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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第五十六章

56.第五十六章

玉萱幾乎是從鬼門關前撿了一條命回來。她身上的血肉都已潰爛, 嚴重的地方傷可入骨,許少卿若晚來一步,她必會被霍名啓打死。

霍名啓抓走了玉萱, 又裝模作樣地到武寧侯府賠罪。武寧侯大怒欲狂, 他如何不明白, 這是霍名啓在向他示威。縱然他不甚喜歡玉萱, 可到底是他韓毅的女兒, 俗語說打狗還要看主人,這霍名啓實在是欺人太甚!

只是武寧侯爲人素有城府,自然沒有傻到因爲一個庶女得罪霍名啓的地步。只能壓下怒火, 滿面春風地將霍名啓送走,只在心裡暗自咬牙, 這筆血債, 他韓毅早晚會討回來!

而霍名啓的心情比武寧侯也好不了多少, 他本以爲這次必能叫玉萱跪地求饒,挽回顏面, 想不到這丫頭卻是個硬骨頭,還在朝堂上說什麼寧死也不嫁他,真是讓他丟盡了臉!

他霍名啓向來就是個睚眥必報的人,臭丫頭,既然你不識擡舉, 不肯做我的女人, 我索性就親手毀了你!只是上次他派人夜闖武寧侯府, 到底見不得人, 若拿上臺面來, 也不好解釋,因而蕭祤從中作梗, 他便就勢收了手。

可這一次,他可是徹底咬住了玉萱的錯處,身爲一個下賤的庶女,竟然敢自己遷出戶籍?這個節骨眼上,他是算準了武寧侯也不敢和自己碰硬,卻想不到又冒出一個許少卿來!

他算個什麼東西!不過是個遊手好閒的紈絝子弟,莫說是他,就是他老子威烈侯,他也不放在眼裡!

可是恨歸恨,許少卿到底是威烈侯最寵愛的三公子,侯門世子中,皇上最中意讚賞的人,若傳出去他因爲一個女子爲難許少卿,他也是臉上無光。

霍名啓陰惻惻地坐在案前,幾乎要將手中的茶杯捏碎,他如何也忘不了許少卿臨走前那個陰邪的眼神,和那句彷彿來自地獄的詛咒:若敢傷她分毫,他必血洗他霍家滿門。

霍名啓渾身發冷,忍不住打了個激靈,許少卿,你想動我,先看看自己有沒有這個本事!

三天之後,玉萱在從昏迷中睜開眼,只覺身體輕飄飄的,手腳虛軟,沒有半點力氣。

因杖責傷的是臀部,她還不能躺着,只抱着個引枕,趴在牀上休息。前些日裡後脊的鞭傷疤痕還在,如今疤上添傷,瞧來更加猙獰。

玉萱無力地撐起胳膊,試着動了動。身後的傷口都已上了止痛藥,並不十分難過。她想張口叫人,耳畔忽然想起一個溫軟的聲音,“姑娘醒了?”

玉萱還未答話,只見一隻軟滑香白的手伸了過來,撩起紗簾,掛在金鉤上。玉萱擡頭,只見面前站着一個年方二八的少女,穿着淡藍色蟬翼紗束腰曳地裙,一頭青絲烏黑柔順,垂在頸側,以一串流蘇玉蘭花挽起。生得下顎尖尖,丹鳳眼眸,膚曬白雪,極爲動人。

玉萱有氣無力地道:“這是哪?”

女子笑吟吟地道:“姑娘受了傷,是三爺帶你回來的,這裡自然是三爺府上。”

“三爺?”玉萱微一挑眉,記憶波濤洶涌地襲來,自己被霍名啓刁難,幾乎命喪當場,是許少卿救了他。

“他人呢?”玉萱問道。

女子又麻利地倒了杯茶,鋪好引枕,扶着玉萱靠着,既讓她不累,又不會碰到傷口,“三爺這會兒到侯府上去了,想是晚間能回來 。”

玉萱心中明瞭,原來她不在威烈侯府上,只怕是許少卿的一處外宅。她細細打量着女子幾眼,見她衣着考究,容貌清麗,舉手投足又自帶一股氣韻,並不像尋常的丫鬟,便問道:“姐姐是威烈侯府上的麼?不知如何稱呼?”

女子笑道:“可不敢當什麼姐姐,奴婢明月,姑娘只叫我名字就好。”說着,見玉萱手裡的茶已喝完,忙接過放到桌案上, “姑娘受了傷,三爺只怕旁人伺候不周,因奴婢是老太太自小指給三爺的,手腳還麻利些,纔派了來伺候姑娘。”

玉萱苦澀一笑,她現在才真是寄人籬下,還哪配稱什麼姑娘?心裡也隱隱知道了這女子的身份,古代大戶人家的少爺,屋裡總有幾個地位不同的丫頭,說好聽了,是知冷知熱,近身伺候,說難聽了,就是解決男主人的性需求。

不用說,這明月自然就是許少卿的“屋裡人”了。玉萱想着,不由又打量了她幾眼,果然是天香國色,嫵媚溫柔,心中暗想,這許少卿還挺有豔福的。

明月見玉萱精神好了些,起身道:“姑娘昏了好幾日了,餓不餓?奴婢這就是備些吃的來?”

玉萱這會兒肚子已經餓過了勁,可手腳都軟得厲害,不吃點東西,只怕體力熬不住,便點頭道:“那有勞姐姐了。”

明月微微一笑,轉身出門。玉萱又換了個姿勢,向牀裡靠了靠。正這會兒,忽覺小腹微脹,□□一熱,她心覺不妙,低頭一看,果然,自己竟來了女假了!

這身子的原主年紀還不大,女假時間也不太準,玉萱自打穿越到這裡,還是第一次經歷這事兒,不免有些尷尬。還好不是前天來的,否則當着許少卿的面,還真是羞死了人了。

她正想着叫明月進來幫忙,忽聽門口有人喊道:“三爺回來了!”

玉萱一驚,連忙扯過牀帳,沒一會兒,只見一白衣男子打了簾子進來,雪膚墨發,飄逸俊美,赫然正是許少卿。

許少卿走到牀邊,只見玉萱緊張兮兮地抓着簾子,神情十分古怪,不禁皺眉道:“怎麼了?傷口還疼?”

玉萱沉默地搖了搖頭,不知找個什麼理由先給他攆走,偏偏這會兒還波濤洶涌,這麼下去,只怕整條褥子都不能要了。

許少卿見她這般,甚爲驚訝,他還從沒在玉萱臉上見過這種表情,不似喜又不似怒,帶着三分尷尬,三分羞澀,狐疑道:“你怎麼了?是不是傷口不舒服?還是餓了?”

玉萱真恨不得一腳給他踹出去,低頭道:“我累了,我還想歇歇,你先出去吧。”

許少卿眉頭大皺,不悅道:“你是不是不想看見我?”

玉萱不知如何回答,只能艱難地點了點頭。

哪知許少卿的臉皮出奇地厚,他撩開袍子,大喇喇地在牀邊坐下,道:“往日裡我是對你有些想法,可如今你既然已心有所屬,我許少卿斷不是死纏爛打之人,日後我只當你是我表妹就是了,犯的着躲着我麼?”

玉萱嘴角微抽,冷眼看着他自作聰明。她一直抓着牀帳,這會兒手指已有些發顫,許少卿看出她的緊張,嘆了口氣,伸手拉開帳子,“你放心,雖然這是我的地方,我許少卿也不是趁火打劫的小人——”

話未說完,他的目光落到牀上,觸目竟看到了一灘血跡。

玉萱羞憤欲死,迅速用裙子蓋上,不料許少卿突然喊道:“明月——”

這個該死的,她這麼尷尬,莫非還想要全世界都知道不成,玉萱擡頭斥道:“閉嘴,你喊什麼喊?”

許少卿雙眉緊蹙,滿臉焦急,帶着些埋怨道:“你傷口破了爲什麼不說?你當這是小事麼?”

傷口……破了?

玉萱滿臉黑線,無言以對,許少卿屈身坐到牀邊,攬過玉萱的肩膀,“你別動,就這麼靠着我,我馬上叫明月過來給你換藥——”

玉萱被他摟着,下意識伸手打他胸口,急道:“你別過來!”、

許少卿反應卻出奇得快,側身一躲,順手捏住了她的手腕,皺眉斥道:“你還鬧!傷口復裂會要命的你知不知道?”

玉萱滿臉通紅,爲難地咬着嘴脣,這個笨蛋,沒見過女人麼?這種事兒都看不明白?

“我傷口沒破,這——這不是——”她正想着要不要直接招認,忽見明月急急忙忙地進來,“怎麼了三爺?”

許少卿俊眉擰到了一起, “你是怎麼搞的?傷口裂了,流了這麼多血,你沒瞧見麼?”

明月一驚,她記得今兒一早纔給玉萱檢查過傷口,癒合得還好,怎地這會兒就裂了?她上前一步,一眼也看到了牀上的血跡。

明月先是一驚,剛要開口,見到玉萱的表情,突然就明白了過來。

明月抿嘴一笑,低聲道:“三爺,你還不出去?”

許少卿見她絲毫不急,皺眉道:“不行,還是要請太醫過來瞧瞧。”

“三爺——”明月甜膩膩地叫了一聲,拉住了許少卿的胳膊,似笑非笑地道:“三爺放心,姑娘的傷沒事,這會兒不方便見人,你先出去吧。”

“有什麼不方便的——”許少卿豁然站起身,還想說話,卻被明月用手肘捅了捅胳膊,“三爺,女人家的事兒,確實是不方便!”

玉萱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這個許少卿,平日裡看起來一副風流臉,精明得很,怎麼面對女人的事兒,跟個愣頭青似的?

許少卿仍是不解,看了看明月,又看了看玉萱,二人一個似笑非笑,一個滿臉通紅,半晌,他終於明白了什麼。

不一會兒,一縷淺笑慢慢地爬上了他的嘴角,他輕咳一聲,“那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

說罷,轉身而去,走到門邊,突然又頓住腳步,低聲對門口的小丫頭道:“叫廚房煮一碗紅糖姜水來。”

***

許少卿出了門,沒走多遠,忽見一個小丫頭進來稟告,“三爺,有人來找你,說是想見姑娘。”

“哦?”許少卿微一挑眉,陰沉着臉,向前廳走去。

進了房門,只見一個年輕男子負手立在屋中,穿一身月白色錦衣,隱隱露出一抹蓮青色裡襯。生得面如冠玉,鼻延眉展,腰間束着一條三指寬的白玉緞帶,愈顯得丰神俊秀,俊美不凡。

男子見了許少卿,急上前兩步,“少卿,她怎麼樣,傷可好了麼?”

許少卿的面色有些陰沉,撩開袍子,在蕭祤面前坐下,“命總算是保住了。”

蕭祤神色一鬆,復又有些黯然,自語道:”沒事了就好。”

許少卿擡起頭,沉聲道:“當日我派人告知你玉萱被刑部的人捉走,你爲何不來救她?”

蕭祤的臉上露出無比痛苦的神色,“現在這個時候,我不能開罪霍名啓。”

“霍名啓?”許少卿輕蔑一笑,冷冷地道:“霍名啓算個什麼東西?我許少卿豈會對這種無恥小人卑躬屈膝?莫說是得罪他,我早晚會要了他那條老命!”

蕭祤凝重道:“少卿,你這次實在是太過沖動,皇上已經動了易儲的心思,何必在這個時候讓霍名啓起疑?你如此任性,只怕會連累侯爺!”

許少卿猛地擡頭,眸光詭異而深沉,“霍名啓想要玉萱的命!”

蕭祤心頭一顫,猛地握緊了拳頭。他竭力壓下胸膛裡翻滾的悲痛和怒火,沉聲道:“少卿,你我不能如此任性。我且問你一句,是江山社稷重要,還是兒女情愛重要?”

“哈哈哈哈——”許少卿猛地發出數聲狂笑,半晌,突然凝住雙眼,冷冷看着蕭祤,“你蕭子逸大仁大義,心裡裝的是家國天下,而我,只要護我的妻!”

蕭祤渾身一顫,嘴脣發抖,想說什麼,卻又咽了回去。

許少卿目光灼灼,瀲灩鳳目中滿是堅毅,他已下定了決心,無論如何,也要娶玉萱爲妻,今生今世護他周全。

什麼江山社稷,什麼家國天下,若連他的妻子都保護不了 ,他還算什麼男兒?

“她在哪?我想見見他。”蕭祤無力擡頭,語氣帶着幾分懇求。

“不必了。”許少卿向後靠在椅背上,又回覆了輕鬆的神色,“你大婚在即,還要許多事情要處理,你放心,她住在這裡,我自會護她周全。”

蕭祤心如刀割,絕望地閉上雙眼,“如此,多謝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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