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先皇的各個皇子變故多生, 非死即殘,而他如星耀般逐漸成長。
先皇終是不得不重新去審視他這個變數。
他一直便知曉先皇早已想對尹相下手,也因此他那日與尹相商談最後尹相決定辭官歸鄉。
他以爲先皇僅是忌憚尹相的權力過大, 卻沒想到先皇竟是能不顧朝堂牽連做到這種地步!
極大可能是因爲他吧。
他垂下眼簾, 卻又不願也不能去相信。
縱然是這些事歷時已久, 可當說來時卻不及萬分之一。
而尹流袖只垂首靜靜地聽他將這些道來, 待他言盡, 她忽然道,“小眉還好嗎?”
“她並無大礙,正在隔壁空房中休息。”
聞言, 她緊繃的神經放鬆下來,對他露出這段時間以來第一個笑, “能讓我再一個人待會兒嗎?我還有些乏累。”
沈以鈺見她終是肯對他笑了, 不由也愉悅許多, “自是可以,袖兒安心休息便好。”
她忽然想到錦瑟, 當時她內心悲極,竟未曾顧及錦瑟,“……可曾看見一直跟隨着我的婢女?”
沈以鈺神色輕鬆勾脣,“她挺聰慧的,現在正在外面打探情況呢。”
尹流袖微微頷首, 安好便好。
沈以鈺見她神情疲憊, 也不再多說什麼, 只讓她好好休息便是。
突然安靜下來的房間空蕩得讓人發慌。
尹流袖坐在牀邊, 怔怔地看着屋內的裝飾, 熟悉的令她恍惚間覺得這還是在家中。
還有她的父母相濡以沫得會相視一笑又溫柔地看着她。
她想,即使佈置得再像從前還有什麼意義嗎?
忽然提起嘴角笑了一下, 她垂下了眼眸,外面的天色也漸漸地暗了下來。
在外面候着多時的付德平見沈以鈺一出來便迎了上去。
沈以鈺想着方纔的情況,只覺得心情大好,付德平見狀便將之前壓着的事提了出來。
“皇上,如今您剛即位,須儘快安定朝堂,最好便是取得葉尚書的明確支持。自古後宮與朝堂牽連密切……”
之前他的府中便只有葉尚書之女葉朦芝一人,下之意便是在暗示他須儘快給葉朦芝定下封位。
沈以鈺聞言微微皺眉,又舒展開來,“那便去華清宮吧。”
付德平恭敬應下。
葉朦芝近段時間心緒複雜。
她原是在新房中緊張不安地等着心上人的歸來,可傳來的消息卻是皇上駕崩了,沈相立刻趕往宮中去了。
她本是大家閨秀,自是知曉輕重緩急,但是心中難免也會有些難過,畢竟是她的新婚之夜。
她想盡管宮中發生如此大事,可沈相還是要回來休息吧,她等了這麼久,也無妨再多等等她的良人。
只是不想等到天亮,她沒有等到沈相歸來,卻等到的是沈相乃皇上之子,等到的是接她去皇宮的宮人們。
這一切如夢一般,讓她彷彿踩在雲端上有些飄飄乎。
她不是令人鄙夷的妾室,她擁有了普通人沒有的雍容華貴。她嫁的也是她的心上人。
聽聞父親在皇上即位時是第一個支持承認皇上的人,皇上一定會對父親有着好印象,重用父親。
更好的消息是,尹丞相因通敵叛國被先皇滿門抄斬了!
葉朦芝在心中很是疑惑此事,她確實不喜尹流袖及尹府,不過也僅是因爲她和沈以鈺以及家族與尹相的關係,但她對於尹相的爲人還是有所瞭解的。
如今聽聞尹府被滿門抄斬,她不免有些兔死狐悲,但在人前她只是嫺靜地微笑着對此事表示訝異和痛惜。
但這些與她是無關的。
她目光柔情地摩挲着手中的玉笛,想着一切都這麼美好和順利。
直到她忽然察覺,這都好幾天了,沈以鈺卻還未曾來過她宮中且也還沒有個正經的封號。
說出去誰能相信,葉家嫡女嫁出去直到如今仍是處子之身。
葉朦芝心中不免焦急,與父親面色不愉地說到此事,父親讓她無須過於憂慮,她也便沉下心來等待了。
於是當聽到門口的宮女來報皇上來了,她便覺果真如此,許是心中隱隱知道這是爲何,因此並沒有多少喜悅。
她走上前去盈盈福身行禮,沈以鈺扶起她,語氣平淡簡短地慰問了一番。
隨後便是沈以鈺對她說着關於封妃的事情,葉朦芝聽着,卻彷彿像是在聽別人的事情。
她總覺着這與她所期待的不一樣,可她無法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