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裡的氣氛有些沉悶,江辰自從離開了農民工的住宅區後就一句話也沒說過,他那雙如獵鷹一般的眼睛一直盯着窗外不斷後退的行道樹,趙海勝看着他這副沉思的樣子也不好意思打斷他,但他心裡實在是有太多的疑問要問了,如果不問清楚的話他認爲自己一定會被折磨的茶飯不思的,所以他忍了忍,終還是略帶歉意的開了口。
“那個,辰隊,我有很多問題弄不明白,能不能請教一下?”
“哦,可以啊。”
江辰聽到趙海勝的聲音回過頭,微微勾了勾嘴角,展現出了自己較有親和力的一面,趙海勝的心情也跟着輕鬆了不少。
“辰隊,您是不是已經有了逮捕張超誠的絕對證據了?”
“是,可以這麼說。”
“那我們爲什麼不直接逮捕、趕緊破案呢——您這樣縱容張超誠真的好嗎?”趙海勝把這句話說完才意識到自己的用詞有些太過嚴重了,但話已出口,沒有收回的餘地了,還好江辰似乎並沒有注意到。
“小海,你應該知道警察的職責不只是破案這麼簡單。”
江辰聽到趙海勝的質問搖了搖頭,收起了臉上的笑容,側過身近乎嚴肅的看着他。
“你要記住,辦案的時候,在自己不能夠確定受害者是否已經遇害的情況下,你一定要全力以赴,哪怕是加班加點也要儘快的把案子破了,爭取早點讓受害者脫離困境,但是,一旦你確定受害者已經遇害了,我們要做的就不只是破案、逮捕嫌犯這些簡單的事了,我們更重要的是要給嫌犯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儘可能的引導他們走上正途。”
“這麼說,您是在等張超誠自首?”
見江辰點頭,趙海勝想到自己初見張超誠時的情形,本想冷笑,但卻被突然竄入腦中的一個想法嚇了一跳——他猛地打了個哆嗦。
“——辰隊——您,您是說彭豔已經遇害了——這您是怎麼知道的?”
趙海勝雖然早就猜到彭豔已經遇害了——畢竟她已經這麼多天沒消息了,可是他只是憑空猜測,無憑無據,這下有人,而且是局裡的神探,跟自己有同樣的想法,他在高興之餘更多了一些惋惜——他想知道江辰的推理過程。
“嗯,我是這麼想的。”江辰右手託着下巴,微微閉起了雙眼,似乎是在整理思路“你之前不是提過你認爲張超誠這幾日過大的開銷是從彭豔身上取走的嗎?”
“原來你聽了”趙海勝心道。他點了點頭,緩緩轉動着方向盤。
“你認爲彭豔身上需要帶多少錢才能夠負擔得起張超誠這幾日的開銷——這幾日他頻繁出入中高級KTV,一呆就是幾個小時,吃飯都不是去餐館,全都是去的飯店,還時不時的給工友帶東西——你覺得彭豔這次出門要做什麼纔會帶這麼多錢,況且她這次出門只是臨時性的,對吧——我倒是認爲你所說的那些錢不像是彭豔隨身帶的錢,更像是張超誠通過某種途徑得到的——”
趙海勝偏了偏頭,不熱的狹窄空間裡讓他額頭滲出點點汗珠。
“——他很可能是將彭豔控制在一個地方讓她接客,以此來取得非法收入。”
江辰聲音毫無起伏的吐出了這句話,趙海勝卻在聽到後猛地踩了一下剎車,他怔了一下——怎麼會,怎麼會這樣?開玩笑吧!
趙海勝實在不敢想象彭豔的處境,他緩了幾秒,強按下內心的不安,重又調整了狀態,並立刻向江辰道了歉,江辰只是淡淡的示意他繼續開車。
“不知道你注意到沒,那輛麪包車在二月二十八日晚上回來後所走的路線是和前幾日不一樣的——前幾日是進門後向右拐,昨天是向左拐——”
經江辰這樣一說趙海勝猛地一驚——昨天那輛麪包車轉彎的方向不一樣嗎?爲什麼我沒有注意到?不可能,不可能,這麼明顯的地方我不可能忽視的——那份監控錄像自從拿到手起我都看了不下十遍了——麪包車進大門後一定是直行一段距離後就向右轉了——我不可能看錯的!絕對不可能看錯!不對不對,昨晚,昨晚,車是直行……不可能,監控裡並沒有顯示出昨晚那輛車是往哪個方向走的,辰隊這樣講是說不通的,況且,即使是不走原來的路也是可以回到住宅區的!
進入威海國立大學校門直行五米左右後總共有向左向右和直行三條路線可以選擇,左右就不用說了,通向不同的教學區,直行這條路在途中又可以分出多條向左向右的路口,寬敞的大道周圍以花壇圍繞,而威海國立大學校門口的監控卻只能監視到門口六七米左右的範圍,而且監控以校外爲重心,所以趙海勝所調查的監控錄像中只是稍稍可以辨清張超誠所駕駛的那輛麪包車是向右轉的,至於昨晚的情形確實是無法看清。
但此刻趙海勝心底的那絲自看到監控以來就產生的不安、焦急和壓抑一下子就全都竄了起來——他竭力剋制着自己的激動,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前方,心裡期待着江辰的解釋,可江辰好像並沒有這個意思。
“——而且就時間來看,張超誠和前幾日相比,在昨天下午出去後,當天晚上就回來了,按他這幾日的出行情況來看,能讓他在我們正展開緊張而嚴密的調查的時候去改變他本就反常的行爲的原因,我只能想到一個——那就是發生了在他意料之外的事,即彭豔死了——而這件事之所以能讓他感到措手不及只能說明他在此之前根本就沒有想過會出現這種狀況,不,起碼他並沒有想要去危害彭豔性命的打算,但彭豔在他二十八號下午回去時卻自殺了——我看過你的報告,彭豔是個很要強的人,自尊心很強,就她的生活水準和所受的教育程度來言,想必那幾日的生活一定早就超過了她的承受能力——精神和肉體的折磨,所以她纔會最終選擇自殺,以此來保持自己最後的尊嚴。”
趙海勝握着方向盤的手心在不斷的冒着汗水,溼漉漉的。他聽着江辰的分析,除了在內心涌起對江辰的敬佩外更多的是難以相信的震驚——真的會是這樣嗎?事情的真相竟然是這個樣子嗎?!那個叫張超誠的男人真的會做出這種事嗎?他雖然給人一種玩世不恭甚至冷漠陰鬱的感覺,但是,這幾年的走訪、辦案經驗告訴趙海勝那隻不過是他們那類人對目前生活感到無可奈何的一種無力的反抗罷了——趙海勝還是能看出來張超誠骨子裡是很懦弱的——他真的會做出讓彭豔“接客”,說的更難聽一些——“賣淫”這種事來嗎——在趙海勝看來這要比直接毀屍滅跡更可恨……
“不好意思哈,我又說多了——我是這樣推測的,實際情況可能要複雜的多,你就聽聽好了。”
雖然江辰這麼說,但趙海勝不知道爲什麼會打心裡願意相信眼前這個男人說的話,他不知道要有多少年的辦案經驗纔會像他這樣做出這麼具體而符合邏輯的推理來。
“辰隊,對了,您還沒給我說呢——您爲什麼要讓局裡去查金三路附近還是土路的村莊,並把其中在三月二十三日至二十七日其間下過雨的村莊做記錄——您是懷疑那輛麪包車上帶的土塊和彭豔的藏匿之處有聯繫嗎?”
“不只是這樣。”
江辰從大衣口袋中掏出一根菸,注意到趙海勝眉毛小幅度的皺了皺,他歉意的又把煙放回了口袋中。趙海勝因爲心思被看穿而感到一絲尷尬,他不自在的扭了扭身子。
“小海,你注意到沒,那輛麪包車上附着的泥土是新舊兩層,也可以是說三層——”
“這我怎麼可能知道,我又不是人工探測儀,再說,那種輪胎裡的土只要是輛車就多少都會帶一點吧,誰又會在意呢……”
趙海勝心裡嘟囔着,但在江辰面前——少說人家也是威海市刑警支隊的副隊長,所以他也不敢多說,就只能在心裡嘟囔着,江辰卻似乎是已經知了他的想法一樣,衝他意味深長的笑了笑,這笑讓趙海勝心裡發虛。
“我看了看,最下面一層是潮溼凝固的灰黑色土塊,裡面還夾雜着枯黃的水遊草的莖——不好意思哈,農村出身,各種雜草都認識——”
江辰半開玩笑的一句話卻讓趙海勝又不由得起了一身冷汗——這個男人也太可怕了,什麼都逃不過他的眼睛,我不過是閃了一下念頭,他就什麼都知道了——但這也讓趙海勝不由得覺得江辰這個人有那麼些地方,嗯,不同尋常——一邊分析還能一邊開玩笑,然後還懂得挺多,大概這也算得上半個怪人。
“我讓局裡查還是土路的村莊,肯定是和輪胎上發現的泥土有關,至於限定了下雨這個條件,這是就泥土的溼潤程度來言的,那輛車上帶的土的黏性很大——這說明那輛車所經過的地方起碼會比較溼潤,下過雨或剛下完雨,而那灰黑色的土塊明顯坐實了,水遊草的根莖陷的很深,說明車在這幾日經常碾壓同一個路段,說不準它經過的地方就有一條小河或是常年泥濘的路段——畢竟水遊草本就喜溼,雖然說這種理論上的說法也不是很嚴密,但在威海這樣一個高度發達的城市這種草畢竟還是不多見的。”
江辰說着將胳膊靠在了車窗邊,手指輕輕敲打着車窗打發時間。
“至於上面一層,雖然不明顯,但仔細看還是能分辨的出來的,附着在成塊的溼潤泥土上的是一層比較乾燥的細細的土層,這顯然是車又經過了另一個地方——而從這幾日的監控中可以看出,張超誠唯一一次行蹤不一樣的地方就是昨晚——車是向左拐的,那麼,這層土很可能就是那個時候留下的……”
“會不會是他們幹活的時候,開車經過時留下的?”
趙海勝試着提出自己的想法,江辰立刻搖搖頭否定了,趙海勝苦笑——也是,這個男人能坐在這裡跟我說這些說明他已經有了成熟的想法了,他肯定已經把這些情況都考慮過了,我根本沒必要再去提出來。
“在見到他們之前我是想過這個可能的,但見過之後就不這麼想了——他們的民工鞋上是那種帶着泥漿和細沙的土,有種成塊成塊的感覺,這不一樣,而車上附着的那層土更乾燥——我今天在來的路上看過這所大學的規劃圖,因爲施工的原因,這所大學能夠保有天然土層的地方就只有東南角那座未開發的山丘及其周圍的土丘和正在施工的那個地方了,也是在見到他們後我才斷定車一定是經過了那座山丘的某個地方——而我之前說三層是因爲在農民工住宅區將要拐進去的那個路口處也有同樣的車痕,上面附着細沙,這就是說明雖然車沒開進工程地但至少曾行駛過農民工走過的同一條路,那層細沙是因爲碾壓而附着上的——我猜想,車在昨晚的大致軌跡應該是進門後直行,左拐,開車至荒山埋屍,然後順着山另一邊的路回來——雖然路程遠了點,但我想張超誠當時應該也沒心情再去想這麼多了……”
“等等,等等,辰隊,我已經完全跟不上您的邏輯和思維了,爲什麼一定是左拐,爲什麼一定是去那座荒山,還有埋屍——您竟然說昨晚張超誠是去荒山埋屍了,而且還是在校園裡?”
工作這三年趙海勝雖沒見過太大的場面,但大案子也不是完全沒見過,各種稀奇古怪或驚悚恐怖的事也沒少見,但現在聽着眼前這個男人的話他卻怎麼也不願接受,他感覺自己在聽一個荒唐透頂的驚悚故事——本來聽到關於“接客”這種猜測他就很受不了了,現在江辰竟又說,又說“校園埋屍”這種不是正常人乾的事——可笑,恐怖——張超誠說到底也不過二十六七歲,怎麼可能會幹出這種非人的怪誕事情來!
“嗯?你在看了那個錄像後就沒覺得哪裡不對勁嗎——路線確實不一樣啊。”
江辰似乎也很疑惑,疑惑趙海勝爲什麼不能明白這樣一個顯而易見的問題,他皺了皺眉,盯着趙海勝。趙海勝再怎麼不機靈、觀察力再怎麼差勁,江辰之前的分析也已經讓他多少明白了些,但他心裡有另外的疑問。
“可是還是不能說明他就是往——哦,車痕,是車痕——難怪您去的時候一直在看窗外。”
“也多虧了你走的是直行的大道,要不我也不會發現那些車痕。”。
江辰笑了,趙海勝倒覺得江辰是在自謙——倘若自己去時直接右拐而不是走的直行路,想必江辰也一定會讓自己直行的——他現在有點能明白江辰爲什麼要急着來一趟學校了,他不是去找線索,而是確認信息,確認自己的猜測是正確的。
“而且剛剛我也找劉挺——之前和我談話的那個農民工,我找他確認過了——他們一般都是走右行的小道,雖然那條路不如直行的大道寬敞,但是距離上較近,所以幾乎都是一進門就右拐——你覺得有什麼事可以讓一直有着某種習慣的人突然就改掉那種習慣?如果是去那個山丘,那麼直接左拐應該更方便,而張超誠卻沒有選擇這麼做,你是不是有這樣的疑惑——你不要忘了,大道有一個小道絕對無法比擬的優勢——寬敞,這樣的話,車輛快速通過就沒什麼大事了——你應該也注意到了,昨晚張超誠駕駛的那輛車的車速明顯比前幾日快——”
趙海勝苦笑,自己根本就沒注意到車速的問題——自己的這種觀察力水平在江辰面前簡直就像小學生一樣幼稚。
“——甚至可以用慌張來形容,什麼事能讓他有這種表現,不用我說你也能推測出來吧,況且你也看到了,從昨天晚上開始到現在他再沒有像前幾日那樣駕車出去過,那麼只可能是他一直在做的事出現了意外——埋屍這件事是我觀察後的大膽推測,估計他當時也是慌了,不知道該怎麼辦,腦中第一個蹦出的地方就是他日夜呆着的這所學校,而學校命令禁止的荒山當然就是最好的選擇了,所以他就匆匆把彭豔埋了——而我之所以推測是荒山,不是工地,前面我已經說了,土質是不一樣的,況且,你認爲把屍體埋在哪個地方被發現的可能性更小些?”
江辰似乎認爲這很好理解,所以並不做過多的具體解釋,說完後鬆了口氣,趙海勝卻有種如墜霧中的感覺,迷迷糊糊的,但這裡還有一個問題盤踞在他的心頭,不容許他就此打住。
“那手機的事呢——我實在想不明白也不敢相信嫌疑人會大膽到用被害者的手機?”
趙海勝有點搞不清現在的狀況,自己明明也在懷疑張超誠,而且也真心希望趕快找出證據將他逮捕歸案,可是自己現在竟然像是在爲他辯護一樣,這種感覺真是太奇怪了,而且很搞笑。
“說實話,這種情況我也沒能想到,但也不是不能理解,我在問了劉挺幾個問題後,根據他的描述我大致猜到了張超誠用的確實就是彭豔的手機——他換手機的時間是在彭豔失蹤的第二天,三月二十六日——你覺得這會是單純的巧合嗎?我可不相信什麼巧合,所有的巧合只要仔細探究都能找到它的必然性。況且我並不認爲張超誠會平白無故的換手機,而且還是那麼貴的新機型。”
江辰的聲音低沉有力,拇指和食指用力按着眉心,似是有什麼事想不明白。
“我試着給他打了電話,就是想看清他的手機——你也看到了——至於其它的,什麼裂痕之類的都是我隨口說的——有時爲了破案,臨場應變、隨口編點什麼也是一種必不可少的技能,只要符合邏輯並且不傷害其他人,能協助破案就好——怎麼,你們隊長沒教給你嗎——小海,你這樣可不行,人要有多面,能處理好就行,況且,我們警察乾的就是這一行,所以更要辦事靈活,既要有強硬嚴厲的一面,也要有和藹親民的一面,哪一面都做好,哪一面都張弛有度,靈活轉換才行。”
江辰似是很樂意自己的這一套說辭,臉上也不由得掛上了笑容,趙海勝只是覺得有些無奈,今天下午這一行讓他覺得江辰這個人吧真是靈活轉換到一定境界了,甚至達到了清新的程度。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雖然給每個犯人提供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是好事,但這是建立在確保受害者安全或是像這樣已經遇害的情況下——任何時候都要把受害者的性命擺在第一位——當然,也不能絕對的信任每一個犯人,畢竟,不是所有人的覺悟都足夠高,該調查的還是要調查清楚,該有的證據都要掌握,這樣纔好在關鍵的時候給他們致命的一擊——不是不願意相信他們,只是我們的職責在此,警察扮演的本來就是個既不能過度信任別人也不能過度懷疑別人的角色,甚至更多的時候懷疑要多過信任——有時也要身不由己,做的和說的相反。”
江辰向趙海勝偏了偏頭,趙海勝這才注意到他的脖子下方有一條一寸長的像是被利器劃過留下的痕跡——這個眼神堅毅的男人到底經歷過什麼,爲什麼他嘴角的笑滿是自嘲,不,更多的是無可奈何?還有,他爲什麼要跟我說這些?他很孤獨嗎……
“我跟你說這些你也別多想,跟你一樣,誰還沒有點負面情緒和陰暗面,只是我恰好讓你看到聽到了而已——”
江辰笑了笑,趙海勝竟感覺身體像過電一般,難道自己之前對他的不滿他都看出來了……
“——而且,你應該也知道,人嘛,被捧得高了多少都會有點驕傲,所以我可能嘮叨了點,你別往心裡去就好,但是你還是要做好準備,人總會有這麼個過程——誰都不理解,誰也不幫忙,自己負重前行,但過了那個時期一切就都好了,畢竟,最難的時候都挺過去了,這世上也就再沒什麼能打倒你了——說真的,你應該很愛這個職業吧——在這個世上上哪兒去找這種能夠真實的扮演多種角色的職業呀,對吧——好了,我也不說了,難得碰見個年輕的小夥子,話就一下子多了,你就當是我這個空虛寂寞的中年男人的飯後閒談吧。”
趙海勝偏過頭笑了,他也不知道江辰剛剛說的那些話是不是就是在說他自己,總之,能夠肯定的是他一定是個很有故事的男人,只是沒地方訴說罷了——不過,這種能在第一次見面就跟自己說這些的感覺、這種被他信任的感覺,真好。
“對了,辰隊,您真的認爲張超誠會笨到用彭豔的手機嗎——這不是更容易讓人懷疑嗎?”
“他應該沒想這麼多吧,大家生活都不怎麼寬裕,畢竟又是新手機,在他看來多少有些昂貴吧——捨不得就這樣扔了——況且現實的犯罪根本就沒有那麼多的仔細籌劃,很多都是臨時起意,所以他們在做完一件事後對今後將要發生什麼也不會有太多打算——其實這樣更可怕。”
車緩緩停下了,車內並沒開暖氣,趙海勝不知爲什麼卻覺得裡面很悶熱,江辰所營造的這種氛圍一度讓他覺得很沉重,他快速打開車門,急切的想要呼吸外面的新鮮空氣。
“辰隊,那您認爲張超誠會自首嗎?”
江辰聽到這個問題,稍稍停了停腳步,目光悠遠的看着別處,聲音很輕的說:“我希望他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