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謙見今晚張沐賣的不錯,他很高興但又有些擔心。他沒覺得張沐可以在街頭立得住腳的地步。他還是覺得張沐運氣好,接連兩天夜裡都買的不錯。畢竟街頭上的花店開的熱鬧,王大富開的假花店做的有聲有色。張沐提的主意他沒有反駁,他想讓張沐有自己做決定的權利,爲了自己做的決定,哪怕去碰壁也不是件壞事。
張謙見兒子信心滿滿,他深感這也並不是一件太值得高興的事。
劉以三是午時在回到江邊小棚的,昨日他不知在哪座粉樓上喝了多少杯酒,也不知摟抱了多少女子。他渾渾噩噩的來到自己的小棚前,見了門前花盆上插了三朵罌粟,便得意的笑了。進棚內發現棚裡的花盆也插滿了各式花朵,他有些不解,難道張沐進來過?進屋發現桌子上留的便條,他才明白。見便條知張沐要主動來見他,想想也在他意料之中,也應該見見他了。不光是張沐有很多事情不明白,連他自己也經常問自己,爲什麼這麼多事情都替張沐想,爲張沐辦。
劉以三倒頭又睡下了,睡醒的時候,他估計張沐也就要來了,當然他的錢袋也已經給張沐準備好了。
今日張謙食店不算忙碌,李氏得空帶着長秋上街去了。長秋來店裡日夜奔忙,店裡活計忙完了還要來照顧她。李氏又見她的衣裳都是粗布麻料,心裡很是不捨得。李氏想給長秋做件新衣裳,便帶着長秋去布店,尋一塊她喜歡的布料。長秋以爲是李氏要她來幫李氏打打眼力,其實長秋也真不懂什麼梳妝打扮。她的衣裳都是她娘爲她縫製的,她覺得穿着很舒服,至於想城裡同齡女子的打扮,她也只是覺得好看並未羨慕。李氏詢問她喜歡什麼樣布料時,她也不知道怎麼回答。李氏都看在眼裡,她也是從長秋這個年紀過來的,她跟張謙剛來青縣的時候,她來布店也是長秋這般模樣吧。李氏爲長秋買了一匹素雅淡青色的布料,準備爲她做一套春時的衣裳。
就當張沐在食店臥房後面空地上擺弄花朵的時候,食店門口來了一位同鄉人。這人是張謙的發小抓張傳,張沐理應喊一聲叔。張傳拉着牛車,牛車上還躺着一人。張謙見張傳來,忙出門迎他,誰知一出門竟看到了張老三躺着牛車上。張謙很是着急,忙問道:“咱三叔這是怎麼回事。”可能是有些着急,聲音有些高。在後面空地上的的張沐聞聲也來至門口。張傳答道:“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你爹讓我捎個話,咱三叔這幾日都在鄉後的青松林裡採摘罌粟花。不知道怎麼回事,今日早些時候在家裡大聲叫喊,隨即又在鄉里跑來跑去又唱又笑很是興奮。你爹不知道怎麼回事,找了鄉里的郎中給看了看,也沒看出個什麼來。便讓我趕緊馱過來,讓你帶着去城裡的大醫館看看。”張沐此時已經跟老三爺說了有一會話了,只見老三爺面紅耳赤,說話聲音尖利,時不時大聲狂笑但思緒清楚,還十分關心張沐賣花情況。張謙叫住了張沐,囑咐了下,便帶着張傳馱着三叔去往城南濟慈醫館了。
張謙囑咐張沐在家看好店,李氏和長秋也不在家。可張沐很是擔心,便跟大海簡單說了下,便匆匆往濟慈醫館奔去。張沐到醫館的時候,老三爺已經差不多恢復平靜了。張沐見老三爺沒事便鬆了口氣,張謙還在跟郎中談些什麼。老三爺很是疑惑的跟張沐說道:“我的腦袋一直是清楚的,可我就是控制不住地想笑想跑, 跑的我頭暈,我也不知道暈倒了多少次。每次醒過來我還是想跑想笑,控制不住自己。”張沐也是頭一次聽說有這樣的病症,安慰老三爺道:“等我爹出來,咱們問問他。”
給老三爺問診的就是上次給李氏看病的周郎中,他也是城裡數一數二的醫館名手。這次可能他也有點找不到原因,但又不好跟張謙明說。面對張謙的一再問詢,周郎中說道:“你家三叔脈搏跳動強而有力,人一直處於一種興奮的狀態。一是可能有過多飲酒,二就是最近幾日吃了刺激性的食物。”張謙回道:“我家三叔並不飲酒,周郎中。”周郎中有些確認道:“那就是吃錯了東西,讓你家三叔這幾日每日煮些綠豆湯喝,沒有太大問題,放心吧。”張謙謝別了周郎中。周郎中也是鬆了口氣,這次確實是他這麼多年行醫經歷中從未遇見過的,說實話,他也沒搞明白到底怎麼回事。但他是名醫,怎麼能有他診不明的病,怎麼能有他治不好的病呢!就算是有,那也得在面上矇混過去,誰讓他是名義呢!
張謙出了醫館後跟張傳說明了張老三的情況,讓其儘快將張老三馱回鄉裡。並讓張傳告訴他爹孃,這幾日多準備些清淡飯菜,讓丫鬟每日煮綠豆湯喝便可。看着張傳馱張老三往鄉里方向趕去,張謙也便帶着張沐回店去了。
今晚張沐還是要出去賣花,其實張沐應該停一天或者二天在上街叫賣的,但是今晚張謙執意讓張沐再出去叫賣下。張沐心裡很是忐忑,他並不知道今晚能賣多少,他也不知道今晚菖蘭會不會再賣他的花,他想到這裡竟有些暗喜。他最擔心的就是今日一個白天劉以三是不是已經回到過江邊小棚?如果沒回來,他今晚的錢袋能怎麼裝滿?難道今晚要一株也賣不出去?他有些慌張。
長秋給張沐整理上了花朵,幫張沐上了貨架。便繼續忙去了,長秋幫他上的貨架總是讓他很舒服。
張沐出門口並沒有着急叫賣着,匆忙的奔向劉以三的小棚。棚前的花盆裡還是有三朵罌粟花,開的還不錯。張沐伸手摸了下花盆底下,發現空空如也。張沐有些失望了,他不知道該怎麼辦了,今晚回去該怎麼面對他的爹媽啊。張沐開始輕聲的喊了句:“新春早花。”見屋內沒有反應,便大聲叫道:“新春早花。”劉以三還在半睡半醒之間,他聽見張沐的叫賣聲。便跌跌撞撞的起身,爲他開了棚門。
張沐一進門便拉住了劉以三,劉以三好像剛睡醒一般,迷迷糊糊的。張沐拉着劉以三道:“我有很多事情不明白,你爲什麼對我這麼好,爲什麼這麼想接近我。我知道你對我並無惡意,但是我只是想知道我爲什麼會得到你給我的這般幫助照顧。”劉以三醒了醒神,又喝上一口大酒,便開口道:“我能否先給你講個故事,這個應該不算是故事。主人公就是我,而那次也同樣是我親身經歷過的。”劉以三沒等張沐開口,便扔過去一個錢袋。繼續道:“這些足夠今晚的花錢了,你要做的就是接下來的時間你不用去叫賣,只要在這裡聽我說說這些壓在心裡的陳年舊事就可,怎麼樣?”張沐摸了摸劉以三給的錢袋,他直接放在懷兜裡了。起身將貨架上的新花,紛紛插在外面的花盆裡。
張沐插完花,便回來安坐在劉以三面前,等待劉以三給他講一個劉以三的真正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