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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暗藏

28.暗藏

從他離去的門口吹進陣陣暖風, 尹流袖卻覺打心底涌起的刺骨寒冷。

真是諷刺,她想,若是子硯知曉他所忠的君是這樣的, 該是怎樣的心情。

她環着膝, 將頭輕輕地搭在膝蓋上閉上眼不再去想。

夜晚沈以鈺扶着隱隱作痛的額頭, 腦海中不停地迴盪着女子輕聲說着“會瘋的。”

放下手坐起身, 他是否逼得她緊到喘不過氣了?

時間流逝, 宮中選秀進了各式各樣的美人兒,少女們正處於最好年華,如同那嬌嫩的花朵般嬌美, 聚在一起便如那百花爭妍鬥豔只爲博君王青睞。

進了宮的女子們自然是知曉在皇宮之中還有一位被君王奉爲“貴人”養在宮中的女子。

明面上說着是貴人,可誰人不知當初新帝與尹流袖是豔羨了多少人的一對有情人。

雖是後來尹相申明解除婚約, 可如今看君王仍將尹流袖要留在宮中, 誰人不知君主的意圖?

也因此許多的女子早已將尹流袖視爲眼中釘。

剛進來的小姑娘們總是年輕氣盛, 尤其是進宮不久便被君王寵幸封了位的幾位秀女。

當有了共同的敵人時,這幾位共同生活了一段時間的嬪妃便同仇敵愾地一致對外。

“小姐, 這幾日這些嬪妃怎麼總是來打擾小姐啊!”錦瑟都有些不滿地小聲抱怨着。

尹流袖手中針線穿梭,頭也不擡,“來便來罷,左右也對我沒有什麼大礙。”

錦瑟依然嘀咕着,“可她們成天來炫耀皇帝寵幸, 又指指點點着這處地方偏僻, 屋內連個像樣的珍品都沒有。婢子都覺得聒噪。”

手中的繡活終於完成, 尹流袖長舒一口氣, 滿意地拿起來看着這件成品, 隨口道:“讓她們說罷,我又不在乎。”

錦瑟頗有些無奈, 往日小姐是性子軟不與人爭,如今小姐卻是淡漠不欲理會。便也不再多言。

只是不曾想那幾位嬪妃見尹流袖未有所行動竟愈發大膽開始剋扣她宮中的份例。

錦瑟臉色難看地放下從御膳房拿來的膳食。

“小姐,這也太過分了!”

尹流袖視線轉向桌上看到幾疊素菜和小碗白飯,神色不變,坐下來拿起竹筷夾起菜開始咀嚼。

“味道不錯。”

她淡然自若,錦瑟卻還是忍不住心疼,出聲諷刺道,“這皇帝莫非連貴人的份例遭到剋扣都管不到嗎!”

“禍從口出。”淡聲制止錦瑟繼續說下去,尹流袖便細細咀嚼着,垂眸心中卻有些明瞭。

沈以鈺既然派了人監視她,又怎麼會不清楚這些?不過是不想出手而已。

他想讓她以此明白這個宮中能護住她的是他,而她不需要,也不會氣惱。

可她只是覺着,昔日的沈哥哥不僅走遠了,在她心中也漸漸得死去。

一連這樣過了好幾天仍是沒有好轉,反而膳食中的油水越發地少,連送來的香料等等也開始短缺。

終於有一天,尹眉再過來嬌聲要和阿姊一同用膳,發現了這種情況,頓時臉上的笑意盡數散去,隨後難得一次沒有鬧着要留下而是起身冷臉離開。

翌日的該有的份例便恢復了,聽聞有幾名妃嬪衝撞了眉妃娘娘被罰了好幾個耳刮子。

尹流袖聽見錦瑟說着這些,心中也不知是何滋味,低眉頷首不語,但心底仍涌上幾分暖意。

再次見到方止宣,遠比尹流袖料想中的要早。

她亦很是訝異還能再在宮中見到方止宣。

“這次又迷路了?”尹流袖難得露出笑容打趣道。

她自然知曉是不可能的,上回在御花園是迷路,這次怎麼會迷路到她所居之處呢。

方止宣搖搖頭,一如既往地認真:“方纔與聖上談論完事情便想順道來看看袖娘。”

聽見他這番說,尹流袖有些疑惑了。

沈以鈺會允許方止宣來見她?

但她不便將其中緣由說出,便婉言問道:“皇帝準你在宮中隨意走動?”

方止宣微微側頭,像是知曉她的疑惑一般,他解釋道:“聖上知道我來此,他道你近日心情不好,又知你我乃是舊友,便讓我來探望你。”

只是他說時在尹流袖看不見的耳後微紅。他未說,其實是他主動向君王提出。

聞言尹流袖倒是一怔,緩緩點了下頭,“原來如此。”

拋去腦海中的各種念頭,她嘴角揚起一抹笑,“既是來了我這兒,子硯不妨與我一道同遊宮中?這後宮我倒還未仔細瞧過呢。”

方止宣含笑一拂衣袍拱手作揖。

“子硯之幸。”

快要進入初夏的時節,氣溫暖得剛剛好。

怕着遇見其他的嬪妃招惹不必要的麻煩,他們挑着小路走賞幽靜之處。

“子硯能說說你家中之事嗎?”周圍安安靜靜,許是人在這種氛圍中易想到最不敢想的事,尹流袖忽然開了口。

方止宣略一猶豫看了看她身着的紅衣,卻還是老實回答:“我自幼便父親身亡,全憑母親一手撫養帶大。家境貧寒,我與母親生活困難,可母親仍堅持供我上學堂。”

他娓娓道來,語速平緩,帶着些感慨,“幸而如今我終於能有機會反哺母親。”

尹流袖帶着由衷地祝福,大抵也夾雜着對他的些許羨慕。“那老夫人該是來京都頤享天年了吧。”

聽見她如此說,方止宣卻否認了,語氣中卻帶着濃濃的懊惱和無奈。

“並未,母親道京城過於繁擾她住不慣,更想在老家種田養豬。也讓我不必顧及她,只管好好在京城做官爲民爲國。”頓了頓,後半句方止宣有些支支吾吾,“不過母親只要求我在一種情況下必須回家。”

聽到方老夫人的言辭,尹流袖眉眼間都染上笑意,“老夫人是個妙人,倒不知是讓子硯何種情況必須得回家?”

方止宣紅着臉話都快說不利索了。

“母親讓我有了想娶的女子後帶回家。還將祖母傳下來的玉鐲交給了我...道是要我有了屬意的女子便給她。”

尹流袖笑眯了眼,“老夫人真比尋常官宦人家知情通達多了。子硯定不要辜負老夫人的一番苦心呢。”

方止宣雖臉色通紅但仍認真地點頭。

“終有一日我會將玉鐲交予她並帶她回家見母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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