無目的地漂流,一直向東漂。”阿希法蒂繼續回憶道,“那時我們就想,只有奇蹟才能救得了我們。雨下得很大,波濤洶涌,然後船上的人一個接一個倒了下去。”
第五天,地中海的海浪肆意地搖晃着船身,有5個人在飢渴中痛苦地死去。船上的其他人相信這是因爲他們此前喝了海水,同樣也是因爲他們沒有足夠強壯的體格、經受不住通往自由世界道路上的重重考驗。
這些偷渡客每人向蛇頭交納800到1200歐元才登上這艘前往意大利的船。但是他們當中沒有人會想到,利比亞的“旅行社”交給他們的船後來竟成了他們的棺材。
另一名倖存者穆罕默德·約瑟夫不情願地回憶道:“第六天又有六七個人相繼死去,其中有孩子。不少人是在寒冷中離開我們的。在寒風刺骨的夜晚,我們不知如何禦寒。四周看不到任何船隻,大家不說話,也睡不着,只是等待。”
越來越多的屍體發出陣陣惡臭,剩下的人不得不將他們拋入大海。一開始,死者的家人希望把親人的屍體保存在貨艙的隔間裡,但最後還是屈服於大多數人的意見,屈服於求生的本能。
“我們還能怎麼辦?”約瑟夫不停地問,“時間好像凝固了,夜晚永遠也不會過去。慢慢看着自己末日的到來,這太殘忍了。這是場永遠也不會醒來的夢魘。”
一個星期過去了,依然存活的人對於身邊每天出現的死者早已司空見慣,也沒人在意誰去把屍體拋到海里。時不時有人祈禱幾句,但大部分人不住地四處張望,像潛水艇裡的潛望鏡搜索陸地和船隻一樣期待着救援。但一切都是徒勞的。
“我已經想不起來到第10天、第11天之後還有多少人活着了。每個還活着的人都經受着各種摧殘,瀕臨死亡。死人的臭味讓我們難以忍受,但到後來我們甚至沒有力氣把屍體擡起來丟到海里去了。”穆罕默德·阿扎基爾眼圈紅紅地說。
沒人希望從沉睡中醒來,因爲醒來意味着自己妻子和兒女的屍體橫在甲板上,意味着他們不得不將其拋屍大海,而且再也不可能在墓地憑弔親人。
如果說痛苦有不同等級之分的話,阿扎基爾遭受的是最深的那一種。他親手將家人屍體拋入海中,然後在沒有淡水也沒有食物的情況下堅持了16天。如今在他看來,生命是無價的,同樣也是一文不值的。
一起倖存下來的阿姆吉也有這樣的感受。這個乾瘦的索馬里男孩和父親一起上了船,老人家沒能撐到獲救的那一刻。當他的屍體在貨艙裡開始腐爛時,阿姆吉親手把老父親拋向了大海。他永遠也不會原諒自己。“只要再多堅持幾天,我們兩個都能活下來的。”阿姆吉啜泣着說。
絕處逢生
10月19日下午,漁船“聖安娜”號的船長髮現了這艘死亡之船。如果這一刻再遲一些到來,大海將吞噬掉船上每一個人,而這段故事也將被永遠埋在地中海的海底。
“我們遠遠看見了這艘船,然後馬上彙報給蘭佩杜薩島港務局。登上這條船前我們怎麼也想象不到死人、活人在甲板上和貨艙裡混雜在一起是什麼樣子。我這輩子從來沒見過這麼恐怖的事情。”船長斯特凡諾·瓦爾弗雷一臉驚恐地說。
漁船船員登上這艘失事船,他們的第一反應是給倖存者水和食品,但船上的人誰都沒有力氣站起來接受。瓦爾弗雷船長回憶說:“他們一點力氣都沒了,有人做了個手勢,表明他還活着。”
當天晚上9點半,蘭佩杜薩島港務局派出的救援船抵達,這時倖存者才勉強站起來感謝真主安拉將他們從死亡中喚醒,遺憾的是許多人沒能等到這一刻。
阿希法蒂用羊毛毯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繼續回憶道:“真的難以想象,竟然會有人把我們從一個被世界遺忘的陰暗角落裡拯救出來。十幾天的磨難之後大家早已神志不清,還以爲這是幻覺。”
夜晚能見度低,海潮洶涌,加大了救援工作的難度,但港務局的人還是趕在黎明前完成了疏散工作。在這海上墳場裡要分辨出死人和活人並不容易,要屏住呼吸不讓自己倒下同樣不容易。
隨着救援工作的進行,遇難者的遺物一一展現在世人面前。在一名倖存婦女的手提包裡,人們看到了一面鏡子、一支脣膏、還有錢包……看起來都是些尋常的東西。不同的是,這位不知名的女士把她的全家福帶到了船上。也許正是父母、兄弟姐妹的音容笑貌支撐着她、保護着她,才讓她堅持到苦盡甘來的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