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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二十二章

22.第二十二章

這一頓飯,可吃得周氏滿心舒暢,蘇嬤嬤趁勢討好,道:“我就說麼,小鬼能玩出什麼大陣?三房不管使什麼手段,終究是成不了氣候的。”

周氏脣角含笑,“你這老貨,誰準你亂嚼舌頭的?”

蘇嬤嬤咧開了嘴,“太太恕罪!老奴說的可都是心裡話,在太太這尊真神面前,什麼妖魔鬼怪都遁形不得,何況那三姨娘,愚昧蠢笨,只有滿屋子的窮親戚。”

周氏知她口裡說的是誰,又問道:“她嫂子回了話沒有?事兒辦的怎麼樣了?”

蘇嬤嬤道:“老奴正想回太太呢!昨兒晚上她就來回了,只是太太正跟侯爺說話,沒得空——事兒已經成了!”

周氏雙目一亮,滿眼笑意,“我說呢,這差事,辦得實在及時,該好好賞她纔是。”說到這,微一沉吟,道:“告訴她,她家龍哥兒的事兒,只叫她放在心裡就是了。”

“是。”

白日裡,日頭太毒,各人無事可做,玉萱只和綠萼在房裡閒話。她爲人頗具耐心毅力,每日都要練一個時辰的字,這些日來,越寫越好,已頗具神韻。

一轉眼,又至傍晚。不出玉萱所料,周氏那邊吩咐了,侯爺朝務繁忙,依舊是各房吃各房的。玉萱只草草洗漱了下,往林氏那邊用膳。

玉萱進了屋,見林氏神情恍惚,有些呆呆的。她這半年已習慣了孤清冷落,想起昨夜溫純,竟如做夢一般。可這溫純又轉瞬即逝,於她來說,未免太過殘忍。

玉萱心中暗歎,卻也沒說什麼。林氏沒有胃口,只簡單喝了碗赤豆粥。忽聽門外婆子進來稟報,大太太剛剛遣人吩咐,明兒府裡要來貴客,哥兒姐兒丫頭們一縷不許到上園行走。

玉萱一奇,道:“明兒要來的是什麼人?”

林氏也不知道,便又問那婆子。婆子道:“到沒說是什麼人。”

玉萱“哦”了一聲,吩咐那婆子退下。她只是一時好奇,事不關己,也並沒多想。

晚上的時候,武寧侯用過飯,便留在芷蘿苑過夜。周氏與他夫妻久別,道不盡的繾綣纏綿。她披散了頭髮,正爲丈夫鬆着肩膀,武寧侯忽然按住她的手,道:“明日靖王世子來訪,你可有了算計?”

周氏早在上個月就與靖王妃通了氣,哪會不知道他的意思?含笑道:“侯爺瞧着怎麼樣?”

武寧侯點頭道:“若說這個蕭二郎,我此次回京,也與他同行了數月。才貌品行,俱是上佳。何況我與靖王素來交好,他若來向玉嬈提親,到也不是不可。”

周氏喜笑顏開,卻嗔怪道:“原來侯爺早就打定主意了!到讓妾身着急!”

武寧侯哈哈一笑,道:“你與那靖王妃素來和睦,還能不知道他們家的意思?我知道你着急玉嬈的婚事,難道你這個做孃的疼她,我這做爹的就不疼她麼?”

周氏面色嫣紅,柔聲道:“妾身如何不知?若不是侯爺偏疼她,如何留到這個年紀?唉,只是閨女到底是大了,想留也留不住,既然侯爺點頭,世子又親自上門提親,妾也只有放手了!”

武寧侯想她母女情深,女兒出嫁,雖是喜事,做孃的也難免失落,撫慰道:“你放心,這門親事若說成了,終歸是還在京城裡,咱們想見女兒,還是時時可見的。”

周氏點了點頭,卻又眼圈一紅,道:“只是苦了我的玉芳,嫁了那麼遠,半年纔來一封信,也不知她過得好不好……”

武寧侯嘆口氣,撫着愛妻的髮絲,“當初是我作主讓玉芳遠嫁的,爲夫對不住你。”

周氏坐正,抹着眼淚道:“哪有什麼對不住的?侯爺也都是爲了我們娘們好兒,只是……只是妾身一想到這幾雙兒女,心裡就軟軟的,總免不了爲他們牽腸掛肚……”

武寧侯又嘆又憐,想起林氏的模樣,真是天差地別。他有些不悅,卻還是開口道:“婉兒昨日跟我說,有意將玉萱許配給典獄司的霍大人,你如何看?”

“啊?”周氏瞪圓了眼珠,顫聲道:“之前霍大人是打發人來問過,只是……只是……”

周氏一臉悲傷,心裡卻樂出了花兒!

這林氏的腦袋真是漿糊做的,三丫頭,你可怪不了我,要怪就去怪你的親孃吧。

武寧侯嘆了口氣,道:“要我看,這門親事到也未爲不可,你也不用傷心,兒女們自有兒女們的命。”

周氏的淚珠適時落了下來,悲慼道:“一切憑侯爺做主!妾身只是可憐三丫頭……”

“唉!”武寧侯讓周氏靠在自己肩上,“三丫頭性格魯莽,空有一副好容貌,若真做了正妻,也難掌中饋,這也未嘗不是好事!”

周氏哭得眼窩紅紅,只好趴在丈夫懷裡點頭。

武寧侯深念妻子不易,將她摟在懷裡,拉下幔帳,自又是百般憐惜。

第二日,天朗氣清,惠風和暢。陽光亮亮的灑在園子裡,卻不刺眼。玉萱在家中悶得難受,忽聽幾個丫頭說要去下園裡拔蘿蔔,一時也來了興致,對綠萼道:“咱們也一塊去如何?”

綠萼有些心動,可這拔蘿蔔的事兒從未乾過,又有些忐忑,“能行麼?太太會不會不許?”

玉萱搖頭道:“太太這會兒忙着招待貴客,哪有功夫理咱們?何況只吩咐不許到上園走動,咱們只在下園待着,豈不正好?”

綠萼想想也是,主僕倆穿上粗布麻衣,將頭髮高高紮了馬尾,穿着到小腿的水靴,興高采烈地往蘿蔔園去了。

園子裡的田圃分由婆子經管,上園裡種着芍藥、牡丹、月桂、茉莉等,奼紫嫣紅,綿延一片。下園住的都是些陪房婆子,因而種些蘿蔔、絲瓜、豆角等蔬菜,隨吃隨摘,新鮮可口。

天氣不涼不熱,蘿蔔地裡鬱蔥一片,入眼的是一片綠油油的纓子,鮮豔討喜。旁邊開鑿了數條水渠,引來山間清泉灌溉,水波凜凜,涓涓不息,空氣中都浸滿盎然生機。

玉萱見兩個小丫頭正在園裡戲水,見了她,有些拘謹,附身道:“三小姐。”

玉萱本沒有主子架子,見兩人都赤着腳,便也脫了鞋,嘻嘻哈哈地跑進蘿蔔地,沾了一腳的泥。園裡的土細,裹在腳掌上,軟軟柔柔的,很是舒服。

“小姐,小姐小心啊!”綠萼滿臉擔憂地追了上來,看到滿地泥巴,又害怕地停住腳步。

玉萱咯咯嬌笑,一把抓住綠萼的胳膊,將她扯進了園子,濺了她一褲子泥巴,“你快也將鞋脫了,你這踩不穩!”

綠萼哪裡肯聽,玉萱也不管她,嘻嘻哈哈地跟那兩個粗使丫鬟玩到一處。三人互相配合,遇到難拔的,兩人摟着一人的腰,邊喊邊使勁,誰知這一下力道用大了,哎呦一聲,結結實實坐了個屁墩。

“小姐!”綠萼吃驚地大喊,玉萱卻絲毫不以爲意,從泥巴里滾出來,手裡拿着半截蘿蔔纓子,道:“這蘿蔔可大了,纓子都扯破了還沒出來!我就不信了……”她不甘心地又跑過去,對着蘿蔔不依不饒。

那兩個小丫頭跌倒在一塊,站起來又哈哈大笑。綠萼也被三人感染,忍不住脫了鞋子進去,幾人都是年輕姑娘,沒一會兒,玩得忘乎所以,抹了滿臉滿手的泥巴。

也不知道是誰開的頭,往綠萼臉上塗了一塊泥巴,綠萼可不幹了,攆着要塗回去,玉萱也幫着丫頭報仇,玩的高興,管什麼主子奴才,邊跑邊追,都抹了一臉的泥。

“哈哈哈……不許跑!”玉萱氣喘吁吁地跑到田圃邊上,腳踝一歪,差點摔倒。她“哎呦”一聲,下意識伸手一抓,借力站穩。

玉萱回過頭,心叫不妙。她手裡滿是泥巴,正抓在一塊潔白嶄新的綢緞上,印下了一個大大的手印!

她擡起頭,只見面前站着一個年輕男子,肩寬腰挺,頎長俊美。穿一身白色暗紋錦衣,只領口露出蓮青色裡襯,袖口以青色緞帶抽緊,乾淨利落。生得額如玉潤,鼻若雪峰,一雙劍眉又濃又黑,英氣勃勃。

玉萱不禁一呆,面前的男子俊美得有些過分,且散發着凜冽軒昂之氣,懾魄奪魂。簡言之,他完全是玉萱的菜。

男子附身看着玉萱,雖被她弄了一身泥巴,卻滿眼溫柔,脣邊含笑,絲毫沒有生氣。

綠萼和兩個小丫頭追來,見到這樣一個美男子,免不得面紅耳赤,都低低垂下了頭。

“怎麼,還嫌泥巴蹭得太少了麼?”男子含笑問道。

玉萱這才發現自己還抓着他的衣襟,連忙鬆了手,囁嚅道:“對……對不住。”雖然這男子明顯是個好脾氣,玉萱心中還是有些忐忑。

男子忍不住一笑,“你真是每次見面,都會給我驚喜。”

“嗯?”玉萱一怔,每次?她怎麼不記得見過這人?

男子看出她不記得自己,略微有些失望,卻還是笑道:“你在文館摘了我的牌子,這麼快就忘了麼?”

是他!玉萱猛然想起,自己在壽春文館看到的白衣公子,他怎麼會到侯府來了?難不成他就是那位貴客?

玉萱猜的自然沒錯,他就是靖王府世子,人稱“京城雙璧”之一的蕭二郎蕭祤。

而他今日來的目的,是向武寧侯的二小姐,韓玉嬈提親。

可悲的是,他一直把眼前這個滿臉是泥的姑娘當成了玉嬈。

蕭祤至今還能想起,當日文館當中,那個風華絕代、不可一世的姑娘是何等動人,而今日的她,布衣荊釵,不施粉黛,額上還沾了兩塊泥巴,卻又說不出的嬌憨可愛,讓他砰然心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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