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志秦按我說的,已經找報社裡面當天跟程莉莉一起進陳家塢採訪的兩個工作人員談過話,實際上只有攝影師小張跟程莉莉一起進村採訪,司機老王從頭到尾都只是把車子停在村口等。
小張說他們沒有吃村裡的食物,沒喝村裡的水,他說他們採訪的當天甚至根本沒有吃東西;沒有和村民有過肢體接觸,也幾乎沒有碰村裡的什麼東西;從頭到尾他們都在一起,沒有誰單獨行動過。
下山以後一起被送進醫院進行常規體檢和嚴格消毒。
他們前後採訪過六個村民,進過四戶人家。
四戶人家分別是樑玉米、於國棟、於偉和陳喬斌,其中戴明明和於偉住在同一棟房子,另外還在路邊採訪了於巧巧。
本來他們計劃採訪全村村民,進行到一半的時候,突然聽說有人死亡,便奔向於成林死亡現場,之後便被警~察統一安排下山,於成林死當時他們在於偉家裡。
另外他們也試圖採訪於天光,因爲於天光說這一系列死亡都是因爲疾病,他說好幾個人死前都身體不舒服找他看過病配過藥。
但是於天光拒絕採訪。
小張說,後來仔細想想,於國棟那天說的話,好像有意在引導他們懷疑於天光是殺人兇手。
聽上去好像沒什麼問題。
沒什麼紕漏。
沒什麼可以讓兇手置程莉莉於死地的環節。
我讓何志秦再找小張,讓他再仔細想,一定是發生了什麼事情,引發了她後來的災難。
比如田明給於菁菁的那一記耳光。
老苗重新開始走訪村民,向他們瞭解B類死者生前的脾性特點,想從中找出這一類死亡者的共同點。他用了錄音筆。回來以後在辦室處把每個人的談話都放給我們聽,看看能不能聽出更多線索。
有一段錄音裡夾雜恍惚飄渺的哭聲。
一個女人的哭聲,悲涼悽慘。
老苗嚇一大跳,很吃驚地看着錄音筆。
顯然錄音當時,他沒有聽到哭聲。
回放,暫停。暫停,再回放。
哭聲大約持續二十秒左右。
有哭聲的這段錄音是在於偉家問話的時候錄下的,於偉的房子在冷水潭那邊,離槐樹林不遠,離鬼婆喬蘭香的家也不遠。
付宇新又按回放,並且計時。
二十四秒。
錄音繼續往前,差不多三分鐘後,哭聲再次響起,聲音比剛纔微弱,但仍是模糊可辨。
所有人面面相覷,有一會的時間裡,說不出話。
因爲都想起好幾個村民所說的那個“鬼哭”聲。
村裡現在一共7個女人,喬蘭香,張紅,戴明明,石蓮娟,於巧巧,白米蘭和樑玉米,還有九歲的於菁菁。
白米蘭已經被送進醫院隔離。
那個哭聲不是小孩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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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像是石蓮娟的聲音,因爲石蓮娟的聲音有點偏中性,而那個哭聲是很婉軟的女聲。
也不像是於巧巧。
更不可能是戴明明。這段錄音談話是在於偉家裡進行的,戴明明是於偉的表姐,住在同一幢房子裡,談話的時候,戴明明在場。
那剩下的就是喬蘭香,張紅,還有樑玉米。
到底誰在哭?
哭什麼?
寒毛林立的哭聲,和命案有沒有關係?
常坤說現在是非常時期,不管有沒有關係,都不能放過任何一條線索。
他們分頭行動,去問幾個女人昨天晚上八點前後做了些什麼。
付宇新沒有聽從常坤的安排,他說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常坤依了他。
我我想不明白付宇新怎麼能夠完全沒有組織觀念,能夠完全不聽命令。
我也想不明白常坤爲什麼對付宇新這般縱容。
老苗說這是常坤的風格,以德服人。
付宇新所說的更重要的事情,仍舊是坐在二樓聽錄音,對比B類和C類死亡材料。
他們分頭行動的時候,我一個人去了槐樹林。
春天裡剛剛長成的槐樹葉子,鮮嫩的綠。陽光穿透枝葉空隙,在地上畫出斑駁圖案。
樹下雜草叢生。
一條狹窄黃泥路蜿蜒穿過槐樹林通往冷水潭方向。
冷水潭是個天然水泊,清澈見底,潭底鋪滿小石,潭水冷徹入骨。
冷水潭南面是喬蘭香和張紅的家,北面一點是於林新的家。
只有七棵槐樹,但林子顯得很大,空曠寂靜,偶爾有鳥從這棵樹的枝間飛竄到另一棵樹的之間。
兩座荒棄了的墓碑埋在林子中央,幾乎被荒草掩蓋。
我蹲下身研究着墓碑上的字,時光和雨打風吹的侵蝕,根本看不清楚墓碑上刻過些什麼字。
有腳步聲。
背後,有腳步聲。
很輕,越來越近。
我從靴幫上抽出匕首,驚跳而起,迴轉身把匕首對準來人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