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 這邊的小小意外顯然不夠勁爆,完全不足以引起朱隱的注意,所以, 他只是令侍衛將朱淮的屍體拖出去葬了, 他實在不願意看到那雙滿是怨憤的眼睛, 直直盯着自己!可畢竟是自己的兒子, 就這麼扔在亂墳崗, 未免心裡有些惆悵,然後轉身對聞人醉說:“好了,現在, 將朕的解藥交出來,朕可以免你死罪!”
聞人醉從懷中掏出一個小瓷瓶, 交給朱隱, 不料朱隱捏開一顆藥丸, 反倒冷笑起來:“你沒有聽明白嗎?風大將軍的父親,已經爲朕解了那賤人下的毒, 朕現在要的,是讓朕日日痛苦的那該死的毒的解藥!”話落反手將瓶子扔在牆上,瓷瓶崩裂成瑣屑的碎片,在場的人無不暗自抽了口氣,這皇上, 是真的龍顏大怒了!
可聞人醉顯然很是不知趣, 大喊着:“不可能啊!皇上, 除了那隱香, 草民絕對沒有給您下別的毒啊!皇上您明鑑!”
“明鑑?沒有下?你倒是嘴硬!除了你, 可是再無第二個人,能有機會, 給朕下毒!”朱隱咬牙切齒,很是惱恨聞人醉的不識擡舉,“不是你,是誰?”
聞人醉訥訥,很是惶恐,明明就不是毒,爲何皇上非要說自己給他下毒呢?正在此時,有聲嘆息傳來,隨後,是讓他又驚又喜的話語想起:“那毒,是我下的!”
不大的聲音,甚至裡面有些疲倦的味道,不熟悉,卻很是安靜。人羣漸漸自覺地散開,最後循着聲音,將此時被忽略的角落暴露出來,顯現出來的,是拉着蘇大散人手的,麻葛。
朱隱目光一滯,面色扭曲的很是詭異,“是你?怎麼可能?莫非,你要爲他頂罪?”
聞人醉聽的此言,心裡雖明白這根本就是無稽之談的事情,他根本沒有發覺皇上身上有中毒的跡象!卻慌亂的的連連點頭,“皇上,是她,一定是她!她有蘇散的藥,自然能給您下毒!”
麻葛輕笑,聲音裡帶有些恍惚的嘲弄,因爲有蘇散在身邊,卻並未覺的蒼涼,看着臉色各異的二人,開口,聲音說不出的冷漠,好似自己不過是餵了朱隱一顆糖,實在不必要這麼慌張。
“自然是我自己制的毒,總不能讓你希裡糊塗的痛苦。此毒名爲刑之淵,顧名思義,皇上您又委實吃了幾次苦頭,應該明白了吧!“
朱隱恍然大悟,恨得牙根都在疼,“斷頭之刑,鞭笞之刑,然後呢?”
禁軍的刀劍明晃晃的對着二人,蘇散和麻葛卻並不着慌,似乎並無介意這樣虎視眈眈的眼神和殺意。麻葛甚至故意歪着腦袋想了想,板着指頭細細數來,聲音帶着幾分刻意的緩慢:“跺手足之刑,剖心之刑,炮烙之刑,腰斬之刑,好像還有,凌,遲,之,刑。”
越聽朱隱的臉色越慘白,正待發怒,卻聽得麻葛很是天真的笑出了聲,“呵呵,你說他看着旁人受此刑罰的時候,若是想到有一天自己會一樣痛苦,會不會覺得很可笑!”
朱隱絕對笑不出來!他看過無數人在牢房裡面目全非,恨不得一死了之的慘狀,也親手執行過這樣的刑罰,那時只覺得若能得到想要的東西,這些根本只是最低級的手段,何況,在他眼中,那些□□的人越痛苦,他就越開心,怎會想到,這個該死的小丫頭,竟然做出這樣大逆不道的事情!可恨!太可恨了!
聞人醉顯然很開心,他忽然站了起來,很是得意的看着朱隱:“皇上,草民的膝蓋有些疼,您不會怪草民吧!恭喜您即將倍受刑罰之苦。”轉身對着麻葛說:“好女兒,你什麼時候學會這一手的?爹怎麼不知道?”
麻葛似笑非笑,並不說話,蘇散語氣中都是冷漠:“你是什麼東西,也能看得出她制的毒?”
眼看聞人醉要爆發,麻葛終於開口:“你想再嘗一次流觴之毒?這段日子,是不是很不好過?”
“原來,是你!”聞人醉臉一白,恨道:“快把解藥給我!”
“你若沒有貪念,怎會如此…看樣子,你的內力,已經廢了多半,怪不得,此時不敢冒險衝出去…”麻葛嘆道。
聞人醉聞言更是憤怒,“看來,不讓你也嚐點苦頭,是不會輕易將解藥交出來了!”他從懷中又掏出一個竹笛,面色很是猙獰,朱隱也有些期待的等待結果,刺耳的聲音想起,二人卻驚異發現,麻葛根本沒有一點痛苦的跡象!
“不可能!不可能!你明明吃了糕點!明明中了傀儡蠱!那蠱是絕對沒有解藥的!”聞人醉有些瘋狂,死死攥着手中的竹笛,盯着麻葛大聲嘶吼。
麻葛嘆了口氣,這樣的,父親,嗎?
“是沒有解藥…但若是我根本就沒有吃呢?”
“不可能!我明明是看着你吃下的!你最愛的糕點,我親自下的蠱!”幾近瘋狂。
“若是吃下之前,我就已經將那些蠱粉化解了呢?蠱不過是入體後才能肆虐,我根本,就沒有讓他們有機會入體的…”蘇散緊緊捏着她的手,有些緊張,有些後怕的情緒緩緩流入麻葛的心田,她擡眼望着蘇散,笑了笑。完全無視聞人醉瞬時的衰敗…
朱隱有些失望,不過還是振奮了精神,眼下還是自己的地盤,自己的禁軍在身邊,自然會有辦法制住這兩個過於囂張的人:“蘇大散人,不知你此時來,有何貴幹。又不知,怎樣,才能給朕解藥。不過,若是你們不合作,朕寧可受着毒發的苦,也要將你們碎屍萬段!”
隨後大手一揮,院中的禁軍立刻做出攻擊的姿態,殺氣瀰漫,氣氛很是緊張。
蘇散卻笑着瞥了他一眼,穩沉的聲音緩緩道出:“動手!”
隨着這兩個字,院子裡,院牆上都站滿了麻衣教衆,十護法齊齊現身,並不看旁人,只是恭敬地對二人行禮:“教主,夫人。”
蘇散點點頭,回身問朱隱:“皇上,你可還有別的什麼事?蘇某今日前來,只是來接要在下的妻,卻不料她受了這般委屈。你是等我跟你細細商量,怎麼算這筆帳呢?還是就這麼了了?”
聞人醉還要開口攪局,麻葛眉頭一皺,手心劃出兩顆藥丸,手一抖,一顆飛到他的頜下,敲得生疼,聞人醉猛地張開嘴,隨後那顆時間掐的極準,就那麼飛到他的嘴裡,入口即化,他連反應的時間都沒有,就吞嚥下去。剛驚慌的發現,自己的女兒武功竟然如此之高,便沉沉倒下,被一旁守着的麻衣教衆拖走,回谷裡不提。
而朱隱好不容易抓到他們,又怎能讓秘密跑掉?很不死心的說:“蘇教主,朕卻不知,原來你還是麻衣教教主!早知道,就乾脆把你也請來。此刻,朕便與你開門見山了!既然你還是麻衣教教主,那麼,朕便只要那塊你我心知肚明的令牌!識時務者爲俊傑,若是你聰明,將令牌交給我,以後舉國上下,再沒人敢動你麻衣教。何況,男兒立世,自當做一番成就纔好,朕許諾你高官厚祿,只要不是這皇位,朕什麼都可以允你。若是你執迷不悟,今日,你麻衣教衆再多,也抵不過我軍隊之神威!風大將軍!發信號,速速調城外二萬大軍前來!”
蘇散冷笑着,看五彩的信號漸漸泛開在空中,有些不以爲然:“皇上,原來我能逃出十八王爺的囚禁,是受了你的照顧,或者,十八王爺抓我,其實,只是他自作主張?看來,還真的感謝你了。不過,既然你連十八王爺都能殺,蘇某還是害怕將來你拿了令牌,會過河拆橋啊!”
朱隱的臉色變化許久,卻終於無法繼續掩飾心中的憤怒:“蘇教主!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
蘇散對着麻葛笑了笑:“果然是父子,好像朱淮也跟咱們說過這句話吧!”麻葛點點頭,對着朱隱咯咯直笑,“皇上,你說的話再有創意一點好嗎?不過,你真的想要那塊令牌?不會後悔?”
朱隱雖有些疑惑,但還是肯定的說:“朕,一定要!”
蘇散搖搖頭,似乎很無奈,伸手從懷中掏出那塊令牌,仔細看了看,順手扔給朱隱。
朱隱哪曾想到,這塊讓他糾纏了這麼多年的令牌,竟然這麼簡單就出現在眼前,有些不敢相信的喜悅,可一見蘇散想都不想扔過來時,還是有些猶豫,待周圍的侍衛接到,又檢查了許久,交給他時,還是不敢接。讓麻葛很是鄙視:“你都中了刑之淵,我可沒心情再給你下毒了!不過是讓你體驗一下被你折磨的人那種痛苦,這般就被嚇壞了?還是皇上呢?哼!”
被小丫頭這般奚落,朱隱很是咽不下這口氣,恨恨地從侍衛手中接過令牌,仔細查看。可是,只一眼,他手便忍不住開始發抖,滿臉恐慌和害怕的看着蘇散,嘴脣都得連話都說不清楚: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