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掛掉,電話又進來了。
是另外一個跟蹤程莉莉的女警~察,說話吞吞吐吐。
“我不知道這事情重不重要……”她說。
“什麼事?”
“程莉莉她……她……她在外面,有情人。”
“情人?”
“嗯。好像,好像,好像不止一個。”
這是意料之外的事情,但現在想起來,卻都在情理之中。石玲在街上發現有人跟蹤程莉莉。家裡的竊聽器。玻璃外面的人影。如果沒有猜錯,連同可視電話裡面那個鬼影都是沈生民聯合物業管理處的某個人搞的鬼。他到底只是想嚇嚇程莉莉還是想動殺心,沒人知道。不管他出於什麼目的,讓他知道□□已經盯上他們終究是件好事。
我問那個女警:“你能確定?”
“兩個情人,有一個很確定。另外一個,不是太確定……這事,重要嗎?”
“現在還說不好。還有什麼情況嗎?”
“還有……對了,她今天去藥店了。”
“藥店?她買什麼?”
“外用消炎藥。”
“什麼情況?”
“藥店的售貨員說她手心裡長了顆瘡。”
“哪隻手手心?”
• тt kΛn• C ○“兩隻手都有。”
有很糟糕的預感。
非常糟糕。
我打程莉莉手機,沒人接,打辦公室電話,說她今天沒上班。
只能直接打車到江南名宅,保安覈對身份證並且跟28號別墅業主通話以後,放我進去。
程莉莉和沈生民都在家。
看上去剛剛大吵過,還打過。
滿地花瓶,菸缸,電話機,沙發抱枕,亂如戰場。
程莉莉臉上有捱過巴掌的紅印,沈生民臉上是指甲抓破的血道。兩人都氣勢洶洶坐在沙發上,問他們什麼都不說一句話。
我直接走到程莉莉身邊坐下,拉過她的兩隻手,溫度還是低得嚇人,像冰一樣,兩隻手心裡都長了東西,不像是瘡,只是兩個半透明的水泡。
不是非常明顯,但存在。
我問程莉莉手心裡的東西是什麼感覺,疼還是癢。
程莉莉斜着臉用古怪的眼神看我,咬着牙齒,嘴脣發抖。
她把手抽回去,一字一頓問我:“你讓警~察跟蹤我?”
“是公安局安排的。”
“你不到常坤那裡去多嘴多舌,他能安排警~察跟蹤我?!你知不知道這是什麼行爲?侵犯隱私!你們安的什麼心?!”
“爲你好!”
“爲我好?”程莉莉冷笑,“爲我好?”
她指着滿地亂糟糟的碎片,指着自己臉上的紅印:“這叫爲我好?你們就是這樣爲我好的?沈生民說我在外面偷男人,警~察告訴他的!”
我也只能冷笑。
這個女人,瘋了。
“警~察不管這事。”我說。
“警~察不管這事?!”程莉莉拿起茶几上一堆照片甩進我懷裡,“你去問問那些警~察,他們到底出於什麼目的?真他媽的狗屎!人民警~察吃飽了撐的就是幹這種事情的嗎?”
是程莉莉和一個年輕男人喝咖啡手挽手進酒店開房的照片,表情舉止輕浮孟浪。
我看了兩眼,扔到茶機上,覷着眼睛看沈生民,然後問程莉莉:“沈生民告訴你這是警~察拍的?”
沈生民一直坐在離我們三米遠的地方抽菸,從我進門,到說這麼多話,一直沒擡臉看我一眼。
程莉莉臉色憤怒,不說話。
我繼續冷笑:“那沈生民有沒有告訴你,他曾經僱私人偵探跟蹤你的事?”
沈生民吃驚地轉過臉。
程莉莉反應不過來。
“沈生民有沒有告訴你,他僱私家偵探跟蹤你?他有沒有告訴你,4月1號他從廣州飛到浙江給你打那些不出聲音的鬼電話?!”
我看着沈生民,他也看着我。
他被嚇到了。
顯然他沒想到我會知道這些事。
真可笑,這個男人,低估了自己娶回家裡的女人,也低估別的女人。
錢多無腦的男人比胸大無腦的女人更可笑。
程莉莉愣怔着發呆,差不多半分鐘的時間裡沒說話。
我站起身準備走,這種情況下問什麼都得不到答案。
走到玄關的時候,聽見程莉莉問沈生民:“你到底想幹什麼?”
沈生民說:“離婚。”
半個小時以後,程莉莉打電話約我見面,在離我住的地方不遠的一家茶室,二樓靠窗包廂。
我到的時候她正看着窗外發愣。
她哭過,眼睛紅腫。
沈生民鐵了心離婚,給她一百萬,但要收回房子和車子。
我不懂離婚財產分割的問題,按正常理解,房子和車子在結婚前就已經過戶到她名下,應該屬婚前財產。實際上是不是這樣分割我不清楚。建議她找專業律師諮詢。
也許這是好事。
也許不是。
誰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