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庶女難嫁 > 庶女難嫁 > 

21.第二十一章

21.第二十一章

“啪”的一聲,一直精緻的青花瓷茶杯摔在瑪瑙紋的大理石地面上,碎成一地瓷片。芷蘿苑內外靜悄悄的,丫鬟婆子們都戰戰兢兢地垂着頭,一聲不聞。

“怎麼都不說話?說!侯爺昨晚怎麼會去那賤人屋裡?你們都啞巴了不成?”周氏柳眉倒豎,狠狠咬着牙,厲聲質問。

昨夜在書房伺候的丫頭跪在地上,臉上滿是血痕,哭道:“太太饒命,奴婢真的不知,侯爺出了書房,什麼話也沒吩咐,就往西苑去了,太太饒命,饒命啊!”

丫鬟一邊喊着,一邊磕頭,將額頭磕得鮮血淋淋。

周氏冷冷看着,沒有一絲憐憫。她握着手裡的帕子,恨不得將林氏撕了。她怎麼也想不明白,武寧侯怎麼好端端地跑到了林氏那裡,明明在晚膳的時候,還絲毫沒想起她了,怎麼才一個時辰,就叫她翻了盤呢?

“你這小賤蹄子!還敢在太太面前玩心思,你說不說?!”蘇嬤嬤拿着竹板,一下下抽在小丫鬟的嘴上,小丫鬟滿嘴血沫,嘶聲哭喊,慘不堪言。

周氏盛怒之下,誰也不敢求情,丫頭們都在旁邊站着,兩腿不住打顫。周氏面沉如鐵,直到那丫鬟被打得血肉模糊,纔不耐地揮了揮手,“罷了,不中用的東西,打死了倒髒了屋子!”

“是是”蘇嬤嬤連聲附和,又回頭罵那丫頭,“還不快謝過夫人?”

“謝夫人,謝夫人!”小丫鬟死裡逃生,除了磕頭,已不知道能做什麼了。

周氏皺着眉,又揮了揮手,蘇嬤嬤連使眼色,吩咐人將那丫頭帶出去了。

周氏舒了口氣,壓下怒火。往日自己還真小看了這個三姨娘,表面上悶聲悶語,膽小窩囊,想不到背地裡將敢跟她玩這個貓膩!

好大的膽子!

她倒要看看,就憑這幾個山頭小鬼,能耍出什麼花樣!

“走,到枕霞堂去!”

一大清早,枕霞堂內熱鬧非凡,嗚嗚泱泱站滿了人。玉萱有些睡不着,卯時就醒了,仔仔細細地裝扮了一番,到枕霞亭侯着。

她今天穿了一件妃色曳地水袖百褶鳳尾裙,腰間收着,依舊帶着白玉銀絲絡的壓裙環,窄肩寬袖,隱約間露出半截白如凝玉的腕子,戴了只青翠欲滴的玉鐲。

府裡的人消息靈通,都知道武寧侯昨晚在林氏處過夜。府裡的下人們素來懂得見風使舵,見了玉萱,都喜笑顏開地諂媚巴結。

玉萱心中有數,既不倨傲,也不卑謙,只含笑點頭。

父歸之喜,衆人都告了五天的假,玉萱難得見全了侯府中的幾位主子。

坐在左邊的武寧侯的二姨太何氏,何氏孃家不濟,卻很懂得明哲保身,對周氏唯命是從。周氏對也很滿意她的聽話本分,加之她爲武寧侯生了小兒子玉陵,在府裡的地位還算穩定。

右邊坐着的,正是那個京城勳貴圈有名的才女,王孫公子趨之若鶩的二小姐玉嬈了。

玉萱進屋時,暗暗打量了她幾眼。身材纖瘦,五官端麗,雖不頂美,這“腹有詩書氣自華”七個字當真是體現的淋漓盡致。她生着一雙略細長的鳳眼,眼角微挑,卻不張揚,下顎尖尖,脣薄齒白,只淡然坐在那裡,便有一股讓人仰慕欣羨的氣韻。

玉嬈見玉萱進來,含笑道:“妹妹今兒來得好早!”她笑得溫暖和煦,全沒有嫡女的倨傲。

這具身子的原主跟玉嬈可算得上不共戴天,可現在的玉萱到與她沒什麼仇,見這位二小姐秀麗端壓雅,溫文有禮,心中亦生好感。

玉萱頷首笑道:“記掛着早些見到父侯,因醒的早了。”

玉嬈道:“嗯,我同妹妹一樣,聽管事的婆子說父侯昨夜留宿西苑,未敢叨擾。”說着,親暱地拉住玉萱的手,看不出一絲不悅。

玉萱見她說的真心,想想也是,後寵之爭,本也不是她們這些做女兒的應該插手的,自從穿越到這裡,玉萱竟第一次有了自慚形穢之感。

沒一會兒,只聽得門外腳步聲響,環佩叮噹,滿屋的人忙都站起,知是周氏到了。

“太太”衆人紛紛屈膝見禮,周氏淡然應了一聲,目不斜視,在首座坐下。

周氏昨兒晚飯後已交代過,起早到枕霞堂用膳。她本以爲武寧侯昨日會在她房裡留宿,叫各房一早過來請安,也給自己立威,想不到武寧侯突然跑到林氏那,自己也得在這乾巴巴等着。

周氏一想到這茬,當真是怒火中燒,衆人面前,只得暫時壓下。淡然道:“都坐吧。”

衆人告謝,按尊卑順序落座。玉萱雖沒經歷過侯府家宴,但耳聰目明,卻也沒有失禮。

周氏看着玉嬈,臉上才露出笑容,拉着她的手閒話一會兒,蘇嬤嬤忙又吩咐丫頭們送來金盞淨手,只是等了好一會兒,也沒見武寧侯的影兒。

周氏今日也是盛裝出席,漸漸的有些坐不住。玉萱看得心頭暗爽,也讓她嚐嚐林氏昨兒的滋味。

正自心浮氣躁,猛聽門外喊老爺,武寧侯和林氏才姍姍來遲。丫頭婆子們見二人並肩攜手,對林氏再不敢怠慢,都附身喊三奶奶。

周氏起身,已換了一副笑臉,迎上前拉住林氏的手,“妹妹來了!”說完,纔給武寧侯見禮。

武寧侯甚喜她們姐妹和睦,笑道:“是我睡的遲了,難爲你們等着!”

玉萱、玉嬈、玉陵也連忙附身請安,武寧侯道一聲免了,又拉過玉陵抱在膝上,道:“最近念什麼書了?”

“四書”玉陵乖巧回答,武寧侯見小兒子生得粉雕玉琢,一雙大眼圓溜溜的,倍覺機靈可愛,摸了摸他的頭,又問了幾句學業上的事兒。

玉萱見林氏跟在武寧侯身後,侯爺對她的神色淡淡的,有幾分疏離,竟還不如昨晚見面時親熱,心中大惑不解,莫非昨晚出了什麼事兒不成?

她哪裡知道林氏昨晚的話,她自以爲聰明地定了玉萱的婚事,爲武寧侯“排憂解難”,其實反遭了武寧侯膈應。

玉萱只當是牀笫之事未能讓武寧侯滿意,暗暗搖頭,這她可萬萬幫不上忙了。

周氏見此情形,心頭甚喜,看來侯爺昨晚只是一時興起,三房到底成不了什麼氣候,滿面春風地吩咐道:“擺飯!”

語罷,外頭準備的丫頭們魚貫而入,手中提着雕花食盒,分別裝了十二道菜餚,造型別致,清新爽口。另有小丫頭們拿來玉盂漱口,擺好瓷盞、筷託、碗碟,每人一快絞乾了的帕子淨手。

玉萱偷瞄玉嬈,按照她的流程,一一做了。不料這時,忽聽“啪”的一聲,一隻玉杯碎在了地上。

屋中本來靜悄悄的,這一聲就分外顯眼。只見林氏漲紅了臉,她今兒穿的袖子太寬,不留神將玉杯拂到了地上。

武寧侯微微皺眉,心覺她毛躁。忽聽何氏道:“妹妹這是怎麼了?這麼慌慌張張的,成什麼樣子?你平日裡就是這麼伺候侯爺的?”

她話裡帶刺,更將林氏說的無地自容。何氏是個聰明人,她一直是周氏這邊的,見武寧侯忽然在三房過夜,心裡也有些忐忑,今見侯爺對林氏依然冷冰冰的,心中託了底,忙向周氏表衷心。

周氏果然大喜,林氏委屈得眼圈一紅,垂首道:“是妾身不小心,驚擾了侯爺。”

何氏冷笑一聲,道:“前年中秋,皇后娘娘還在呢,你就碰掉了瓷筷託,若總是這麼不小心,豈不是給侯爺丟臉?”

周氏心中大爲暢快,假惺惺斥道:“都過去這麼久了,還提這事兒做什麼?妹妹以後只當心就是了。”說着,向蘇嬤嬤使眼色,又給林氏換了一套杯盞。

周氏又道:“老爺,陵哥兒也大了,月例還只在二妹妹那出,我瞧是不是單獨添一份纔是?”

玉萱冷冷地看着二人沆瀣一氣,看看,何氏這一句話,真是立竿見影的得了回報。

武寧侯忙於朝事,哪有心情管這些瑣事,不耐道:“這些小事,你做主就好。”

何氏立馬笑開了花,周氏得意地掃了衆人一眼,她要讓衆人知道,侯府裡,真正做主的永遠是她!

玉萱實在想不通昨晚到底出了什麼事兒,心中憋悶得很,只草草吃了兩口。席上只聽得周氏和何氏你一言,我一語,完全沒有林氏插話的份。

吃過早飯,武寧侯又到衙門裡去了,衆人各自回房。出了枕霞堂,玉萱皺眉問道:“姨娘,昨晚你與父侯可出什麼事兒了麼?”

林氏是個糊塗的,哪看得出臉色,道:“哪有什麼事,怎麼了?”

玉萱見她不像假裝,心中更覺狐疑,卻只搖搖頭,“沒事,姨娘好好休息,玉萱告退了。”

林氏點頭,親暱地拍了拍她的手,母女倆各自回房。

這頓飯吃得玉萱好不難受,她處心積慮幫林氏得到了侍寢的機會,怎麼還是功虧一簣?到底是什麼原因呢?

她思來想去,只可能是牀事這一個原因了。心想要不要討個什麼圖來給林氏學學,想到這,兩輩子的老臉也有些泛紅,哪有女兒教孃親這個的。

罷了,謀事在人,成事在天,老爹的心裡到底在想什麼,又有誰能猜的透?

< 上一章 目錄 下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