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已算是進入四月,近海城市的夜晚還是帶着些許涼意,不過,威海國立大學的校園裡已經可以看到出來閒逛的人了。
結伴而行的朋友一路說笑着,聊着一天的逸聞趣事或是暢想着明天要去哪裡開黑,再或是開着無聊透頂的玩笑,他們爽朗的笑聲不斷的迴盪在靜謐的校園上空,不斷地傳向遠處,路邊變換的絢麗燈光映射着他們帥氣俏麗的衣着。
大道旁,那條沒有路燈的農名工住宅區街道,藉着幽幽的月光依稀照出路旁枯草的模糊影子。
周穎雙手抱在胸前,斜靠在一棵半枯的老樹上,眼睛半睜着望着眼前那片昏暗的農民工住房發呆。
緊閉的鐵皮門裡不時的傳來農民工的大喊大叫,他們或是大聲交談着明天的日程或是講一些在周穎聽來有些粗鄙的葷笑話——熬過了一天,終於可以像現在這樣不顧一切的放鬆一下了。
周穎就這樣面無表情的盯着一處——自今天被警察問過問題後,她的心裡就總感覺怪怪的,可那種奇怪的感覺她又說不出來,腦中卻還是不斷閃現着警察問的那些問題——絕對有什麼地方讓我忽視了,而且很重要,可到底是什麼呢······
周穎很是頭疼的按了按眉心。
“你一個人在這個地方,不害怕嗎?”
漆黑的夜中突然響起的冷冰冰的聲音,讓周穎的心頭不由得一顫,她的身體趕忙離開倚靠的枯樹,迅速擡眼看去,這一看就露出了吃驚的表情。
“你怎麼找到這來了······”
“聽王凱同說的。”
陳杰寧掃視了一下黑洞洞的四周,用慣常的冰冷聲音說到。
“沒想到你喜歡來這種地方。”
周穎皺了皺眉,站直了身子。
“你是來找我的——找我有什麼事嗎?”
陳杰寧沒答話,只是很不明顯的點了下頭後便不顧周穎反對的拉起她的手,帶她穿過了百米住宅區。
“陳杰寧,有事你就說,別這麼神秘兮兮的。”
穎有些不耐煩的掙脫着,本來就有問題沒想明白,這下被他一拉扯就更煩了,她的眉頭皺的更明顯了。
“你不就是想說彭豔的事嘛,你說就是了。”
陳杰寧只是固執地拉着她向前走,只任周穎不斷反問,他就是一句話也不說,直到到了操場的露天看臺他才慢慢將她鬆開。
他轉過身,面向她,明朗的月光打在他瘦削俊俏的臉上只添了一抹蒼白,昔日總是對她帶着溫柔笑意的眼睛正冷冰冰的注視着她。
“現在可以說了吧。”
周穎很不高興的揉着被他拽的生疼的手腕,語氣有些埋怨。
“非得跑到這裡……”
“那晚,你一直拿着我的手機,在幹什麼?”
沒有起伏的語調不緊不慢的流入耳中,周穎愣了片刻,迅速擡起頭,看着他,不敢相信的雙眼掃過陳杰寧清冷的面容,最後和他那帶着冷意的目光相對。
帶着涼意的夜風輕輕飄過,吹拂起周穎的長髮,隨風揚起在眼前的劉海遮住了她眼中那一閃即逝的淚花,她強迫自己鎮定下來,故作輕鬆的從乾涸的喉嚨中擠出幾個字。
“如你所見。”
陳杰寧沉默了一會兒,隱着痛苦的雙眼看轉向別處,月光將他本就瘦高的身影拉的更加細長。
“你是因爲恨她,還是爲了報復我?”
“你說完了?”
不再熟悉的冰冷聲音再次撞擊了周穎那不堪重負的心,她輕輕地深吸了一口氣,晶瑩的雙眼緊緊盯着陳杰寧分明的臉龐。
“那,我走了。”
周穎不等他回答——當然,她也不需要他的回答,她轉身邁起步,陳杰寧垂着的手卻匆匆握住了她纖細的胳膊。
“你如果真要這麼做,我幫你。”
“隨你。”
周穎微微閉起雙眼,伸出另一隻手,將陳杰寧緊握着自己胳膊的手指一根根撥開,露出一抹很失落的笑,毫不留戀的走開了。
“陳杰寧,這麼多年了,我在你心裡,竟然是這個樣子的。”
幽怨的聲音在空蕩蕩的看臺上回響,陳杰寧撒開手的那一刻他感覺自己彷彿已失去了一切,他無力的點起一支菸,木然的望着她漸行漸遠的倔強背影,心底空蕩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