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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十八章 破局

18.第十八章 破局

正月,迎來了郊祠大典。

江蘺連日心情不佳,鶯兒等人看在眼裡,因此想讓她到門口看個熱鬧,沒準能助她解開心結——當然她們不知道她的心結是什麼。

府裡也漸漸傳開了,說家裡的大小姐、二小姐倒好,一個有心病,一個身上多病,也真是“貴人多愁”了。但她們只是私下裡說說,江政鴻、孟氏和蕭陵瀧等都不知道。

郊祠這天,凌晨就有車馬從江府前的大街上開過了,天邊纔有肚皮白,街道上就站滿了開道的衛兵。

江蘺被鶯兒抱在懷裡,從二門望向大門外人山人海的場景。皇親貴胄們滿身華衣,而皇帝身邊的跟班更是穿着五顏六色的衣服,看在江蘺眼裡倒不像是正規的國家大典,有些像戲臺上演戲的班子。

她前生不曾見過郊祠出行的隊伍,所以漸漸來了興趣。將那些華蓋下的車馬挨個看去,尤其看到尊嚴無比的慶熙帝的車駕時,簡直是被人羣給擋住了,伸長了脖子也看不清,這讓江蘺覺得有幾分好笑。

她原先抱着看熱鬧的想法來的,但注意力立刻集中在一件事上。太子的車駕也過去了,但車駕上並沒有人,江蘺皺了皺眉,怎麼回事?往後看去,只見有一個人惶恐地從馬上下來,對一人單膝跪地行禮,他紫衣佩玉,不是父親是誰,而父親行禮的人,不是太子是誰。

太子趙岐下車駕迎兵部尚書江政鴻同坐,江政鴻不敢,下馬請罪,趙岐面帶笑容扶起了他,兩人你來我往,意義不言而喻。

江蘺簡直暈了,怎麼現在父親和太子關係這麼好?他不應該和五皇子關係好嗎?五皇子再什麼說也是他外甥啊!

她在鶯兒懷裡抖了一下,鶯兒這幾天被她嚇壞了,有些提心吊膽地問:“小姐,你又怎麼了?覺得不舒服嗎?……”

江蘺一陣迷糊,隊伍也漸漸開到了前面,她看到了五皇子的車駕,正想說這位主在做什麼,怎麼也不在車駕上呢?!卻見他周圍車馬稀少,遠不如太子那邊氣派熱鬧。

趙崢下車騎在一匹棗紅大馬上,笑得像去獵豔的公子一樣,豔麗迷人,一點也沒有身處在這麼莊嚴盛大的場合的自覺。但他的衣服好歹是按照禮節穿得一絲不苟的,沒有像上次那樣不倫不類。

他和身邊那人聯轡而行,感情很好,江蘺看那人身形消瘦,穿着黃門郞的衣服,後腦勺對着她,正和趙崢說着什麼。

他的話偶爾有一字半字順着風傳進江蘺的耳朵裡,不知爲何,江蘺覺得很在意,不由自主地對鶯兒道:“我們到門外去吧,我想走近一點看。”

鶯兒點點頭,等兩人走出府門,趙崢也已經到前面去了,江蘺心中遺憾,但鶯兒卻是一副沒所謂的樣子,她心裡着急,咬牙道:“鶯兒,你跑到前面去吧,我想看五皇子。”

鶯兒嚇了一跳,道:“小姐,這是逾矩了,我們會被衛兵攔下的。”

江蘺拽住鶯兒的袖子,以一副隨時哭出來的樣子看着她,鶯兒終於妥協了,小跑着跟着郊祠的隊伍前進。

那些個達官貴人發現一個丫鬟抱着小女在奔跑,都投來詫異的目光,鶯兒這輩子可能第一次這麼尷尬,臉紅透了,江蘺覺得有點對不起她。

但她們很快就到了趙崢旁邊了,他身旁的男子壓低聲音說了一句什麼話,江蘺沒聽清是什麼,但被他的聲音震住了,那聲音和在蕭家聽到的那個神秘人的聲音何其相似!不,簡直就是一模一樣!那人似乎察覺了江蘺的視線,轉頭看了她一眼,但卻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眯細了眼睛又對趙崢說了一句什麼。

趙崢在那人轉頭時也看到了江蘺,然後露出了顯而易見的驚訝表情,江蘺的目光和他不經意地撞上。隨着隊伍慢悠悠地前去,二人再一次消失在了江蘺的視線裡。

“鶯兒,回去吧。”她對鶯兒說道,語氣平淡,實則心中波濤洶涌。

鶯兒看小姐把頭藏進她的懷裡,聲音悶悶的,樣子要多可憐有多可憐,她雖然不知道是怎麼回事,還是依她所言回了紫楓苑。

那人穿着黃門郞的衣服,江蘺心中起了一個了不得的想法,如果那人就是林擒!林擒是爲蕭炎康辦事的神秘人、是剛纔在五皇子身邊的那個人、是把彈劾父親的章奏交給了皇帝的人?!!一連串的信息如潮水般擠進江蘺的腦海裡,讓她傻了眼。

戰慄感從足底升起,片刻間,江蘺如墜冰窟,覺得全身都是冷的。

蕭家要跟父親爲敵,兩個爹爹終將反目成仇。

腦子裡首先出現這個結論。

蕭家不止一次算計了江政鴻,林擒說過“上次江家的事出了一點小差錯”,說明前面蕭炎康已經對江家做了什麼了,而這次又策劃了彈劾。

蕭家藉着江氏的關係讓江政鴻出面幫莊淳年一把,以後莊淳年會節節高升,但會和蕭家一起對付江政鴻。而趙崢很可能知情,因爲蕭炎康做這些都是爲了扶持他登帝,林擒口中的“顧爺”就是“五爺”啊!

原來奪嫡之戰的幕後功臣竟然是蕭家,前生江蘺一直不知道,還以爲江政鴻是第一功臣。而今生,江政鴻和太子親厚,和蕭家、江家不在同一個陣營裡,會落得身敗名裂的下場。

那爲什麼父親今生不支持五皇子了?!江蘺欲哭無淚,想來想去,發現……原因可能在自己身上。

上輩子江蘺死了!江政鴻自然不會覺得一切是事故,只有一個理由可以解釋那人爲什麼對幼女狠下殺手,那就是江蘺一死,江政鴻和景家就徹底沒了關係,也不必再去理會落魄的外甥五皇子的死活了。江政鴻以爲這是太子做的好事啊!

所以江政鴻轉而支持五皇子,助他登帝。差別就在這裡,今生江蘺還好好活着,所以江政鴻對太子並沒產生恨意,還像以前一樣支持着他。

江蘺頭都要大起來,她能說今生的父親有錯嗎?沒有錯,可是他也錯了。最後是五皇子登帝,這就是歷史的定局。

但說到底,歷史還是人爲的。如果能順藤摸瓜,在根源上解決問題,歷史就能被改變。

是五皇子登帝而不是太子登帝的決定性因素是——蕭炎康。

她記得當年人人都誇太子忠厚賢能,而五皇子呢?憑誰看去,都無法相信他能從一個半吊子皇子變成天上地下、唯我獨尊的鐵血帝王吧。

但蕭炎康讓他做到了,讓他成爲了,上一次,蕭炎康成爲了創造歷史的人,而這一次,江蘺也要創造歷史。

無論最終是太子還是五皇子登基,她都要創造一個江政鴻和莊淳年不用去死的歷史。

“我家人,個個都過得不容易。”

“之所以不容易,歸根到底,在於我的父親蕭炎康是個心大、眼高的人。”

母親的話晃過心頭,江蘺的心忽然痛了起來——“願我和玲瓏哥哥,一輩子不因爲別的原因生分。”這個願望,何其難以實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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