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長樂分析得對,我也是這麼想的,大家應該還記得去年4月27日毛青松被發現在萬家紅賓館的404房間自殺的事吧?那間房也是提前一天有一個男子用手機打來訂的,兩個訂房方式如出一轍,很可能是同一人所爲,而這個人絕對不是李漫,因爲李漫已經在兩天前就死了。所以,這個訂房的男子的嫌疑最大。”
看到大家都全神貫注地聽我分析。
我繼續說:“李漫在鬱金香酒店504房間被殺,到底是誰殺了他?直覺告訴我,這個兇手一定是個男子,爲什麼這麼說呢?因爲李漫死之後被截肢然後再被運到相距十公里遠的地方去焚屍,光憑兩個女人是辦不到的。”
大家都靜靜地聽着,我的分析邏輯清楚,有理有據,簡直像是一個精彩的演講。從他們的表情看來真是被我迷住了,我無意中看到人餘秋更是一臉的嚮往和深情,我的心不由得咯登了一下。
我繼續說:“那麼,這個男人是誰?根據犯罪現場對犯罪嫌疑人進行心理畫像分析,第一,兇手是強壯的男性,女人是拖不動身高體壯的李漫的;第二,殺死李漫後碎屍,可見他對李漫充滿了深深的仇恨;第三,因爲李漫既然會應邀而來,他一定是李漫的熟人;第四,這人做事很有條理,嚴謹,他有着充分的時間做案,可見早有預謀,從李漫被截的肢體的刀口可見,他的手法嫺熟且在截肢的時候很冷靜。第五,年齡介於25-35歲,心理有些變態,或者精神有些異常,到底是誰如此恨李漫呢?是情殺還是仇殺?
“爲了確定是情殺還是仇殺,我翻看了好多遍該案的卷宗,有一個小細節提醒了我,我懷疑兇手是因情感困惑而殺害了李漫的。於是,前幾天我分別面見了姚罌的好友古麗梅和李漫的姐姐李嵐,她們都說馬寅明一直喜歡姚罌,而他也知道姚罌喜歡的人是李漫,他認爲姚罌拒絕和輕視他是因爲李漫,因愛而生恨,他有足夠的理由仇恨李漫,因此就有了殺害李漫的動機,我們再結合馬寅明的好朋友姚連生說過,去4月初馬寅明曾經向他借過十萬元,沒多久他就把這筆錢還給了姚連生,所以,我懷疑馬寅明最初借錢是想殺掉李漫後然後遠走高飛,遠遠地逃離古桐。可是,後來他爲什麼沒有離開,而且很快又把錢還回給妙連生了呢?我想應該是他過於自信,他認爲他做的這個案子非常完美,幾乎達到了天衣無縫的地步。如果我分析得對,那麼馬寅明的嫌疑是最大的。”
趙常青說:“可是,馬寅明已經死了,死無對證了。”
王長樂說:“怎麼會死無對證呢?他只要做了就不可能不留下痕跡。雷隊,我突然想起一個問題,就是4月25日下午李漫在鬱金香酒店被殺害後,難道酒店的員工一點兒也沒有察覺嗎?酒店裡死了一個人,這麼大的事竟然瞞得天衣無縫,這太奇怪了。”
我說:“長樂,你這個問題問得好,我下面正在說一下這件事。我們在酒店也問了機關的員工,他們說那天下午兩點鐘左右是李漫本人來開的房,他登記了他的身份證的,並且交了一天的房費和兩百元押金的,然後第二天該退房了,卻沒有人去退房,由於酒店沒有留客人的電話,所以沒能聯繫上他,這筆押金便一直在酒店裡。”
王長樂說:“那服務員第二天去打掃衛生時沒有發現504的客房裡有異常嗎?”
我說:“她們的確沒有發現什麼異常,我想兇手把這一切做得非常完美,殺害了李漫之後進行截肢,他們把現場清理得相當乾淨,根本無法讓人發現異常。這種案子不光在國內乃至在全世界都很罕見。所以說兇手是個高智商犯罪,他的沉着冷靜和自信真是令人髮指。酒店直到今天才知道去年四月份在504房裡發生過一樁命案。”
我的話引來一陣譁然,大家都感到相當的不可思議。
我向大家亮出沈夕寫給我的那封奇怪的信,說:“我們能獲取這麼有價值的線索得感謝沈夕,她在信中向我提示了‘鬱金香’,雖然她是用拼音寫的,我就在網上查了所有和這三個拼音能匹配的漢字,最後鎖定了‘鬱金香’三個字。爲什麼我會想到是酒店呢?因爲這家酒店在幾年前也曾經發生過一個離奇的案子,至今還不知道那對情侶是自殺還是他殺,所以引起了我高度重視,我其實今天前往酒店調查只是抱着試一試的態度,沒想到竟然會有如此大的收穫。”
餘秋說:“那就說明沈夕和這個案子有關,至少她是個知情者。”
我說:“是的,沈夕在信中說她做了一件不好的事,我想應該就是這一件事,她沒有明確地告訴我這個案子的來龍去脈,也許她是抱着一絲僥倖的心理,她可能想如果我足夠聰明應該想得到那三個拼音是鬱金香酒店,這也是間接地告訴了我們一個非常有價值的線索了。無論她到底有沒有參與了這個案子,我們都應該感謝她。”
趙常青說:“雷隊,現在基本可以確定沈夕是4.25案的知情者了,我們何不抓她來問一下?不是什麼都清楚了?”
我說:“我也想抓她啊,可是去哪兒抓呢?她可不是一般人,她的智商遠遠超出我們的想像。”
寧肯說:“雷隊,那鬱蓮那天也出現在酒店裡,她在這起案子裡又充當了什麼角色呢?”
我也正爲此感到疑惑不解,“這個問題我現在無法解答,因爲我也不明白鬱蓮爲什麼也會出現在那裡,鬱蓮先暫時放在一邊吧。大家想必都知道:破案的方式有三種:一種是以案找人,第二種是以人找案,第三種是以案找案。我們現在要以案找案來做一下假設。我一直在想,8.14麪包車墜海案中的四名死者其中有一名出現在4.25案中,本來沈夕也會被列出死亡麪包車的名單之內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讓她僥倖脫逃,否則至少就有兩名死者;大家說說看,李漫被殺現場會不會出現了8.14案的所有死者呢?如果真是這樣,那就太有意思了,我們可以做一個大膽的假設,如果這四名死者的確都出現在李漫被殺的現場,那麼8.14麪包車墜海案之所以發生,很可能跟李漫被殺有關,再進一步假設一下,很可能是有人爲了替李漫報仇而製造了一個驚天動地的8.14案。”
大家爲我的大膽假設感到大吃一驚,他們大概在想我是不是瘋了。我看出他們的想法,我馬上又說:“你們別這麼驚訝,在證據和線索有些缺乏的時候,我們只有發揮想像方能有希望破案,當遇到這種高智商犯罪,我們不應該墨守成規,要大膽去進行多種假設,然後去尋找相關的證據。”
寧肯說:“謝謝雷隊又給我們上了一課!我同意雷隊的看法,我也感覺到這兩個案子之間存在着千絲萬縷的聯繫,只是不知道兩者之間的切入點在哪兒。”
我說:“如果兩都之間真是有密不可分的聯繫,我想,它們之間的切入點就是李漫。大家是否同意?”
在座的各位同事都點點頭表示同意我的說法,我感到很滿意,我接着說:“所以,我們接下來工作的重點是尋找那個想爲李漫報仇血恨之人,只有找到這個人,離8.14案得到偵破也就不遠了。”
王長樂說:“那這兩個案子是否能併案處理?”
“先不急於併案,先看看再說。”我說,環顧一下大家,“大家還有什麼不同意見?或者說對4.25案有什麼想法兒都可以說出來。”
大家保持着沉默,我想該說的我都已經說了,他們大概沒有什麼想法兒了,於是,我宣佈散會。
散會後,我回到我的辦公室,剛坐下來,餘秋突然手執一份文件走了進來。她面無表情,一副公事公辦的神情。我惶惑地望着餘秋,“餘秋,有事兒嗎?”
餘秋沉默了片刻後說:“一定要有事兒才能來找你嗎?”
我笑道:“也不是,主要是我最近太忙了,你有事請直說。”
餘秋在我對面的椅子上坐下,“沒什麼事兒,就是想和你聊幾句。”
我靠進椅背上,“好吧,想聊些什麼?”
“聊聊她?”
“他是誰?”
“別揣着明白裝糊塗了,我都看見她了,你去她的公司接她然後一起去山東老家吃飯。”
我大吃一驚,嚅囁道:“你,你跟蹤我?”
餘秋冷笑道:“是啊,就跟蹤你了。”
“餘秋,你,你怎麼做出這種事兒來呢?”
“你應該知道爲什麼啊,話說她的確比我漂亮,很有女人味的,呵呵,好吧,我祝福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