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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四十九章

49.四十九章

玉萱出了枕霞堂, 恨得握緊了拳頭,想不到靖王妃如此卑鄙,竟使出如此下作的手段來算計她!

不過手段雖然卑鄙, 還真是一條妙計。一個手腳都不乾淨的人, 怎麼能嫁進王府?適時她不僅可以得償所願, 對蕭祤也有了交代。

想到這裡, 玉萱恨得牙根癢癢, 許少卿見她不悅,笑道:“算啦,反正你也白撿了便宜鐲子, 不好麼?”

玉萱狐疑地看着他,潛臺詞是, 你怎麼知道的?

許少卿也回看她, 一臉高深莫測, 一副“我什麼不知道”的樣子。

二人僵了半晌,玉萱忍不住一笑, “你說的不錯,你還真是我的貴人。”

許少卿挑眉道:“我今兒可是來取鞋子的,東西呢?”

玉萱拿他沒辦法,只好先讓他在沁芳橋畔等着,差人吩咐綠萼, 將鞋子包了送來。綠萼走到橋邊, 擡眼看到許少卿, 心頭一驚, 她不是不知道自家姑娘和蕭世子的關係, 如今怎麼又跑出個許三郎來?

綠萼沒敢多看,只將鞋子交到玉萱手裡, “小姐,東西拿來了。”

玉萱轉手又交給許少卿,“喏,在這兒呢。”

許少卿伸手打開,只見裡面是一雙黑麪白底祥雲靴,只是鞋面不整,製作粗糙,針眼也忽大忽小,玉萱看着,都不禁吐了吐舌頭,她這幾日閒來無事,針黹功夫也見長,如今回頭再看這鞋子,真是糙的不能再糙了。

許少卿卻如獲至寶,喜笑顏開道:“你做的這麼好,只怕我要捨不得穿了。”

綠萼一聽,不由瞪圓了眼睛,這個許少爺莫不是傻了?這鞋也叫好?

許少卿將鞋子揣在懷裡,擡頭道:“走吧萱表妹,咱們出去逛逛。”

此時的玉萱自然沒心情和他閒逛,可她已在周氏面前應下了,做戲也要做足不是?當下又交代了綠萼幾句,便與許少卿出府去了。

許少卿今日出奇的安靜,一路上,只聽玉萱說話,偶爾含笑望她。玉萱好奇道:“你今兒話怎麼這麼少?”

許少卿淡然一笑,道:“只要跟你在一起,即便不說話,這麼隨便走走,心裡也高興的很。”

玉萱一愣,心想這人又討她便宜,正要着惱,一擡頭,卻見許少卿靜靜凝望着她,晶瑩的鳳目中沒有一絲戲謔,滿是真誠。

玉萱心頭一顫,竟涌上了一絲異樣的感覺。許少卿別過頭,走了兩步,忽然腳步一頓,道:“我今日幫了你個大忙,你也送了鞋子給我,咱們算是扯平,只是還有件事,你可得好好謝我。”

“什麼事兒?”玉萱一奇。

許少卿神秘兮兮地一笑,從懷裡掏出一件東西,道:“你瞧瞧,該不該謝我?”

玉萱擡頭一看,只見他手裡拿的是一張黃紙,上面隱約寫了些字跡,還蓋着公文的印章,玉萱一把搶了過來,疑惑道:“什麼東西?”

她凝睛一看,只見上頭寫着她的大名,並生辰八字等詳細信息,雖不認得,卻也覺得這東西對她至關重要。

許少卿道:“你的戶籍一直被霍名啓壓在刑部,不肯放還,偏偏侯爺又不肯接,所以才一直拖到現在。既如此,我索性就幫你單獨牽出來,讓你自立門戶,從今以後,莫說是霍名啓,就是侯爺,也管不得你。”

他說完,含笑看着玉萱,想看她喜悅的樣子。

玉萱捏着那張紙,手指微微發顫,不得不說,許少卿比任何人都要了解她。

武寧侯不喜她,林氏厭她,玉嬈憎恨她,周氏、霍名啓這些人想害她,可這一切都未能打倒玉萱,也不能讓她認命。

因爲她骨子裡就與這裡的女子不同,她追求的不是錦衣玉食,也不是爭寵奪愛,而是自尊和自由。

其實玉萱並不想困佑在侯府之內,仰人鼻息,若當真能自立門戶,即便靠雙手做點生意,或舞文弄墨賺點小錢,從此自由自在,豈不快哉?

玉萱知道許少卿爲她遷出戶籍,無異於和霍名啓正面交鋒,以霍名啓的權勢和爲人,這必不是簡單的事兒,心中着實感激,“你如何幫我取出來的?”

許少卿淡淡一笑,說得雲淡風輕,“這有何難?不過是擺平了刑部的幾個人罷了。”

他隱藏下眼底的一絲疲憊,不想玉萱有太多壓力,一件連蕭祤都做不到的事兒,又豈會是小事呢?

玉萱聽他這樣說,心便放在了肚子裡。她一時難掩喜悅,忘情地拉住許少卿的胳膊,“太好了,這次真該好好謝謝你!去慶雲樓,這次我做東!”

許少卿見她晶瑩的小臉上滿是喜悅,細嫩的小手抓着自己手臂,只覺周身輕飄飄的,似要飛起來一般。若日日能如此討她歡喜,別說得罪一個屈屈霍名啓,就是搭上性命也是值得的。

玉萱見許少卿如觸電了一般,呆呆地站着,才發現自己正與他“肌膚相親”,連忙放開手,輕咳一聲,“怎麼樣,許少爺可否賞臉?”

許少卿回過神,挑了挑眉,“當日我請你到慶雲樓,你不是說即便是我花銀子,你也不想請我麼?”

玉萱扁扁嘴,道:“你這麼大一個男人,莫非還記仇不成?當日是我錯啦,今天給你補上。”

許少卿心中一動,暗想,你錯的又何止一件,我這般心心念唸的爲你,你負我的可良多了。

二人邊說邊走,沒一會兒,已走到了乾元街盡頭,許少卿似無意地停下了腳步,順手指了指面前的一座庭院,“你看這園子修得如何?”

玉萱擡頭一眼,只見面前有是一間別致精美的花園,地方雖然不大,卻處處匠心獨運,隔着院牆看去,只見裡邊曲水流觴,花團錦簇,迴廊雕樑畫棟,剔透玲瓏,想是建園子的人,着實廢了一番心思。

玉萱來到這裡,所去之處無不富貴已極,卻無一有這裡的精緻,由衷讚道:“也不知這屋子的主人是誰,到確實不凡。”

許少卿雙目一亮,突然拉住玉萱的手,在她掌心放了一個東西。

玉萱十分好奇,攤開手掌,只見手裡多了個一串青銅鑰匙,許少卿道:“我知道你在侯府過得不順遂,而今你戶籍已單獨遷出,若是喜歡,就到這裡來住,服侍的人都一應俱全,若短了什麼,就和我說。”

玉萱心中一驚,滿臉愕然,她與他非親非故,蒙他多番相助,已是感激不盡,如何能受他這樣的大禮?

許少卿看出她的顧慮,又云淡風輕地道:“你放心,你住在這裡,你是你,我是我,我絕不會趁火打劫的。”

玉萱沉重地搖了搖頭,不想接鑰匙,許少卿沒給她推卻的機會,又道:“何況這園子也不是白送給你,這本是我娘在世的時候,我爹爲她所建,而今久無人住,反倒荒廢。叫你來,正好替我看看園子。”

“你娘?”這下玉萱可當真吃了一驚,據她所知,許少卿生母乃是威烈侯嫡妻,也是周氏的親妹妹,如今還健在,如何說“在世時候”呢?

許少卿看出她的驚訝,輕笑道:“我只是過寄在夫人房裡,我同你一樣,也是庶出。”他的語氣淡淡的,彷彿在說一件事不關己的事情。

玉萱極爲震驚,不禁側目望他,那雙瀲灩的鳳目中隱藏着一絲悲傷,人人都知道他是威烈侯最寵愛的三公子,想不到竟非嫡妻所出,那他娘又是如何死的,又有何往事呢?

玉萱覺得許少卿似乎對她瞭如指掌,而自己對他卻是一無所知。卻不知此事莫說是她,就是對整個京城的人來說,都是一件天大的秘密。

玉萱爲難地看着掌心的鑰匙,擡起頭,又看到男子朗月般的容顏,他笑眯眯地望着自己,那一雙鳳目中蘊含的情愫,恐怕普天下的女子都無法不爲所動。

玉萱的心沉了一下,她收斂了笑容,低聲道:“多謝,可是我還是不能收。”

許少卿見她表情如此嚴肅,心底微動,卻還是笑眯眯地道:“怎麼了?跟我還客氣什麼?”

玉萱正色道:“我已心有所屬。”

許少卿神色如常,只是藏在袖口裡手指顫了一下。他目不轉睛地看着玉萱,彷彿在捕捉她的心思。

玉萱坦誠地與他四目相對,許少卿固然是好的,可她總覺得自己離他那樣遙遠,他表面上總是一副雲淡風輕,玩世不恭的模樣,心裡卻藏了太多的秘密,這樣的人,玉萱覺得可怕,因爲她實在看不透。

而最重要的一點,她的心已爲另一個人動了。

半晌,許少卿的嘴角勾起一絲輕笑,“我與子逸自幼相好,深知他的爲人,他守信重情,是個不可多得的好男兒,你若能嫁他爲妻,我便放心了,日後還要喝你們一杯喜酒。”

玉萱吃驚地看着他,眼前之人笑眯眯的,瞳仁清澈如水,似乎根本沒將這事兒放在心上。

許少卿被她盯着,含笑別過了頭,“我就說你別總這麼瞧着我,將我一個男子瞧得都不好意思。”

玉萱又被他這“羞答答”的樣子逗笑了,“你不介意就好,至於這鑰匙——還是還你吧。”

許少卿一把推回她的手,“你說的不錯,今日之前我確實對你多了分想法,可我也不是拿得起放不下的人,即便你嫁了別人,還是我的表妹,更何況……”他頓了一頓,“子逸是我生死相交的好兄弟,他身爲靖王世子,身系朝堂安危,必然有很多事身不由己,我這個做兄弟,還要幫幫他纔是。”

許少卿這一番話說的滴水不漏,處處站在蕭祤的角度,玉萱待要拒絕,反到無從開口了。何況若如他所說,此處是其亡母故居,有人爲他打理,也算是留個念想。

許少卿見她意動,又道:“想你一時片刻也未必會搬進來,鑰匙交你,權當是你幫我看房子,等日後我成了親,自然要要回來的,你看如何?”

玉萱沉思片刻,擡頭笑道:“好吧。”

許少卿大喜,帶玉萱到園子裡略坐坐。他早有準備,將園內收拾的一塵不染,並庭院花草,牀幾杯盞都是全新的,另派了兩個小廝,一個老媽子和兩個丫頭服侍。

玉萱見他如此細心,心中感激,剛待出口道謝,許少卿突然道:“你不必謝我,你幫我做了雙鞋子,貴如千金,咱們算是兩清。何況你既是我表妹,將來還是我嫂子,何必如此見外呢?”

玉萱聽她此說,索性也將那些外道話噎了回去。

兩人從園子出來,天色將晚,許少卿徒步送她回府,待走到乾元街路口,突然正色道:“玉萱,今日之事只怕未完,你回府之後,需萬事小心。”

許少卿一向舉止輕佻,突然一本正經地說話,玉萱反而有些不適應。她不知道,許少卿心中喜愛她,往日才忍不住逗她,可他不是齷齪下流之輩,如今知道她心屬蕭祤,舉止上自然也要避嫌。

玉萱心念微動,她也覺得靖王妃城府極深,事情恐怕沒有那麼簡單,卻半自我安慰地笑道:“放心吧,既然這鐲子已有人認了,她還能將我怎樣?”

許少卿嘆了口氣,從懷裡掏出一隻錦盒,伸手打開,只見盒子裡竟也放着一隻祖母綠的玉鐲,晶瑩璀璨,碧綠耀目,他將鐲子遞到玉萱面前,笑道:“你晧腕如玉,戴碧玉鐲子尤爲好看,我本想買來送你,親自爲你戴上,可料想如今你未必肯收。只是你手上這隻鐲子催命符,還是換下來吧。”

玉萱呆呆看着眼前鐲子,心中有些爲難,她知道自己不該受許少卿太多恩惠,可現在這種情形,這鐲子恐怕是不得不收。

玉萱嘆了口氣,接過鐲子,又將手上那一隻摘下,放到錦盒裡。她晃了晃手,晧白的腕子宛若新雪,趁着那一縷碧青,清麗絕倫。

許少卿的眼睛彷彿被晃了一下,連忙避開,又有些擔憂地道:“你公然拒絕了霍名啓的求婚,又毀了韓玉嬈和子逸的婚事,只怕侯爺不會輕易放過你。”他說完,轉頭望着玉萱,瀲灩的鳳目中有些不安,“若回府後遇到什麼難事,就託人給我帶個消息,知道麼?”

玉萱漫不經心地一笑,“你放心好了,怎麼說我也是他女兒,還能殺了我不成?”

許少卿見她這樣心寬,到也被她逗笑了。只是二人此時誰也想不到,他這番猜測,竟然一語成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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