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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第三十四章

34.第三十四章

阿沫一抹臉, 焦躁地往外望了幾望,又望了望,撇嘴道:“主子, 跑路吧, 估計已經給下了藥了, 孩子一定是保不住了。孟首輔是會殺人的。”

跑路?我哼了一下, 你以爲這裡是哪裡, 我是什麼身份?索性該來的一次都來了吧,來掐死我吧,求掐死, 這種無聊的日子,真是一刻也過不下去了!

“急什麼, 這裡是臨華殿, 我倒不信了, 誰還能在這兒翻天了不成。”

話雖這麼說,我一顆心卻七上八下的。這種損陰德害人命的屎盆子, 到底是扣在我頭上了。

這種事情可大可小,就看鬧到哪一層面了。我聽政才幾天,也沒什麼作爲,我爹對我不甚滿意,孟卿九對我也不滿意, 慕容恪對我更是一萬個不滿意, 合着我就是個沒人喜歡的。

更要命的是, 這三股力量看着實在是各自分立的。

比如說我爹, 本朝第一佞臣, 沒幹過好事兒,可是就像一個攪屎棍兒, 除了越攪和越亂之外,沒看出特別的野心,但就是誰的賬也不買。

慕容恪的野心最明顯,可是至今除了噁心我之外還沒什麼具體的動作。孟卿九……而今看來,孟卿九或許就只是爲了舒媛而存在的。

心裡某個角落猛地一緊,疼得莫名。突然一個荒誕的想法落在我的腦子裡,要是當初沒有那些亂七八糟的陰謀陽謀,要是我不被接回京中,是不是現在他口中在乎的就不是這個“媛媛”,而是我這個“圓圓”?!

這個想法跳出來,着實嚇得我一身虛汗。我真實的內心居然是覬覦孟卿九的?!我、我居然、這麼有想法麼?

我喉頭有些乾澀,顫着嗓子喊起來:“阿、阿沫。”

“主子,你怎麼流了這麼多汗?咦?你臉紅什麼?主、主子?”

我可憐巴巴地望向她,順便張起耳朵聽外頭的動靜。吵,很吵!有女人絕望的嘶吼聲,有男人隱忍的安慰聲,哭泣的宮女,哭嚎地撕心裂肺的求救,還有森然的責備和質問…..

阿沫擄了擄袖子,有些後怕道:“主子,你當真不去瞧一瞧?該來的總是要來的,現在至少在我們自己的地盤上,氣勢上不能矮了人家一截啊。”

瞧什麼瞧啊,這明顯就是擺了一場甕中捉鱉的好戲呢。不想我聽政的人實在太多了,我原本以爲皇上大婚之後會有一場惡鬥,可是這情勢明顯提前了好麼,而且劇情跳躍的也實在太厲害了點,一下子多了好多邊緣性的覺得,讓我應接不暇。

“咱們就在這兒坐着,到了時候自然會有人來請。”

這邊話音剛落,蔣德祿那尖聲尖氣兒的聲音便在外頭想起來了。

“太后娘娘,舒媛姑娘大出血了,現在十分危險。”

隔着一殿的距離,他的聲音聽起來平靜的有些異常。我心下納罕,怎麼蕭煜已經到了,卻沒有人通報麼?

我故作鎮定道:“出血了便止血,危險了便找太醫。蔣公公來哀家這邊通報,是要問哀家來討些血給她補上麼?”

蔣德祿愣了一愣,訕訕道:“太醫院的人,都被陛下拉出去杖斃了一半了。”

我的心猛然一沉,胃裡一股酸水泛了上來,直想嘔吐。蕭煜他居然在我長樂宮行杖斃之刑!他殺人了,還是在我的宮殿裡!

我衝出去,徑直走到蔣德祿跟前,抑制不住顫抖地問道:“杖斃?!太醫院的人何罪之有,皇上居然下令杖斃了他們?!”

蔣德祿的面色也很不好,垂首道:“主子不要爲難奴才了,奴才是看着七爺長大的,再仁善不過的人了,可是方纔怒紅了眼的也實在是他,陰沉地可怕!”

行七是蕭煜的齒序,蔣德祿都這樣講了,蕭煜難不成是瘋了麼?

“奴才和皇上趕到的時候,舒媛姑娘幾乎是浸在血泊中的,面色慘白,木愣地不能言語。見到皇上突然就撕心裂肺地哭喊了起來,說有人蓄意謀害皇嗣,說自己冤屈……”

“夠了!”我厲聲斷喝,驚懼不能自已。

“蔣德祿,你們還要演戲到什麼時候?!舒媛已經親口承認了,那個孩子不是蕭煜的,和蕭家一點關係都沒有!而且賜藥之事實在蹊蹺,她先是一副一心受藥的模樣,現在又反過頭來和蕭煜哭訴,意欲何爲?!”

蔣德祿大驚失色,蹙眉無奈道:“太后娘娘,您在說些什麼?奴才聽不懂啊。”

我除了冷笑已經不能再做什麼了,只是覺得無比寒心。我倒了黴一心爲蕭煜着想,可是他對我卻從來沒有完全信任過。一個謊言堆砌着一個謊言,把我這個臨華殿的女人變成了一個笑話!

我冷眼和蔣德祿僵持着,一個生面孔的太監上來道:“太后娘娘,陛下請您去中殿。”

我冷冷回道:“他就是不請我,我也正要去會會他呢。”

在這深宮之中,我第一個正式面對的對手居然是蕭煜,這的確是始料未及的大笑話。望着正殿御座之上那個一臉冷漠無情的君王,他看向我的神情冷漠怨憤,我第一次覺得自己的矯情多事無比可笑。

想想爲他的那些擔憂和籌謀,沒準兒一直都在別人的掌控之間呢?歷朝歷代的皇上和太后都隔着千山萬水般厚重的隔膜,更何況我頂多在血緣上算他的小姨媽。

難道男人的成長速度是如此可怕,一點恩怨仇就能讓從前的恩義親厚轟然崩塌?

我心中陡然詫異,不僅蕭煜在,孟卿九和慕容恪在,舒太守在,連我爹都在也就算了,居然還出現了蕭家的大家長老雍親王麼!

這樣的陣勢,是要開啓一場大談判麼?

進過孟卿九身邊的時候,我的步子明顯有些虛浮,可是意料之外的是,沒有了想象中按捺不住的暴戾之氣,他的眼神似乎有些疲憊,落在我的身上,居然是燙的。

“太后娘娘長樂無極。”

我半是怨憤半是失神地在蕭煜的右手邊坐下,衆人對我行了一個禮,我一眼望過去,頓了很久才叫他們平身。

我爹的臉色很奇怪,我原本對他略微淺笑,想讓他安心,可是他卻以爲撇過頭去,壓根兒沒往我這邊看。

我尷尬地撇撇嘴,啞着嗓子機械道:“舒媛的事情哀家很抱歉。”

舒太守突然拜倒,泣涕漣漣,眼裡的怨毒像是要溢出來的毒,哭嚎道:“皇上,小女懷的可是龍裔啊!太后娘娘連一個未出世的孩子都容不了,這天下,還有能容小女的地方麼,小女日後在宮中如何立足!請皇上爲舒家做主啊!”

任憑我再裝作鎮定,對於這樣的指責都不能無動於衷。心裡是一陣又一陣的拔涼,臉上卻是火辣辣地燒得慌。

蕭煜望向我,冷冷道:“母后,你能和朕解釋下麼。”

我猛吸了一口氣,沉默不言,氣氛壓力了好久,依舊能感到他的灼灼目光。

“母后既然不說,那就是主使者另有其人。之前杖斃的那些醫官是怎麼說的?”

“回稟皇上,那些醫官說,舒姑娘日後誕下庶子,會威脅道正宮的地位,所以才……”

“哼。”蕭煜冷笑一聲,問道:“正宮?那未來的正宮是何許人也?”

舒太守惡狠狠地接道:“陛下,就是葉沉將軍的女兒!”

“哦,這樣啊,那就來人,拿——”

“皇上!”

我終於忍不住他的裝腔作勢,大聲制止了他,心裡覺得無比絕望。

“這件事情是哀家一人所爲,就是有這個打算,也與葉家無關。皇上初承大統,就算不爲國家打算,也要顧及自己的名譽。”

我一邊說一邊定定地看着蕭煜,看他眼裡的純真一點一點被憤怒取代,卻無能爲力。

他冷冷瞥了我一眼,嗤笑道:“與葉家無關,那母后是要自己擔負起這個責任?”

呵,還能怎樣,皇后妃子可以廢黜賜死,太后還能這麼懲治?頂多是找個由頭撤了我垂簾聽政的虛名,關在長樂宮養老罷了。反正我的日子也沒什麼盼頭,索性這樣倒省了一堆麻煩。

“事情是在臨華殿的偏殿出的,主意也是哀家想的。皇上現在能耐了,也不需要哀家做什麼了。什麼責任都由哀家來負,這件事就這麼翻過去了吧。”

沒想到我這麼好說話,下面一撥人不淡定了。

老王爺清了清嗓子,說道:“太后娘娘本該端莊持重,心懷慈悲,現在出了這樣的事情,實在令人痛心。既然太后有心贖罪,那麼傷及皇家子嗣,按照祖制,必須遷宮暉霽殿,靜思三年!”

我後背一怵,娘噯,我怎麼忘了還有這麼一條變態的祖制!

蕭煜也聞言猛地坐起了身子,一臉玩兒大了的詫異。

然後是沉默,集體的無聲沉默。

暉霽殿落於無衡山上,閉塞陰森,等同於皇帝妃子的冷宮,是本朝乃至前朝太后犯了錯之後吃齋唸佛自省的地兒。

進了暉霽殿,基本上不出幾個月就會有各種各樣的方式老死在那裡,覺得是個橫死的好去處。所以太后太妃不及死罪或者大逆,輕易不會往那兒發配。這個老王爺,是被誰灌了迷湯了,這麼不給面子!

千言萬語一個感想,黑鍋這玩意兒背起來真糟心。挖坑自己跳下去,真真兒好幽深。

我僵硬地動了動嘴角,欣賞着下面幾個肱骨之臣的好臉色。雖然有些崩潰,可是我琢磨着,只要還有老爹在,哪怕給鎖到摘星樓上曬星星,也不會丟到無衡山上去喂狼吧。

可是萬萬沒想到,我那很有想法的爹爹,居然爹眨了眨眼睛,擡頭一派正色道:“微臣覺得,此法最能服衆。”

一口老血沒忍住,我親了個爹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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