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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第三十八章

38.第三十八章

且說第二日,依舊有大夫上門問診,女眷不便見客,只隔着簾子請脈。大夫看完後,捋須沉思,說什麼寒氣侵肺,阻行不通,還需再調理兩日。

玉萱就不明白了,自己掉下橋,明明傷的是腿,摸脈能看出什麼?可看到大夫一臉高深的樣子,又不禁肅然起敬,只能乖乖喝藥。

周氏另派了兩個丫頭到她房裡侍候,一名春梅,一名秋霜。兩人年紀不大,都是二等丫頭,可心思機靈,手腳也十分麻利。玉萱表面上對二人和和氣氣,只在心裡暗自防備,這二人,只怕都是周氏派來的眼線。

大夫開過方子,交給婆子們抓藥,玉萱吩咐打賞了二兩銀子,那大夫方告謝去了。玉萱又叫綠萼進來,故意大聲道:“這湯藥喝得嘴裡沒味,只想吃點酸的東西,綠萼,你上街去買點景仙居的酸梅來。”

綠萼一怔,主子從不吃酸,這點她是知道的,想必是說給外邊的人,當下也回道:“知道了小姐,他家的鹽津李子小姐上次說好,可還要買些?”

“也好。”玉萱言笑晏晏,拉着綠萼的手,突然壓低了聲音,“綠萼,你替我到長公主府走一趟,務必將這封信交給她。”

綠萼一驚,手裡已多了一個火漆密封的信箋,心中雖疑,但心想主子的吩咐必有道理,暗暗點頭,又高聲道:“知道了小姐,奴婢這就去!”

說完,綠萼將信箋揣進裡懷,起身出門去了。

春梅、秋霜二人在外邊豎起耳朵聽着,不覺什麼古怪,見綠萼出來,極有規矩地行禮,綠萼只嗯了一聲,斂衣出門。

玉萱靠在牀上,閉目凝思。府裡上上下下的人,能靠得住的只有一個綠萼,那兩個丫頭若是識相的,拉攏一個倒也未嘗不可。她爲人好勝,最喜歡挑戰有難度的事兒,若這能將周氏房裡的人一個個策反,那才真叫痛快呢。

只是現在她還沒有功夫去管這兩個丫頭,若不出她所料,長公主接了她的信,一定會親自造訪。

若當真能請到長公主出面,周氏也不得不忌憚三分。何況長公主背後還有一個大靠山,那就是當今的薛貴妃。

想他周家一門三女,長女貴爲皇后,次女嫁於武寧侯,三女嫁於威烈侯,也算是榮極一時,富貴以極。卻還是要被多方勢力掣肘,可見人生在世,憑你權利再大,地位再高,也不能爲所欲爲。

綠萼去了有半個時辰,一路小跑回來,額頭上已出了層細汗。她進了屋,悄悄將門掩上,“小姐,信已送到了。”

玉萱依舊閉着眼,道:“是親自交到長公主手裡的麼?她作何反應?”

綠萼道:“是託了個小廝送進去的,長公主看了,又打發人回我,說聽說你家姑娘受了傷,公主很是掛念,擇日再來瞧姑娘,還賞了奴婢十兩銀子。”

“呵——”玉萱勾勾嘴角,“果然是皇家貴族,出手就是大方,賞你的,你就收着吧。”

“是。”綠萼不是多嘴的人,不該問的事兒向來不問。只是心中也很奇怪,自家姑娘還真是不簡單,不僅結交了七公主,怎地和長公主也有了交情?

午時三刻,玉萱正斜倚在美人榻上小憩,忽聽得門外一陣腳步聲響,繼而一婆子道:“姑娘沒醒麼?太太吩咐我來看看。”

又聽綠萼道:“姑娘這會兒睡中覺呢。”

婆子道:“快醒來吧,府裡來了貴客,來瞧姑娘了。”

“知道了,”綠萼轉身,進了碧紗櫥來喚玉萱,卻見玉萱早已醒了,忙又吩咐丫頭們打水進來,道:“小姐,張嬤嬤剛過來說……”

“我知道了。”玉萱打斷她的話,不必說,一定是長公主登門了。

綠萼拿了帕子,絞乾了爲玉萱擦臉,又塗了些桃花胭脂,顯得氣色好些。玉萱小腿還上着藥,因而沒換裙子,只套了件鵝黃色的冰紋紗外衫。剛收拾妥當,便見門口的簾子一閃,繼而傳來蘇嬤嬤的聲音,“這麼個小人兒,哪禁得您老親自來一趟呢?”

又聽一慈和的聲音道:“公主的侍婢碰巧遇到了府上的丫頭,聽說陵哥兒和萱姐兒都傷着了,咱們兩府又住的這樣近,定沒有不來瞧瞧的道理。”

玉萱擡頭,只見蘇嬤嬤引着一個四十來歲的婆子進來,那婆子生着一張容長臉,膚色白嫩,細眉大眼,穿一身絳青色八寶貢緞衣裳,頭上勒着寬寬的抹額,那抹額中間還嵌着一顆明珠,富貴慈祥,到底與別家的下人不同。

玉萱有些意外,不想長公主只派了個下人過來。轉念一想,長公主何等身份,若來探望自己,周氏免不了也要作陪,而且她事先一定做了調研,知道玉陵也傷了,叫個婆子探望探望,不會讓人起疑。

想明白這層,玉萱心中暗贊,這長公主果然還是有些手段。她派了這婆子,不用說,定是她心腹之人了。

“蘇嬤嬤,這位是……”玉萱裝作不知道的樣子,趕忙讓綠萼摻着,起來見禮。

“哎呦,姐兒身上有傷,快躺着吧!”那婆子含笑扶主玉萱的胳膊,“姑娘不認得我,是長公主吩咐我來瞧瞧姑娘的傷,姑娘只叫我楊媽媽就是了。”

“楊媽媽,”玉萱彬彬有禮地坐下,“不過是偶爾摔傷了的,勞煩媽媽跑一趟,實在是過意不去。”

蘇嬤嬤見玉萱裝模作樣,暗自齒冷。而玉萱跟蘇嬤嬤早已勢成水火,也不費心做表面功夫,冷冷地道:“有勞嬤嬤帶路,嬤嬤請回吧!”

蘇嬤嬤見她當着外人還是給自己沒臉,一時大怒,冷笑道:“姐兒的屋子可真真是不好進,老奴一路風塵,連口水都沒喝上,這就要攆人了?”

玉萱面色一沉,這婆子若再聒噪,她還真能拿掃把給她攆出去。

蘇嬤嬤現在對玉萱極爲忌憚,見了這眼神,只覺從骨縫裡滲出一股寒意。玉萱畢竟是名義上的主子,沒有周氏撐腰,只怕自己又要吃虧,只能咬咬牙,恨恨地退出門外。

玉萱招呼楊媽媽坐下,又吩咐綠萼,“你去門口守着,沒有我的吩咐,誰也不許進來。”

“知道了。”綠萼起身,將碧紗櫥外的兩個槅門掩上,春梅和秋霜抻長了脖子向裡看,卻被綠萼的一個眼神嚇了回去。

楊媽媽坐下之後,並沒說話,只細細觀察玉萱的臉色,玉萱心中有數,也不開口,露出一副別有深意的微笑。

半晌,楊媽媽突然壓低聲音,道:“長公主吩咐老奴來,說姑娘有話交代……”

玉萱見她開門見山,索性也不遮掩,沉聲道:“該說的我已在信裡說明了,娘娘是二姐姐的親姨母,其中的關鍵不需我多言。長公主若肯與我做筆交易,我便將那副畫親自交到公主手上!”

楊媽媽收斂慈和的笑容,臉上閃出一抹陰鷙,“公主憑什麼信你?”

玉萱嗤笑一聲,“正所謂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長公主若想要婉容姐姐奪魁,就不能出一點岔子,何況我一個小小庶女,欺騙當朝長公主,與我有何好處?”

楊媽媽目光躍動,心中暗自盤算,半晌,又開口道:“你心裡有數就好,你嘴裡若有一句假話,小心你的腦袋!”

玉萱素來是不受人威脅的,也冷聲道:“我既有本事看到考題,就也有本事保住自己的小命,不勞媽媽操心。至於長公主想不想看那副畫,就自己決定吧!”

楊媽媽一怔,不想她這樣強硬,只得又換了一副嘴臉,“老奴只是個傳話的,做不得主——不知姑娘要做什麼交易?”

玉萱雙目如炬,一字一句地道:“讓長公主保我能參加娘娘的千秋詩會!”

“你?”楊媽媽甚是動容,得到詩會魁首,是所有勳貴女子的夢想,莫非她也想奪魁?

楊媽媽打量了她幾眼,先是揣測,慢慢又露出鄙夷,長公主和周氏是何等的勢力,他們拿到題目,自然有無數幕僚門客幫姑娘們寫詩,可是她……

一個侯府的庶女,孃家沒有一點權勢,去參加詩社,還不是湊個份子?

是了,她往日裡是個草包,連詩都寫不出來,這次偷看了題目,花幾兩銀子尋人問問,雖拿不到魁首,到底也能排個好名次,一雪往日恥辱。

玉萱見她眼珠頻動,也不說話,直到楊媽媽自以爲是地將原委想通,“姑娘的意思老奴知道了,姑娘放心,老奴定會原原本本的轉告公主。”

“如此甚好,”玉萱語笑嫣然,“那媽媽就請回吧,玉萱靜候佳音。”毫不留情地下了逐客令。

她與公主府上的人,不過是因利而聚,利盡則散,犯不着假惺惺地寒暄。

楊媽媽的臉色有些尷尬,轉瞬又回覆如常,起身道:“那老奴就不叨擾姑娘了。”

綠萼引着楊媽媽出了屋,又依禮向蘇嬤嬤道了謝。蘇嬤嬤見她只坐了這麼一會兒就出來,心想不過都是看着侯爺的面來看玉陵的,她一個庶女又算是什麼東西?

玉萱看着楊媽媽遠去的身影,回想她的表情,心知這事兒已經八九不離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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