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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十五章

15.第十五章

公羊先生讀完玉萱的詩,滿堂寂寂。衆人無不驚訝錯愕,亦包括玉萱在內。

只是旁人驚訝的是,玉萱如何能寫出如此精妙的詩句,而玉萱驚訝的是這個“穿越盟友”到底是誰?

蔡文雅兩眼泛紅,狠狠瞪着玉萱。她本想等玉萱被先生退學後,狠狠羞辱她一番,想不到羞辱未成,還抹了四十八兩銀子的賬,這真是偷雞不成蝕把米了。

玉萱的才學有幾分幾兩,蔡文雅再清楚不過,這丫頭到底是從哪抄來的詩?

蔡文雅銀牙緊咬,指甲狠狠摳着膝蓋。她家世顯赫,嬌生慣養,所見之人無不對她巴結諂媚,如何能噎下這個惡氣?只見她突然站起身,朗聲道:“公羊先生,這詩一定不是韓玉萱寫的!”

平日裡與蔡文雅玩的好的貴女們,也紛紛叫道:“是呀,她有什麼本事,能寫出這樣的好詩?肯定是抄的!”

“就是就是,昨兒嚇得都不敢來了,別說是詩了,這草包字都寫不明白!”

玉萱靜靜聽着,也不生氣,緩緩擡頭,冷冷道:“你們有什麼證據說我是抄的?”她的聲音平靜無波,眸光深澈,讓人不寒而慄。

蔡文雅沒來由的有些發怵,她定了定神,質問道:“平日裡你是什麼檔次,誰不清楚?你若抄個普普通通的詩文也就算了,竟有臉盜用這樣的妙句,你羞也不羞?”

其實這也正是公羊先生心中所疑,但他爲人師表,這首詩他確實又從未聽過,不想妄言。

要知道,大周朝文人地位崇高,尤以詩文爲盛。能寫出這樣的詩句,必不是碌碌無名之輩,公羊羽所知的,也不過文淵閣的幾位學士。可那閣府學士是何等身份,怎會給一個小丫頭做槍手?

因而他心中雖有疑問,也只能按捺不發。如今蔡文雅突然說出來,公羊羽只閉目沉吟,既沒肯定,也沒反駁。

玉萱一看,便知公羊羽也並未信她,淺淺一笑,道:“真不知這幾句算什麼妙句,這樣的詩,一時一百首也是有的!”

她話音一落,公羊先生猛地睜眼,神色十分不悅,這個乳臭未乾的小丫頭,也太不知天高地厚了!別說是她,自己也不敢說能寫出一百首來。

蔡文雅看出公羊先生動了怒,心中大喜,非要將玉萱置於死地不可。她昂起頭,道:“既這麼說,你也不必做一百首,只當衆做一首出來,讓我們見見的你的本事!”

“就是就是,你若做不出來,就一定是抄的!”

玉萱鄙夷地看着這些人,還是侯門小姐呢,竟都如此不講道理,自降身份。她沉思片刻,心中又有了主意,“我自己做到沒什麼意思,到不如我跟你連句,誰先才竭,就算誰輸!輸了的,當衆磕三個響頭道歉,你敢不敢比?”

她說完,連原本漠不關心的許少卿也擡起頭,凝望着她的側臉,面前女子膚如美玉,目似星辰,一身緋羅長裙,鮮豔耀眼。偏生這鮮豔中不帶一點俗媚,她輕蔑地睨着蔡文雅,盛氣凌人,一往無前,說不出的讓人心悸!

許少卿心中一動,那久已未亂的情絲忽然收緊,彷彿一隻大手揪着他的心口,他下意識地握了握拳頭,壓抑下噴薄欲出的衝動、

蔡文雅有些慌亂,她沒想到玉萱竟會當衆挑戰她,只是她如果現在退縮,那就是向玉萱服了軟,日後也要擡不起頭來!

她蔡文雅一直高高在上,決不許這種事發生!

何況挑戰她的人是韓玉萱,那個膚淺低俗,愚昧無能的武寧侯三小姐!那個整個京城的笑柄!

想到這,蔡文雅的心跳平復了些,她的詩才雖算不上古今無雙,在京城貴女圈中也是數一數二的,說什麼也不相信自己會輸給一個草包!

“好!比就比!”蔡文雅回答得清風霽月,眉宇間卻隱藏了一抹陰鷙。

玉萱滿意地勾了勾嘴角,她已經很久沒有這樣心情好了。本來她只想抹掉自己和蔡文雅的賬,並沒打算把事情做絕,蔡文雅卻偏偏自尋死路,那就怪不得她了。

其實大周朝的學堂裡,以前也經常有這種“聯誼”形式的詩文比賽,目的的以文會友,互相進步。這種即興連句,要求功底深厚,才思敏捷,可也因爲一個“快”字,很少能有佳作。

十五年前,名動一時的文淵閣第一才女,靈素夫人,就曾在端陽節的連句大賽上力壓衆人,一舉奪魁,名躁四海。

公羊先生素來開明,並不反對學生在他的課堂上“連句”,只眯了眯眼,並未阻止。而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那就是公羊先生也想知道,那首意境深遠的四言古詩,到底是不是出自玉萱之手。

“既如此,就由我先來吧,到我連不出來,纔算我輸了!”玉萱做出一副“我讓你一回”的大度模樣。

許少卿饒有興味的看着她,不知爲何,他總覺得玉萱一定不會輸。

蔡文雅有些不忿,但玉萱自己託大,她也沒必要不領情,她如今只想怎麼風風光光的贏一次,將玉萱徹底地踩在腳底下。

玉萱笑眯眯地看着她,念兒歌似地開了口:“婉彼鴛鴦,戢翼而遊。”

殺雞焉用牛刀,對付這種菜鳥,玉萱壓根無需過腦,脫口便吟誦出來。

蔡文雅哪知玉萱根本瞧不上她,還覺得自己跟她比賽“連句”,實在是大才小用了。便接道:“俯唼綠藻,託身洪流。”

“朝翔素瀨,夕棲靈洲”玉萱不假思索地脫口而出,聲音和蔡文雅幾乎重疊在一起。

公羊先生一聽,有些吃驚,想不到這丫頭才思如此敏捷,且這八個字,又有極深的韻味在裡頭。

二人就這樣你一句我一句的接下去,衆人都是學詩作文的學生,深知其中難度。越往下接,這“十一尤”的韻就少,且還不能重複,還要接着上句的意思。

玉萱起初語速還好,在百句之後,猛然加快了速度,蔡文雅措手不及,卡頓了好一會兒才又接上。玉萱語笑嫣然,不慌不忙,甚至還有閒暇理了理鬢角的碎髮。

兩百句後,蔡文雅終於接不下去,急得滿頭大汗,平日跟她玩的好的貴女們也十分心焦,又不好出言提醒。

“操縵清商,心、心……”蔡文雅舌頭打結,腦袋一空,愣在那裡。

玉萱哪會給她喘息的機會,道:“怎麼樣,可認輸了麼?”

蔡文雅無論如何也不敢相信,可事實就擺在眼前,她慌亂無措,道:“我說不出,難道你還能說的出?”

連句本來是玉萱先說的,蔡文雅已經佔了便宜,如今輸了還要再找藉口,真是一敗塗地,尊嚴無存了。

玉萱冷笑一聲,道:“我說不出來?蔡姑娘,那你可就聽好了!”她緩步走向蔡文雅,“鴛鴦于飛,嘯侶命儔。朝遊高原,夕宿中洲。交頸振翼,容與清流。咀嚼蘭蕙,俛仰優遊……”她每讀一句,就向前一步,待最後一個字說完,已走到蔡文雅面前,風度翩翩,居高臨下地看着她。

蔡文雅滿臉通紅,想到自己要給玉萱磕頭賠罪,急得眼圈一紅,流下淚來,睽睽衆目之中,真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真麼了?接不上詩,也不用哭鼻子吧?”玉萱落井下石,不留餘地的諷刺着。

蔡文雅手足無措,接連後退,無助地看着身旁的人,每個人都同情地看着她,卻誰也不好說什麼。

“蔡文雅,你還敢說我的詩是抄的麼?願賭服輸,還不給我磕頭賠罪?”玉萱的聲音冷冷的,彷彿一把尖刀,直插心臟。

公羊先生聽得眉頭大皺,這小姑娘才華橫溢,果非常人,看來往日是大智若愚,有意藏拙了。只是她得理不讓的勁兒,未免太咄咄逼人了。

“咳、咳”公羊先生似無意地咳了兩聲,起身道:“學堂之內,不可胡來。連句之戲,只爲研習切磋。韓玉萱,不要仗才壓人。”

玉萱心中實在着惱,這個公羊羽,實在有失偏頗。蔡文雅跟她叫囂,他只在一旁裝啞巴,這兒見她吃了虧,又跑出來做和事佬,當真可恨!

可不管怎麼樣,這公羊羽到底是她的先生,學堂裡的“老大”,人家話已說了,自己也不好不給面子。

玉萱有些不甘心的吸了口氣,道:“蔡文雅,今日我看在公羊先生的面上,不再爲難你。只是今日的賭約,暫且記下,日後你若再信口雌黃,詆譭於我,休怪我連本帶利地討回來!”

“你——”蔡文雅氣得渾身發抖,羞憤欲死,眼淚撲簌簌地流了下來。

“怎麼?莫非你現在就要給我下跪麼?”玉萱斜眼看着她,目光森寒。

蔡文雅退無可退,只捂着臉放聲大哭,玉萱平時最討厭別人哭鼻子,厭惡斥道:“不許哭!”

蔡文雅這會兒只怕惹怒她,被她一吼,立馬憋了回去,玉萱輕蔑一笑,翩然走回座位。

許少卿不自覺笑彎了眼睛,不知爲何,他覺得這一仗贏得如此舒爽,彷彿周身的毛孔都通透了起來。

公羊先生面對着兩個小姑娘“鬥法”,也十分無奈,他咳了兩聲,回到案前繼續授課。

品詩讀文,一日無話。下學後,綠萼喜滋滋的幫玉萱收拾東西,“小姐,想不到你詩寫的那麼好,往日你總說不會寫詩,都是裝的不成?”

玉萱神秘兮兮地看着她,道:“你小姐我的本事還多着呢,慢慢看吧!”

“嗯嗯!”綠萼心悅誠服,如今真是把主子當神仙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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