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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海勝日記(九)

趙海勝日記(九)

時間:二零一三年四月一日下午兩點半

地點:威海國立大學臨時審訊室

陳杰寧雙手支在桌子上,很沒精神的坐在我面前,和前幾日比起來他的精神頹廢了很多,看來他這幾日沒少被叫去調查,估計他也已經到了身心俱疲的地步了——畢竟,他不僅要保全自己,還要護着那個人,不不,更確切的說是,他寧可自己被懷疑也要保護那個人——當然,這並不是我的推論。

今天中午吃完飯回學校的路上,江辰突然跟我說,讓我在今天下午再去審訊一下陳杰寧——對於這個要求,我一是不明白爲什麼(辰隊在懷疑他——這是我當時想出的唯一一種可能性),二是我實在不想再跟他打交道了。

在我看來,辰隊一直都對陳杰寧這個人沒什麼興趣,他現在這麼突然的提出來,多少讓我感覺有些唐突。

“那個叫陳杰寧的男生,他和彭豔的事我想你已經瞭解的很清楚了,他們兩個的關係很微妙,他們倆關係親近的時間大概都在三月底四月初的這段時間——”

很奇怪,辰隊他老人家竟然對陳杰寧和彭豔這兩人的戀情有興趣了,這讓我多少有些想笑——因爲在我看來,“談情說愛”這種詞是跟江辰絕對不沾邊的,只是,他接下來的一問讓我嗆了一下。

“小海,你看他們學校新報社的日程安排了嗎?”

以我這種不靈光的腦袋,我就算是真的想破天也不會想明白他爲什麼會這麼突然的問這種半巴掌都打不着的事情的。

“是彭豔擔任部長的那個嗎?”

“嗯——他們學校的新報社分爲校級和系級,都由主編、副編、文案等相關人員組成,系級裡的最高權威是部長,由各系最優秀的新報社成員擔任校級的週刊編輯,由校學生會負責。兩級雖然各自負責自己的事,互不干擾,但是在日程安排上卻是一樣的,比如什麼時候納新,什麼時候更換幹士等。”

我看着辰隊的嘴在我面前一張一合的,我是真心不知道該接什麼,因爲我根本就不明白他爲什麼要說這些,又是什麼時候對這些感興趣並調查的這麼細的。

“我看過王磊調查的有關陳杰寧和彭豔的關係的報告後,就發現他們關係的變化和新報社的日程安排時間有微妙的聯繫,現在被懷疑的幾個人也都以各種原因和新報社有着不同程度的聯繫,不知道你發現了嗎?”

我上哪發現去?

我聽到辰隊這句無心的發問,心裡很是苦澀,感覺自己的智商遭到了無情的懷疑——這些我不僅根本沒注意過,而且我還不明白江辰他到底是怎麼發現兩者的聯繫的,所以,我就只剩下怔怔的聽着的份了。

“所以,我推測這次彭豔失蹤的事可能和新報社有關,而陳杰寧一直隱瞞的應該不是他和彭豔的關係——就像他說的那樣,問別人可能更清楚,根本用不着隱瞞。那麼只能是別的事,而且在問話時他一直很配合,正如你所說的,只有手機一事他作了僞證,堅持說是自己拿着的,這說明他可能認爲這件事情和周穎有關,而他出於某種原因在袒護她。”

我聽到這裡不由的睜大了眼睛——唉,人的大腦構造還真是不一樣——這種根本就不可能做出的推測江辰他都能推測出來,我還真是佩服他的腦洞,不過,想想看,上帝還真是不公平。

“具體的原因我還不能確定,小海,我希望你一會兒能夠抽時間再去找陳杰寧一次,我想聽到他說清楚他和彭豔及周穎之間的關係,當然,最好是能再問出些關於新報社的事來。”

“這個要怎麼問?他的情況您又不是不知道,該試的方法我和王磊都已經試過了,他不還是閉口不談嗎……”

我是真的頭疼,而且就他目前在我眼前的這副滿不在乎的樣子來說,我當時的擔心和抱怨還真是沒出錯。

不過,辰對卻笑了,他似乎有辦法。

“這個你不用擔心,該走的程序你還一如既往的走就行,看他怎麼說,要是他還是不配合,那你就把你調查到的有關他和彭豔的事毫無保留的說出來就可以了,然後讓他做補充,不過,他肯定會什麼都不說的——周穎纔是他的軟肋,所以你只需要把你掌握的有關周穎的信息一點一點擺出來,並有意將嫌疑人鎖定爲周穎就行了——我相信,陳杰寧他會鬆口的。”

辰隊似乎很有把握,他那笑實在是太自信了,也不知道那份自信是從哪裡獲得的——我可沒看出來陳杰寧對周穎有什麼意思,如果真有,呵呵,那周穎的魅力還倒真是大——當然了,既然辰隊有這個自信,那我也就沒必要再說什麼了(我自己也不清楚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開始這麼毫無保留的信任他了)。

但是,雖然辰隊給了我這個看似好用的方法,但我還是不想再去“招惹”陳杰寧了,就想着讓辰隊自己去,辰隊他沒說什麼拒絕的話,就只是給了我一個選擇——就是從陳杰寧和周穎中挑一個去調查。

唉,這樣的話,我還是乖乖的選擇第一個吧。

“小海,相比較而言,陳杰寧要好說話的多——我今天上午也找他們的同學和老師瞭解過情況了,王凱同和陳杰寧嘛,老師們對他們的印象普遍不錯——他們就是那種品學兼優的學生,而且平常參加的活動也多。而周穎吧,她就不行了,雖然她什麼活動都不參與,但老師對她印象卻很深,而且都好像不怎麼好,她的同學也說她這人個性太強,大大咧咧的,有幾次還因爲看不慣聽不慣任課老師的言論就直接揹着書包走人了。”

辰隊說這番話時,明顯的露出一絲苦笑,但我卻不怎麼意外,我倒是覺得這種事發生在周穎這臭丫頭身上實在是太正常了,如果不這樣纔是真奇怪呢。

“所以,我覺得她應該不會太配合你的調查,而且,上午你跟她接觸過後,你應該也知道了——跟她交談,手中就得有足夠的牌,否則就會一無所獲——還是我去比較合適。”

嗯,對於辰隊的這句話我無從反駁,對,沒錯,他去最合適。

現在再看看我面前的陳杰寧,他還是那副死不招供的樣子,不過,沒關係,我已經有底牌了——不怕他不說。

“你可能不知道,周穎和彭豔有過結——彭豔還私下裡找過周穎——這件事,周穎肯定沒跟你說吧,畢竟,她不能讓你替她擔心。”

至於過結這件事還是之前調查王凱同時瞭解到的,當然,這不重要(我不會像辰隊那樣去在乎這些和案子沒有確切關係的問題的),重要的是,陳杰寧現在的神情變了,他一直低垂的眼睛,這時緊張的擡了起來,看向了我。

“這件事先不談,這是你們的私事,我無權過問,也不想過問。我想說的是,你應該還記得之前你說過的話吧——三月二十五日那晚手機一直是你拿着——我實在想不明白你爲什麼要說這種謊話,這件事,周穎她自己都承認那晚手機一直在她手上了——你這慌實在是拙劣到沒有半點價值啊。”

陳杰寧的身體明顯的晃動了一下,嘴脣有些顫抖,我趁着他士氣恍惚之時,乘勝追擊。

“我可不可以理解爲你從一開始就在懷疑周穎——你根本就不相信她?”

這句話我說的很慢,但這句話的分量是足夠深深震撼住陳杰寧的——他既然這麼在乎周穎,那麼讓他去懷疑她,對他來說,應該不會好受。

也確實,他的表情變得很痛苦。

“你根本就沒必要隱瞞,不是嗎?我們要是真想弄清楚是不是周穎,把你的手機拿過去調查一下不就好了——但你應該不想讓我們這麼做吧?”

他握成拳的手開始劇烈搖晃了,他看着我,眼神灼熱逼人。

“再告訴你一件事,這件事還是第一次對別人說,你聽後可不能到處亂說啊——不過,我想,你也不會亂說的。”

陳杰寧既不點頭也不搖頭,只是神情緊張的看着我,我就更加從容不迫了——甚至達到了悠哉遊哉的地步。

“我們在案發地點發現了一雙女人的腳印——你知道嗎,分析結果顯示,這個女人的特徵和周穎很相像或說很湊巧的完全符合。”

我都開始佩服自己唬人的本事了,真不知道我上輩子是不是草寇出身的。

“我知道你是想保護周穎,可是你現在做的不僅不是在保護她,反而是在害她,你對問題的隱瞞正在一步步的讓我們去懷疑她——你是高材生,應該知道過猶不及的意思吧?要是你還不願說出我問你的這些問題,我們就只好把周穎帶到警察局‘例行公事’了——這種影響恐怕對她不太好。”

我已經不用再繼續“恐嚇”這個還未踏入社會的小年輕了,但是,說實話,這種能把別人治的服服帖帖、讓他全然按着自己的想法思考的感覺還真是讓人愛不釋手。

這樣看來,我的內心也挺陰暗的,沒辦法,警察這個職業接觸的黑暗面實在是太多了,我嘛也就無可避免的會多多少少沾染上那麼一點——不過,話又說回來了,我們這些當警察的,要是沒有千面,怎麼才能對付各行各色的人呢?

這也實在是我們的無奈之舉。

說遠了,我見陳杰寧已經按捺不住了,便停止了繼續說下去的打算,就靜靜的看着他,他越急我越從容,不久我便從他口中得到了想要的(也有我不想要的)。

只是,唉,沒想到,他竟然可以承受這麼多——我開始佩服起他來了,真的。

這個案子似乎真的如辰隊所說的那樣——撲朔迷離,錯綜複雜……

重要的不是案子本身,而是它背後那一連串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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