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的早上，六點二十七分。
一番激烈無比的交流後，腰痠腿痛的餘至明坐在牀上，伸手摸過手機，點亮了屏幕，又用腳推了推身旁一動不動的青檸。
“昨晚上還沒夠嗎？一大早的就來影響我起牀和鍛鍊。”
青檸一個翻身，伸手抱住了餘至明的腰，悶聲悶氣的嘻嘻回道：“半個多月啦，好不容易能開葷了，一次哪能夠呀？”
“至於鍛鍊，剛纔的鍛鍊強度，還不夠嗎？要不再來一次！”
“別亂動！”
嚇了一跳的餘至明，趕緊把腿壓在了這傢伙的身上，又轉移了話題。
“丁曄發來消息了，說是昨晚那名孕婦如今生命體徵還算平穩，孩子也順利產下。”
青檸用手臂撐起上半身，問：“那產婦應該是沒事了吧？”
餘至明搖頭道：“羊水栓塞，現在還不好說，還需要積極預防器官衰竭發生。”
“畢竟發生了瀰漫性血管內凝血，一些器官肯定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損害。”
青檸哦了一聲，又嘿嘿道：“老天爺花了不少心思安排你去救她，肯定會讓她逢凶化吉，遇難呈祥的。”
“希望如此了。”
餘至明希冀了一句，又用腳揉了揉青檸彈性十足的屁股。
“起牀，洗漱……”
餘至明方便，洗漱，又簡單沖洗了一番，和身穿睡衣的青檸一起下樓梯到一樓，就見一家人都在餐廳等着他門吃飯了。
有些不好意思的餘至明，和容光煥發的青檸在餐桌旁坐下，就準備埋頭大吃。
“小舅，小舅……”
餘至明看向昨天整整一天，沒有搭理他的宋嶠。
只見她繃着小臉，一臉鄭重道：“我的牙昨天就不疼了。”
“大姨還說，昨晚上你跑去醫院救人，到半夜了纔回來，很辛苦。”
“所以，我原諒你了，不生你氣了。”
餘至明討好的笑了笑，說：“謝謝小嶠的原諒，以後，我也不隨便拔你牙了。”
他又看向青檸，問：“今天什麼安排？”
青檸吼吼道：“今天，爸媽、大姐，和我們一起遊玩南江，觀賞濱海的建築精髓。”
“還有濱海的美麗夜景。”
青檸又道：“我大哥說，今晚你大概過了十點才能回來？”
餘至明嗯了一聲，回道：“差不多吧，一些累積的工作要處理，還有幾位晚期癌症患者的身體檢查，再加上吃晚飯。”
“能在晚上十一點前回來，就不錯了。”
餘媽插嘴問：“老五，你在濱海都這樣，一大早去上班，晚上十點十一點纔回來？”
餘至明還沒開口呢，小雪就嘰嘰喳喳的說：“姥姥，差不多就是這樣。”
“都是兩頭不見太陽，晚上十一點回來都算是早的呢！還經常的半夜兩三點接到緊急電話，趕去醫院救人呢。”
餘至明瞪了這丫頭一眼，解釋說：“媽，小雪說的誇張了一些。”
“下午六點多下班的時候，還是挺多的，每週我還能至少休息一天。”
“從今年開始，除了國家法定假日，我還多了四周的強制休假呢。”
餘媽輕嘆一聲，說：“老五，治病救人重要，但自個兒身體更重要。”
“你是醫生，怎麼保養身體不用我們交待。老五，別讓我們這麼多人都擔心你。”
餘至明嘻嘻笑道：“媽，我心中有數的，不會虧待自己的。”
“那種什麼嘔心瀝血，死而後已的傻事，我是不會做的。”
就這這時，一隻小手把剝好的煮雞蛋，放在了餘至明的小碗裡。
“小舅，我心疼你，雞蛋給你吃。”
餘至明呵呵一笑，說：“小嶠，我可用不着你來心疼，不願吃雞蛋黃？”
“你想的挺美……”
早上近八點半，餘至明和周沫趕到了華山醫院，開啓了一天的工作。
今天是週日，補週五的工作。
不過呢，餘至明今天不用福利體檢，可以自由的展開工作。
早上近九點半，餘至明被亓越老師喊進主任辦公室，觀看一份檢測報告。
這是華人少年泰爾的脊髓穿刺檢測等一系列相關報告。
餘至明直接翻到了幾份檢測報告的最後結論，“脊神經節變性。”
亓越嗯了一聲，介紹說：“根據你的發現，我們對泰爾與內臟感覺神經密切相關的神經系統做了細緻排查。”
“最終檢測發現是負責感知信息彙總、收集和傳遞的脊神經節出現了問題。”
“這不是脊髓系統性的變性，如此特異性的變性，我分析有可能是遺傳因素，或是基因變異導致的症狀。”
這話讓餘至明不由的一咧嘴。
無論是遺傳因素，還是基因變異，都意味着這種病症的難治和難纏。
亓越又道：“從目前那少年的情況來看，只能是想辦法控制和延緩了。”
“我建議他們返回美國！”
“這種遺傳或基因突變類疾病，我必須承認，大洋彼岸在這一領域的醫療實力，要超過我們不少。”
餘至明嗯了一聲，點頭道：“等下，我會勸他們回去接受治療！”
就在這時，周沫敲門而入。
她一進門，就一臉憤憤說：“餘醫生，醫院門口又有人拉橫幅了，這次是針對你的。”
“你快看看……”
餘至明接過周沫遞過來的手機，看到手機屏幕上的照片上，有一白布黑字橫幅。
上寫：“華山醫院餘至明，喪盡天良，和他人合謀騙取絕戶錢財。”
餘至明放大了些圖片，就看到舉起橫幅的正是昨天那幾位耿國偉的所謂“家人”。
餘至明輕切一聲，接着把手機屏幕上的照片展示了給亓越。
同時，他把遺囑視頻，還有昨天這幾人來找他一事，簡單的說了說。
餘至明譏諷道：“沒想到這一家人行動速度還不慢，今早上就堵醫院門口拉橫幅了。”
亓越沉聲道：“至明，這種事情，事關聲譽，絕對不能姑息妥協。”
“讓醫務處代你報警處理，就說造謠誹謗，要嚴厲追究責任。”
餘至明頷首嗯了一聲。
周沫語帶鄙視的道：“這一家人，真是爲了錢，連腦子都不要了。”
“他們也不想想，餘醫生想要賺錢，門路和方法多的是，一天賺上百萬也容易的很，怎麼會使用如此下三濫之法。”
“餘醫生，我這就去讓醫務處報警……”
餘至明和周沫一起出了主任辦公室。
在周沫打電話聯繫醫務處之際，他也接到了來自腫瘤科唐建雄的來電。
“餘醫生，告訴你一個大好消息，那位癌症晚期患者的體溫，終於出現了自主下降。”
“體溫從之前的四十度下降到了現在的三十八度五左右。危險性相當大的炎性風暴這一關，算是度過了。”
這個消息，雖然讓餘至明心中高興，但他還是謹慎回道：“這纔是第一天呢。”
“可不能掉以輕心。”
“三五天後，患者赫章體徵依然平穩，纔算是度過了CAR-T治療副作用這一關……”
結束了與唐醫生的通話，餘至明又來到病房區六號單人病房，把檢測出來的問題，告知了那對華人父子。
同時，餘至明提議他們返回美國接受進一步的檢查，還有治療。
餘至明又勸說道：“是否回美國治療，不用着急決定，可以多諮詢一下你在美國那邊的醫生朋友，聽聽他們的意見……”
他回到大辦公室，又看到了柯兮兮。
“你又有什麼事？”
柯兮兮有些尷尬的說：“餘醫生，我聽說在寧安醫院那裡，有一位和我父親的病情非常相似的患者，正在接受你的治療？”
餘至明嗯了一聲。
柯兮兮又道：“你不介意的話，我可以去寧安醫院瞭解一下那位患者的情況嗎？”
“隨你便！”餘至明回的很隨意。
柯兮兮面露不安的說：“餘醫生，如果你覺得我這個提議有些冒昧，我就不去了。”
見這個傢伙有些進退失據的模樣，餘至明輕嘆了一聲。
“柯兮兮，這不是感冒發燒，你吃三天的藥好了，我吃三天的藥，也應該差不多。”
“雖然你父親和我在寧安醫院的那一位患者的情況，非常類似。”
“但這不意味着，他失敗或成功了，你父親也會跟着失敗或是成功。”
“癌症治療，是一個綜合系統性過程。”
“個體免疫力、生存意志、傷勢恢復速度、各種藥物的耐受性和效力，還有治療激發的毒副作用反應、各種治療條件等等，每個人都是不一樣的。”
柯兮兮面露訕訕道：“餘醫生，我知道了，那位患者的情況，參考價值不大。”
“我只是過於緊張了。”
餘至明勸說道：“別給自己太大的壓力，你要明白，很多事情，你是無能爲力的。”
“我建議你去做幾次心理諮詢。緊張和憂慮在心裡憋悶的太多，很不好。”
說到這，餘至明想起了一件事。
精神科遲巖主任的食道癌治療，已經過去了五六個月。
“那個，我正好需要去精神科，給科室主任遲醫生做一次身體複查。”
“我可以順便帶你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