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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第 60 章

60.第 60 章

顧長生的面目變得猙獰。鄭旭拉住繮繩, 騎馬後退一步。

眼前的人當初爲了一己之利拋棄了霍菀,後來又屢次將霍菀置於危險而不顧。鄭旭打心底裡看不起他,一想到霍菀曾經爲這樣的人傷心流淚, 而他往後的表現卻那般令人唾棄, 心裡更是五味雜陳。

“找藉口, 臨陣退縮, 向來是你的專長。”鄭旭不屑一股的對顧長生嘲諷道。

顧長生微微眯了眯眼, “能者生存,一味向前衝就一定是活到最後的贏家麼?”

“在你說這些話的時候,在你躲在不知何處苟且偷生的時候, 可曾想過你的妻兒?”

鄭旭驀地的提到霍瑾和顧長生的兒子,反倒讓顧長生露出了愕然的神色。

久別故里, 他似乎早已忘了自己已爲人夫爲人父。

鄭旭原以爲顧長生至少會問一問霍瑾和兒子的情況, 誰知他很快又恢復了先前的漠然, 冷哼道:“何必提這些有的沒的的?你不是要與我決一死戰麼?還等什麼?”

就算了離開京城,逃亡在外, 顧長生身邊也從未缺過女人。對他而言,什麼妻兒,什麼家室,那都是牽絆住他雙腳的阻礙。也許是因爲他從小就揹負顧家的期盼,無法依自己的喜好去生存, 在他終於可以自己去做決定時, 他所作的選擇全都是偏離正道的。

就好像被困在籠子裡太久的候鳥, 在被放飛之後卻無法飛得太久, 因爲外面花花世界誘惑太多, 它卻抵不住風浪,經不起雷雨, 最終死在半路。

顧長生抓過身後士兵遞過來的□□朝鄭旭刺去。鄭旭偏頭躲過,在他眼裡,顧長生的這些不過是花拳繡腿。

但顧長生向來不是以實力取勝的人,他來和鄭旭硬碰硬,也不過是障眼法而已。果不其然,還沒等鄭旭反應過來,身後突然躥出兩個人高馬大的敵軍士兵,兩人手裡個拿了一把大刀,朝鄭旭劈下。

顧長生勒緊繮繩,早已跑到幾丈開外,躲在人後,看熱鬧似的看鄭旭被涌上來的士兵包圍。

其他將領皆在他處,沒人注意到鄭旭身陷囹圄。鄭旭握緊了手裡的長劍,知道眼下只能靠他自己殺出一條血路。

鄭旭不是沒經歷過這樣的困境。還未成家的時候,沙場上的殺伐給他帶來快感。砍下敵人頭顱的那一刻帶來的喜悅讓他越戰越勇,手裡的長劍就像可以吸血的妖獸一樣在鮮血的沐浴中越發鋒利。如今他已經成家,殺伐給他帶來的更多卻是沉重。

他不禁會想,那些死在沙場上的亡靈也許也有等待他們歸去的妻兒父母,有仍在嗷嗷待哺的幼兒。但他也明白,戰場上沒有太多仁慈,這是個不是你死就是我忘的擂臺。生者才能全身而退,留在擂臺上的唯有亡靈。

長劍揮過,他發出一聲怒吼。似乎也有利劍劃破他的鐵甲,刺進他的皮肉,但他顧不得那麼多。至少他還能坐在馬背上,還能揮動長劍,那就說明傷勢不重。

一絲鬆懈都可能將他帶進黃泉,他咬牙,不敢有半分懈怠。

好不容易衝出層層包圍,鄭旭直奔顧長生而去。他就在前頭,離鄭旭不遠。

經過漫長的對抗,鄭旭的體能急劇下降,自然是比不過壓根沒怎麼動過的顧長生。顧長生騎馬遠去,甚至還不忘回頭看了鄭旭一眼。

他在士兵的保護下走遠了,也不知是做什麼去了。

鄭旭這才覺得背上,肩膀,手臂一陣火辣辣的疼。他低頭,發現這些地方都被利刃劃傷,傷口處淌着血,有些傷口已經凝固,暗紅的血塊凝結在甲冑上。

“將軍,敵軍突然撤退,我們還要追上去麼?”

將士將鄭旭扶下馬,鄭旭喘着粗氣,問:“撤退?好好的爲什麼撤退?”

是爲了保全兵力?還是另有打算?

那名將士搖頭,表示他也不知道。

不管如何,鄭旭受了傷,確實也不宜在此久留。他回到營地,讓軍醫爲他上藥。軍醫說利刃劃破的傷口雖然不深,但敵軍的刀刃似乎塗毒藥,這些毒藥會讓傷口難以癒合,如果處置不當很容易引起人體發燒發熱,嚴重的甚至會因此喪命。

顧長生雖然撤兵,但鄭旭擔心他們會捲土重來,所以不能離開玉和關。他等了三日,三日裡顧長生一點動靜都沒有,除了每日敵軍會派幾十個士兵到城牆下轉一圈,其餘動作都沒有,讓人猜不透他們到底想幹嘛。

直到又過了兩日,有將士來報,說敵人早就殺到京城城門下了,而且還把京城左右的村落城鎮全數包圍,百姓被困在其中。

鄭旭這下終於明白過來,顧長生放了一批人在玉和關當掩護,拖住他,其餘人馬早就被調往京城。

“調一批精兵,跟我一同趕往京城支援。”

這一路從玉和關到京城又要兩天時間,鄭旭不敢耽擱,不到半個時辰就召集好人馬,以最快的速度奔赴京城。

禁軍最強的軍隊分散在京城各處以防敵軍進犯。霍安這次派鄭旭來玉和關,一是爲了讓他前來查探情況,看看究竟是怎麼回事,二來也是想給敵軍造成一種假象,以爲大部分軍力都被調派至玉和關。

這麼看來,霍安留的這一手還是非常機智的。鄭旭需將情報儘快傳至宮中,於是派人八百里加急在大部隊出發前就啓程。爲防止中間有什麼意外,送信的人安排了兩個,一前一後相繼動身。

此時霍安面對的是京城和毗鄰的城鎮被敵軍包圍的困境。京城有禁軍守衛,短時間內不會有問題,但被困在城內的百姓卻是水深火熱。

他不清楚城內的情況,不能輕易調派禁軍過去,以防敵人趁機攻打京城。那頭玉和關的情況究竟怎樣他也暫時還未能知曉。

他在宮中倍感煎熬。

朝臣來報,說城內百姓短短一日之內死傷了多少,問他該怎麼辦。他雙脣緊緊抿起,只要他開口,駐守京城的軍隊便能立刻趕去,但……

一旦禁軍離開,京城的威脅就會增大,如若鄭旭和其他的將領率領的援軍來的不及時,那一切都沒有挽回的餘地。

“先按兵不動,等待援軍到來。”

聽令的將領叩首,答了聲“是”,但臉上的表情卻將“聖上你確定嗎?”這一質疑體現得淋漓盡致。

霍安背過身,重重嘆出一口氣。他都能想象到一部分朝臣會在背後怎麼議論他,會說他是畏敵,怕死,怕禁軍一走自己的龍椅會不保。但若一定要分個輕重緩急,是京城更爲重要,還是普通的城鎮更爲重要?

一旦京城失守,別說他這個皇帝,就連那些背後議論紛紛站着說話不腰疼的朝臣和他們的家屬都性命難保。這種時候,除非十拿九穩,他豈敢讓禁軍離開京城?

霍安一個人站在偏殿中。他望了望外面的夜色,猜測芮梅和霍菀恐怕早已入睡。

不知過了多久,天亮了。霍安一夜未眠,中間因爲太過疲憊,也只是靠在牀上假寐了一會。一整座城的百姓都被敵軍困住,他卻無計可施,這種滋味太難受,他又如何能睡得着。

等他熬紅了雙眼,終於盼來了鄭旭遣來的信使。他得知玉和關是敵軍施展的障眼法,也知道了鄭旭正帶着一批精兵趕往京城。

只要再堅持一下,只要再堅持一下就能等到鄭旭帶來的增援……

在等待鄭旭趕到的過程中霍安也沒有閒着。霍安叫來張仝,命他把芮梅和霍菀帶到宮中的安全處,以防萬一宮門失守。

張仝領命離去。

霍安立在偏殿當中,忽然想起在他大約十歲時,也曾有逆反分子企圖攻破宮門,最終被禁軍拿下的事。他不禁在想,那時父皇是否也像他一樣,一個人站在偏殿當中,思考着要如何調兵遣將,要如何安排后妃和皇子。

短暫的走神之後,他又叫來了將領,詢問他物資有機會送進城麼。將領表示別說用板車載的物資,敵軍將城外層層包圍,就連一隻老鼠都別想爬進去。

霍冶深知霍安的處事之道,他就是打算用這些百姓來引誘霍安,一旦霍安經受不住良心的譴責讓禁軍過去,他會先用這批士兵拖住禁軍,然後再派另一批軍隊奔赴京城。這一年多來他吸取了上次的教訓,在多地都設了校場練兵屯軍,就是爲了能和霍安打持久戰。

霍安聽了將領的回答後什麼都沒說,他知道,這座城必須要放棄了。

期間不停有朝臣想要覲見霍安,起初他還挨個問有什麼事,後來覺得煩,乾脆把這些朝臣全都彙集起來,開個圓桌會議,既然朝廷給他們發俸祿,國家有難,他們怎麼的也不能在家睡大覺了。

朝臣甲說:“聖上,城裡的百姓都在遭難,聖上快些派兵去救他們呀。”

朝臣乙說:“聖上,您知道現在外頭的人都說什麼麼,都在說您縮在皇宮裡怕得要命,不敢派兵和他們硬剛。”

霍安雖然早有心理準備,但聽了這些話還是心生慍怒。

“衆卿有那麼多意見,不如你們告訴朕該怎麼辦?那邊敵軍圍困城鎮人數衆多,我們如果只派一兩支軍隊過去無疑就是去送死。但是派的人多了,京城就會出現防衛上的缺口,到時候他們打進來簡直易如反掌。你們難道沒有想過,這些都是他們的伎倆麼?”

聽了霍安的話後,剛纔那些七嘴八舌光動嘴不做事的朝臣們只剩面面相覷,一聲不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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