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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二十四章

24.第二十四章

蕭八那麼一鬧,文貴太妃真是徹底倒在牀上不往起來爬了。我尋思着好歹打個圓場嘛,一夜亂夢,早起的時候,牀榻下面突然一溜奇站了幾排人。

我揉了揉眼睛,指着正中間那個舉着一定碩大鳳冠的疑道:“今兒什麼好日子?”

那女官倒是回得淡定:“回太后娘娘的話,今兒是娘娘第一次垂簾聽政,慕御史吩咐,把本朝最隆重的吉服給取來了,應個喜頭。”

哦,喜你妹哦。

我又下意識揉了揉脖子:“現在什麼時辰了?”

“寅時已過,大臣們都已經在宣室殿外候着了。臨華殿的女官說太后慣愛晚起的,奴婢已經等了一會了。”

說話間,她還特地傲嬌冷眼瞧了一下阿沫,瞧得阿沫一下炸了毛,直想跳出來抽人。

我腮幫子一抽搐,按下了阿沫,勉強朝那板着臉的女官扯出一絲笑意。

瞧瞧,慕容恪都送了什麼人來,綿裡藏針,這是拐着彎兒說我磨嘰麼。

得了,上路吧,我撓了撓頭,伸出脖子,垂喪着氣:“還請女官姐姐手下留情,少插幾支金鈿子。哀家脖子細啊。”

可憐我的細脖子,分分鐘成了一頂珠光閃爍,富貴逼人的鳳冠展示托兒。然後搖頭擺腦地被扶上去未央宮的雲輦,開啓我的人生巔峰——垂簾聽政。

“太后娘娘禮制未學周全,慕御史讓奴婢轉告,待會兒在朝堂之上,娘娘只需順着主流意見就成,無需多言的。”

我聽着有些不大高興了,禮制是什麼?哀家一個太后,貴在身份,憑他什麼禮法禮制,不是得跟着我來走麼?還不許我發表意見,敢情那所謂的主流,是他慕容恪嘛。

還有這個板着臉的大姐,她實在還是太稚嫩啊,怎麼能看我小小年紀就覺得好欺負哩?難道我爲禍宮牆內外的光輝事蹟,已經被說書人徹底粉飾掉了?

我決定噎一噎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大姐:“哦,慕御史倒是費心了。哀家不勞神,哀家在朝堂上,也有,自、己、人。”

她的面色僵得實在難看,就不再與我說話了,我依着雲輦眯了一會兒,這一眯,就眯進了我的人生巔峰的大舞臺。

“老臣恭迎太后娘娘,太后娘娘長樂無極!”

娘噯!我一個沒站穩,腳底一軟,差點兒也給回了個大禮。

這不是我爹嘛,傅鄺同志,多日不見,突出重圍,你可大好了呀!我爹朝我擠眉弄眼的,我似然心下對他重出江湖有些納悶兒,不過見他又能活蹦亂跳了,還很是欣慰的。

“恭祝太后娘娘千秋安康,長樂無極!”

我爹身後,刷刷刷一片跪倒,哀家心裡清風陣陣,瞬間覺得冠子壓得不是那麼累了。我爹朝我一挑眉,一逗眼,心裡那個百花兒齊放,步子也穩當了許多。路過孟卿九身邊的時候,我原本練了半天的一個“體恤肱骨”的微笑還沒發揮完,卻發現他陰着一張臉不甚對頭。

這傢伙,是起太早了,跟我發起牀氣呢麼?

碰了一鼻子灰,還好御座上我們蕭煜喜氣洋洋地候着我,他伸手過來接我,好歹爲我挽回了一些面子。

往上走的時候,我還納悶兒呢,怎麼垂簾聽政,說好的簾子卻沒有麼?哀家這麼矜持怕生的一個人,和你們一羣不同年齡段的熱血男青年面對了個面兒,這樣真的好嘛~

我順着指引在御座的右側落座,趁着小騷亂的陣兒,蕭煜湊了過來,得意道:“阿瑤,一會兒談到立後大典,你可千萬別忘了提我的愛妃啊。”

我囧了,哎喲,今兒原是爲了這件大事兒嘛,瞧他那沒出息的樣兒哦。

“得了得了,懿旨都給你蓋好章了,抱回去,看上誰,母后幫你打包!”

得了我的應允,蕭煜於是更歡騰了,給了蔣德祿一個眼色,於是他撩起嗓子尖聲兒道:“上朝————”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太后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客套過後,蕭煜施施然開口道:“列爲愛卿,可有本奏啊?”

哎呀,一片寂靜?

我坐着已經很不舒服了,這下更加不舒服了。怎麼個個兒的上朝,不看着皇帝,不商討國家大事,一個個的,盯着哀家看?我拍了拍臉,莫不是臉上的妝花了麼?

不然一個個目光灼灼的,是等着哀家說話麼?

好吧,說話就說話唄,可總不會要我做自我介紹吧,列爲愛卿哎,你們要不是從小對我院門高鎖的,要麼是被我揪過鬍子拔過鼻毛的,還有就是追過我或者我追過的,這點恩怨交情,還用得着對我這般陌生嘛~

“哀家……”

我剛開口想瞎扯幾句家常,蕭煜那猴崽子已經坐不住了。

“母后,既然列爲愛卿無本可奏,那朕就說說朕的事兒。”

我嫌棄地瞥了他一眼,這孩子,是想媳婦兒想瘋了麼?

不過蕭煜好歹是當皇上的,總不能自個兒跳出來宣個旨說誰誰誰我想討來做媳婦兒之類的話,於是這時候蔣德祿又派上了用場,蔣德祿一共給了兩個提案,說道了第二個名字的時候,我覺得那裡出來問題了。

“秣陵郡守舒朗之女舒媛,秀外慧中,得才德才兼備……”

秣陵郡,舒媛?!哀家腳底虛寒,坐不住了。我的兒啊,你怎麼敢和孟卿九搶媳婦兒來着!

我有些悻悻地去看孟卿九,那臉色,果然不妙!阿沫這個辦事兒不牢的,這麼大的出入,怎麼她回來半個字也沒提!

我只能朝他擠眉弄眼地救場子,以表示哀家有苦難言。可是我越是賣力,他的臉色就越黑,我的臉都快抽搐了,我那沒腦子的兒子給我來了一發大的,直接轟得我天靈蓋兒直晃盪。

“列爲愛卿都知道,孟愛卿一向總能機智地救朕和太后於水火,便是上次那鈔宮變’的誤會,孟卿也出了不少力。這位舒媛小姐,和孟卿一出自秣陵,就是孟卿極力推薦給太后的人選!衆位卿家,可覺得她當得貴妃?”

咚——!

哀家的心徹底沉了,涼了,碎了。嗷嗚了。

推薦你的妹妹!蕭煜,信不信我扒了你一層皮啊!

見我神情不大對,蕭煜趕忙扶了我一把:“哎呀母后,你不要不好意思,朕對舒小姐那是相當的中意啊!”

我呸!

我倆爪子死死攀着他道“哀家,哀家後悔了……”

“嗯?!”

我說蕭煜啊,你這個時候機智個毛線!你就不能當那張懿旨不存在麼!你要哀家現在耍潑皮無賴都來不及了好麼!

見我要拆臺,蕭煜嘟囔了一聲,很不開心的樣子,朝後頭的蔣德祿吼道:“太后娘娘還特地頒了一道懿旨,蔣德祿,寫得什麼來着,你倒是念啊!”

蔣德祿哪裡敢念,他看見我的樣子,已經明白了個七七八八,縮着身子藏在柱子後面裝聾作啞。

蕭煜一看急了,馬上就找救命稻草,還一眼戳準了黑着臉的孟卿九。

“孟愛卿?!”

孟愛卿皮笑肉不笑:“微臣自是無能爲力,一切,還是請太后娘娘定奪。”

定奪個什麼鬼,你給我個痛快好了!好好一個早朝上成了這個樣子,蕭煜,你還能再有點出息麼?

眼下最好的定奪,當然就是踢皮球了。是個正常的女人,都會在蕭煜和孟卿九之間選擇蕭煜,更何況是個蕭煜傾心的女子。女兒就算一時眯了眼,老父親自然是會站隊的。於是我搜羅了一圈兒,朗聲道:“秣陵郡守又怎麼看?”

小小一個郡守,平日裡自然上不了朝堂,可是大胤的朝規裡,向來有地方官員上京述職的規定,既然舒媛會出現在京中,那隻用隨父述職這一條能說通了。

果不其然,我一語畢,從後頭哼哧哼哧便跑上來一個三品朝服的胖子,臉都沒露,撲通一聲就給我行了個大禮,一邊跪着磕頭,還抽抽噠噠嚎起來了。

“太后娘娘明鑑,一定要給小女做主啊!”

我有些摸不清形勢了,這個模樣,她女兒是被誰怎麼滴了?

“太后娘娘做主啊,千萬不能讓皇室貴胄的血脈流落在外啊!”

“咚——!”

“嘭——!”

“皇上,皇上你怎麼了換上!孟大人,孟大人!還沒下朝呢,你去哪裡!”

“不好了,皇上磕破頭了,快、傳、御、醫、啊!!!”

……

呼,這早朝,太刺激了,哀家要回去補個覺,消化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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