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莫很爽快地答應了,她拿出對講機對樓上的服務員說打開504房間,警察要勘查。
小莫放下對講機後對我說:“雷警官,你們上去吧,找上面的服務員給你打開504的房門。”
我和寧肯連忙坐電梯上到五樓。我發現五樓的走廊淨空不足2米,這應該是不符合消防要求的。
客戶服務員見到我們便叫我們跟隨着她去504房,她打開了504房。服務員說這間房入住率不高,客人們並不知道這間房一年前發生過什麼事,奇怪的是,不知道是什麼原因很少人會住進這間客房。我也覺得這個現象頗爲有趣,我想也許是有一種神秘的力量阻止他們入住。
站在門口,我一時感到有些恍惚。想起這間客房如果真是一年前李漫被殺的第一現場,但是都過去一年多了,還能找到證據嗎?我心裡實在沒有底,只能碰碰運氣了。
我和寧肯進去後開始對504房進行詳細的勘察。
我拿着放大鏡在衛生間的地板和牆壁上一點一點地尋找,終於在衛生間的洗手盆旁邊的牆壁上找到了一小滴不易察覺的血跡,這滴血跡已經發黑,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來。
我用棉籤小心翼翼地刮下這滴血跡放進證物袋裡,打算拿回去給肖北做DNA比對。
這時,寧肯也在臥室的牀底下找到了一塊小指頭指甲大小的類似人類的頭骨碎片。這兩個意外的發現讓我們兩人興奮不已。
勘察完畢,我們返回酒店一樓大堂。我讓服務員找來酒店的網管。
網管不久來了,我對他說:“我想看看去年4月25日酒店五樓客戶走廊的監控錄相資料。”
網管笑了笑,“雷警官,一年前的錄相早就沒有了,你應該知道吧,酒店的服務器沒那麼大的,我們最多隻能保存半年的。”
我只好讓值班經理招集現在在酒店的所以員工到大堂來,我想讓他們看看有沒有見過毛青松或者馬寅明等人。
今天能招集來的員工共有十人,其中有四人是去年4月25號以後纔來上班的,六人當中有一人那天請假,就剩下五人了。這五人仔細辯認了之後,只有一個女性客房服務員說沈夕和鬱蓮有些面熟。
我的心猛地一沉,心想怎麼又是沈夕?沈夕到底有多少秘密呢?
我說:“您再仔細看看,確定是她們嗎?”
“確定。”
“你是在哪裡見過她呢?”
“應該就是去年4月25號那天在酒店的走廊上見到的。”
我差點崩潰了,如果這裡是李漫被殺的第一現場那麼沈夕和鬱蓮的嫌疑便會迅速加大。
我再次鄭重地對服務員說:“這是人命關天的事,請你一定要回憶仔細了。”
女服務員再次看了看她們的照片說:“就是她們兩人,我當時從501房間出來正好看到她們走出電梯,然後向504房走過來。”
“她們手中有拿可疑的東西嗎?”
“您說的可疑東西是什麼?”
“比如說一個比較大的袋子,比如工具袋、行李箱等。”
“沒有看到,她們兩人一人背一個女士皮包。”
“好的,我知道了,謝謝你!你這條線索太重要了。”
寧肯問這五個人:“那天下午2:30以後,你們有沒有人聽到504房裡有異常的動靜?”
有個服務員說:“沒有聽到!我們的房間隔音效果非常好,即使是有,我們也聽不到沒有。”
我要求查看去年4月25號前後的訂房登記記錄,他們給我看了,看到去年4月25日504房的入住的記錄,是24日晚上十點多鐘有個IC電話打進來訂的房間,報的入住人居然是李漫,留的也是李漫的身份證號碼。
這個奇怪的訂房方式讓我想起我前段時間去萬家紅賓館調查毛青松自殺案的那個訂房電話,手法如出一轍啊。我不禁懷疑打這兩個訂房電話是同一人所爲。
我問服務員:“那天是誰頭一個進504房間的呢?”
服務員說:“應該是李漫本人拿的身份證開的房,我們接到電話只是爲他預留了房間,要本人拿身份證來開才能入住。”
我想想事實的確如此。
除了女服務員見到沈夕和鬱蓮,其他人並沒有見到可疑之人,他們也提供不了更多的線索了,我便讓他們返回工作崗位了。
在酒店我們找到了非常有價值的東西,沒有更多的線索了,沒有必要再待下去了,我們便駕車回了警隊。
我們迅速把在鬱金香酒店提取到的兩樣物證交給肖北做DNA比對,結果要三小時後才能出來。我便回辦公室稍做休整。
我剛坐下來,我的手機便響了起來。電話是蘭雪打來的,蘭雪說:“雷振,我檢查完了。”
我驟然緊張起來,“結果怎麼樣?”
“確定了,是懷孕了。”
一時間我的心情極度複雜,可以說是五味雜陳:驚喜、憧憬、憂慮、忐忑和惋惜。爲什麼會如此複雜呢?主要是因爲我完全沒有做好做父親的準備。
我對蘭雪說:“太好了,我就要做父親了,你還好嗎?”
“我還好,我沒想到會真的懷了,我,我還沒有準備好呢。”
“別想那麼多了,從今天開始,你要好好孕育我們的孩子好嗎?”
“好的,你放心吧,我一定會用心呵護我們的孩子的。”
“好的,今天我儘量準時下班,然後去接你。”
“好的,我在公司等你。”
掛了電話,我陷進椅子裡,開始了複雜的思索,我剛纔在電話裡絲毫不能表現出對於蘭雪懷孕這件事的複雜心情,我不能讓她覺察出來我其實並不是太想要這個孩子。我是愛她的,我不能傷她的心;不能傷害她只能傷害我自己了。
想了好一會,我想通了,既來之則安之,命中註定是我的孩子我是逃不過去的了,我只能欣然接受了。
三個小時後,兩份人體證物的DNA比對結果終於出來了。
經過DNA比對,和李漫的DNA比對資料完全吻合,可以確定鬱金香酒店504客房就是李漫被殺的第一現場。
我連忙緊急召開案情分析會。今天除了司馬衝由於在省廳開會之外,其他同事都參加了。
由於4.25案有重大突破,我們都非常興奮。就連今天本來一直對我冷若冰霜的餘秋的表情也得到一定的舒展。
看到大家都到齊了,我讓寧肯介紹一下我們去鬱金香酒店調查和勘察的情況。確定了李漫被殺的第一現場對於這個案件的偵查取得了突破性進展,但是那天酒店的五樓走廊上出現了沈夕和鬱蓮,這讓案件變得愈發撲朔迷離了。
我說:“大家都清楚案情了吧?請大家都踊躍談談自己的看法。”
王長樂首先說:“我覺得沈夕和鬱蓮出現在這個酒店,一定不會那麼簡單,她們可能也參與了這起謀殺。”
由於我和沈夕曾經有過的特殊關係,大家都將目光刷一下子對準了我,我說:“你們別看我啊,無論沈夕在這起案件中充當了什麼角色,哪怕她參與了做案,我都將稟公執法,絕不姑息。”
我明確一態度之後,大家便開始暢所欲言了。
餘秋搶先說:“雷隊現在已經不當沈夕一回事兒了,所以大家就別顧慮太多了吧。”
我驚訝地瞅一下餘秋,看到她向我投來冷冷的一瞥,我頓時明白她是話中有話,她是唯一一個知道我的蘭雪的事的人。我瞅着她微笑了一下沒有說話。
寧肯說:“酒店的員工只看到李漫、沈夕和鬱蓮三人,並不代表那天沒有其他人去了酒店,我覺得沈夕和鬱蓮兩人可能殺不了李漫的。”
王長樂說:“我也覺得,李漫是個健身教練,長得又壯實,兩個弱女子肯定是殺不了他的,除非他是在昏睡狀態。”
趙常青說:“昏睡狀態也未必能啊,李漫不是還被截體了嗎?她們是用什麼截體的呢?服務員說沒有看到她們帶大包過來,那就說明她們是沒有準備而來的。”
我說:“趙哥說得對,我特別問了那個見到她們兩人的服務員她們是否隨身帶了比較大的包,服務員說沒有,另外,我調查了住房入住登記,那個房間是4月24號晚上有個男子打電話來訂的房間,他沒有留下電話,只報了李漫的身份證號碼,應該是冒充李漫本人打的電話。”
肖默說:“你怎麼能確定不是李漫本人訂的房間呢?”
我反問:“肖默,你這個問題我是分析過的。李漫怎麼會憑白無故地訂這間房呢?要是他本人訂的房間,他爲什麼不用手機打電話而是用一個大街上的IC電話打呢?”
這個問題再次把案情推向更加複雜的層面上去。大家沉默了一會,王長樂說:“的確沒有證據表明是李漫本人打電話訂了這間房,我想很可能是另一個男人訂了房,然後以某種原因約李漫、沈夕和鬱蓮等人前來,李漫赴了這個約,他萬萬沒想到竟然是個鴻門宴。”
我讚許地看着王長樂,心想他越來越成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