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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二十三章

23.第二十三章

蔣德祿一臉驚懼,躲在我身後,唯唯諾諾道:“哎喲,我的八公主啊,先帝的國喪三年未滿,您怎麼,怎麼能夠……”

蔣德祿跟在先帝身邊兒大幾十年,朝政倒是不愛插手,最大的樂趣就是跟一羣娘娘皇嗣們打交道。

蕭八因爲性子古靈精怪,加之又是和阿煙同年,生母去得早,我姐姐也常帶着的,先帝倒是也疼得緊,蔣德祿被她吆喝得多了,自然很怕這個祖宗。

倒不是說公主三年內真的不能出嫁,只是蕭八居然爲了自己的婚事特地跑來臨華殿向我開了口,這種之前毫無徵兆的事情,實在叫人費解。

我也很是納悶兒,蕭八自小就是個愛打算的,現如今朝野之事如此詭異,她是尋了什麼好去處了?

蕭八要嫁人,對於我而言這的確是個不小的驚嚇。但是作爲蕭八的第三任嫡母,我覺得要是再拒絕她,實在是要讓她大哭一頓,然後覺得孃家無人了。

可是蕭八自小離了生母,就是帶在文貴太妃身邊的,文貴太妃連葉家的姑娘都拿來換好處,沒道理放掉這麼一個能以關係姻親向外□□爪牙的機會。且不論慕家一家張牙舞爪地立在那兒,就是她面前這兩個兄長,恐怕也不好對付啊。

我兀自出神兒,那邊待嫁的姑娘已經有些急了。她目光灼灼地盯着我,滿懷期待道:“母后,你允了?”

允什麼哦,我都不知道你要嫁給誰,你要是要配個誰家的小廝,我胡亂允了,還不被人唾沫給淹死!

我立馬給蔣德祿甩了個眼色,他腆着老臉向她問道:“八公主,誰家的公子這麼幸運啊?”

她一臉得意的模樣:“秣陵郡薄家公子,薄正延。”

我一聽地兒,當下就不太好了,怎麼又是秣陵的人?那千里迢迢隔水臨山的,他們哪麼就湊到一塊兒給對了眼兒?

“那個,安瑟啊……”

我磨開嘴皮兒,正預備說道說道,一直沉默着的蕭可就開口了。

“母后,八皇妹好歹是皇家公主,皇室尚且不配平民,這薄家,更是平民之中的白丁,商賈之家,滿身銅臭,萬望母后三思。”

“商賈之家?”

我更納悶兒了,這些年我舅舅的生意的確是消停了不少,可是有向恆莊在,秣陵居然還會有其他人家能稱得上是“商賈之家”麼?

我們蕭八的確是個實誠人,在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她極爲輕蔑地把蕭可噎了回去。

“五哥,我就是喜歡銅臭味兒,聞着倍兒有安全感!”

……

蕭可無所謂地笑了笑:“八皇妹還是那麼頑皮。孟首輔的朋友固然是好,可是也不用八妹你賠上公主之尊。”

我猛地嗆了一口水,孟卿九居然是媒婆兒?!他又想搞什麼鬼?!蕭八你這死孩子,你這是在逼着我和文貴太妃她老人家翻臉麼!

蕭可也必定是很看不起孟家的,他自詡皇室貴胄,母親是世家望族,已有幾百年的傳承。而孟家是近些年興起的文儒,一直到孟卿九的父輩都不意於功名的,孟卿九的崛起,在他看來毫無根基,也成不了氣候,自然無力擔當貴胄血統。

我一臉紅到耳根,正色道:“咳咳咳咳!安、安瑟!你也太胡鬧了,你是公主,你、你要端着呀!”

蕭可聽了我的話,旋即會心一笑:“我就說母后是個有主意的,漪瀾,快別胡鬧了,母妃都被你氣得躺了幾天了。平侯世子怎麼就不好呢?老平侯還有幾天過了,往後他可是要繼承爵位的,你嫁過去了,雖然是填房,可往後整個平侯府邸都是你的了,侯府夫人的尊榮,比起一個商賈夫人,不知好了多少倍。”

我於是又被一口老血堵住了,平侯世子的填房麼!趙鑠他後媽麼!最後不動聲色把責任都推到我身上了麼!

蕭可你個小忘八,真拿哀家當吉祥物兒呢。

平侯的世子夫人,也就是趙鑠他娘,好好不知怎麼就沒了,慕家下得一手好棋啊,只不過他們招惹上了蕭八這個小霸王,可就沒那麼容易了。

“躺着舒服就繼續躺着唄。”蕭八不動聲色地瞥了一眼蕭可,嬉笑道:“五哥樂意陪着

母妃一塊兒躺着,也沒人敢攔着啊,不過我脾氣不好,也不喜權勢地位,五哥樂意給我一座金山,我就終身不嫁,陪着母妃躺着了。”

一旁正在着剝果子吃的蕭瑨很不厚道地笑出了聲兒。

我聽了心裡也一樂,得了,這刁鑽的錢奴,她那實誠的程度,那可不是說山就是山了嘛。

蕭可的眼裡終於出現了一些怒意,掩蓋在平靜這下,兇光乍現。

我之前聽聞,八公主蕭漪瀾的母親是一個突厥王與漢人的女兒,地位不高不低的,很是尷尬。後來被當做舞女進獻給了先帝,一時也算寵愛無邊的。不過在生下了蕭八之後,卻一天也不願意把女兒帶在身邊,還指名了要養在文貴太妃膝下,就連她懷着皇子突然的過世都很神秘。

蕭八雖然養在文貴太妃身邊,但是親厚程度,連太妃門口養着的阿旺都不如。

我很相信蕭八迫切指望文老人家躺着起不來的心眼兒,她母親走的時候她也有了好幾歲,文老人家每次那種見了她孃親分分鐘恨不能掐死她的眼神兒,她一定記得無比深刻。

蕭可坐在蕭八旁邊,眼裡寒意逼人,已經很不友善:“八皇妹不知道那個不知道什麼角落裡冒出來的薄正延,他是孟卿九的人?”

蕭八無邊堅定地點了點頭,應道:“知道呀。”

蕭可的嘴角抽了抽:“你知道?”

“管他是誰的人,本公主覺得他合適就好了。五哥,憑他是誰的人,最後都是皇帝哥哥的人,都是我大胤蕭家的人。五哥管得這麼仔細幹嘛呀,說起來,孟首輔,還是母后的人呢。”

……我哆嗦一下,怎麼聽得那麼邊扭呢,難道外面都是這麼傳的,孟卿九是太后的人?我滴個心肝兒啊,慎得慌哩……

“這麼說,八皇妹是存心要母妃傷心,置這麼多年的養育之恩於不顧了?”

話說得這麼嚴肅了,蕭八居然開始裝聾作啞,悶頭咕咚咕咚喝起了茶來。

蕭可終於笑不出來了,暴怒之氣一覽無餘,要不是被緊挨着的蕭瑨拉着,怕是上去一巴掌就要掀翻了蕭八。

殿內的氣氛一時很詭異,蔣德祿向來是該說話的時候最愛裝聾作啞,此刻他怎麼透明怎麼躲,我一人對着他們一堆兒兄弟姐妹兒,無比壓抑。

我覺得在不做點什麼,他們快就打起來了,於是趕忙圓場道:“哎呀安瑟,要和哥哥好好說話。”

蕭八毫不領情地瞟了我一眼:“母后你到底答應是不答應,你要是不答應,我就直接去找孟首輔去說了。”

我聽了一下子就不開心了,怎麼着,孟卿九說話已經比我管用了麼?

“母后,你就準了八皇姐的恨嫁之心了吧,來日在宮外面開個府邸,總好過在宮裡攪合得人不得安生。

我又奇了,阿煙和蕭八一向不對付,怎麼突然又結成了統一戰線了?況且蕭可看着實在很不好了,慕家的謀略堪稱一奇,此番如此巴結趙家,意欲何爲?這一羣兒小忘八,一個個的逗我玩兒麼?

我很生氣,哼哼道:“阿煙啊,你又起什麼哄呢?”

“母后你可不知道,薄公子是個很有錢的人,秣陵郡是富庶之地,八皇姐要是嫁過去,沒準兒能開展一番新事業,下次送給母后的,可就不是這塊大蘿蔔咯。”

蕭八聽了臉不紅心不跳的:“下次的禮物必定是更好的。”

我心裡一咯噔,姑奶奶,可別再有下次了,不然我得吃蘿蔔吃得準要岔氣兒了。

這時候蕭可“蹭”地站了起來,瞪圓了眼,擲地有聲地一吼,把我嚇了一跳。

“八妹這是打定了主意?!”

“哎喲五哥,你急什麼,憑她打定什麼主意,左右這兩天又嫁不了,等她放寬心了,咱們出其不意請母妃聖旨那麼一求,三五個人衝進去那麼一裹,打包平侯府那麼一扔,事兒那麼一辦……啊呀,五哥你去哪兒,五哥你別走啊!啊啊啊,八妹,你別打我,別打臉別打臉!啊啊啊!那是我昨兒個纔在褚月閣姑娘嘴邊兒吃來的胭脂,你別給我抹了,啊~嗷嗚~!母后救命啊!”

“啊——”

蕭可暴怒之下拂袖而去,蕭瑨大着舌頭惹着了蕭八,居然當着我的面被蕭八一頓暴打。

哀家真是目瞪口呆了太精彩了!蕭瑨我兒啊,能說出那麼一段話,除非你是來調節氣氛的,不然……你的腦子……一定是被你哥當補品給吃了吧……

那邊蕭瑨才被打得嗷嗷直叫,動手的蕭八已經紅着眼開始放話狠話了。

“總之,薄正延這廝,本公主是嫁定了!排場可以不要,公主府和盛大的嫁妝一樣別給我少了!朝野內外,誰要是敢覬覦本公主的,儘管放馬過來,本公主今兒就去把平侯府給平了,看、誰、還、敢、娶、我!”

我的兒喲,誰還敢覬覦你!早點讓我知道你的新技能,我就不用這麼辛苦得“母儀天下”了好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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