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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回 菖蘭魅色戲花郎 張謙喜覺兒成人

十五回 菖蘭魅色戲花郎 張謙喜覺兒成人

劉以三既然幫別人開了假花店,爲什麼還要讓我賣罌粟花給他。他到底是怎樣一個人,他是不是像父母嘴裡說的江湖騙子?這一切張沐想不明白,尤其是在賣花的夜裡。

張沐這次特意先繞開了劉以三的小棚,他想自己先去叫賣試試看。試試這賣花的生意到底怎麼樣,試試自己是不是真有能力可以讓自己的父母感到驕傲。這次叫賣的內容,張沐決定改變一下。繞過劉以三的江邊小棚,張沐便高聲叫賣道:“張氏早春新花,買一支送一支嘍”。張沐這次沒有去醉馬巷,只是在青縣夜裡比較繁華的幾條街道上叫賣着。醉馬巷的燈紅酒綠始終讓他有一種排斥,雖然那裡的女妓衣衫輕薄,但他不知是害羞還是厭惡,他不看一眼。

擺着夜攤賣着食飯的小販擁擠在柳望巷,這裡都是各鄉里沒有出路,來青縣出賣勞力的大老粗晚上聚集吃飯的地方。他們甚至都去不起張謙食店這樣實惠的小店,只能在路邊填飽肚子。這樣的地方張沐也沒有放過,他又改變了叫賣聲。“鮮花一朵,回家送妻子嘍”,似乎之前家人對他的重視,讓他改變了對賣花的看法。他現在想要的就是賣出更多的話,得到家人更多的重視,讓他們爲其感到驕傲。蹲在路邊的漢子紛紛看着細皮嫩肉的張沐,不時有人譏笑道:“小兄弟,我賣你的花,你幫我討個老婆可好”。便引來一衆哈哈大笑,張沐也是尷尬的笑笑迴應。更有甚者就不會這麼客氣,陰陽怪氣的說道:“賣花給我們這般大老粗,想賺錢想瘋了吧,你怎麼不去醉馬巷,司慕巷找那些公子哥啊。專挑窮人下手,心真黑。”張沐聽後也不敢反駁,其實他也只是來碰碰運氣。

沿街串巷,不少閨中女子都已闔門入睡,誰會爲他這個花郎,夜起穿衣賣花一株呢。青縣的大街小巷張沐已經悠悠的轉了一遍,還是沒賣出去半株。沒有辦法,他只能再去醉馬巷,問問花柳匠,可否能賞賣一株花,送給粉牆的妝女呢。醉馬巷顯然是夜裡青縣最熱鬧的地方,張沐的喊聲不大,低着頭一趟趟來回走着。這次張沐的運氣似乎不錯,一位粉牆上的薄衫搖曳女妓叫住了張沐。“這位小哥哥,可否上樓讓我好好看看,我想賣一株花,送於我自己。”張沐愣了愣,站在原地未動。這位女妓繼續道:“怎麼嘛,還不敢上來?”。張沐正了正神,忙道:“小姐,稍等。”

這是張沐第一次進青樓,這一次他登上的是粉樓,供男人們尋歡作樂的地方。張沐心不在焉的上了二樓,正面看到了這位叫他的小姐。她要比張沐在樓下看她的時候更俊俏一些,衣服是更輕薄了些。張沐很不自然的正了正身子,聲音有些慌亂,道:“小姐,您看要朵什麼花?”。這位小姐慢悠悠的走進張沐身邊,一股襲人的香氣蓋過了張沐貨架上的花香。她低頭選着鮮花,張沐擡着頭,他不知道該把眼神放到哪裡。小姐又道:“想看就看,怕什麼?”張沐臉瞬間紅透了,急道:“沒有,沒有,我並沒有想看什麼。我只是一個賣花郎,不敢有其他意思,還問小姐要朵什麼花?”小姐吱吱一笑,笑的張沐心神盪漾。“這些小哥哥,你給我推薦一朵這麼樣?”張沐有些緊張又有些興奮還有些害怕。“小姐戴什麼花都好看。”張沐低下了頭,他是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了。這位小姐看着低着頭的張沐,從他的貨架上取下了一株罌粟花。“罌粟花吧,它紅的像血,像我。”張沐鬆了口氣:“小姐,三文錢。”小姐遞給張沐錢的時候,輕揉的撫了下張沐的手。張沐觸電一遍的縮回,拿上錢急忙跟這小姐告別準備下樓逃走了。小姐拉住張沐,輕聲道:“我叫菖蘭,記住我的名字。以後每日我都會賣你的花。”張沐忙扔下一句謝謝,紅着臉跑下樓,奔出醉馬巷了。

菖蘭,一個清雅脫俗的名字,卻是媚豔似妖的粉樓女妓。她怎麼讓他產生這麼大的興趣,他在她的二樓上分明很興奮,他在臉紅什麼,他在興奮什麼!

長秋給他的感覺跟菖蘭給的不一樣的。一份是安靜踏實,一份是妖豔興奮。他定了定神,身上竟出了一層薄汗。他在想或許這個叫菖蘭的女子,只是想逗他取樂罷了。

張沐恍惚間走到了劉以三的江邊小鵬,在棚外喊叫了一聲,棚內並無人應聲。張沐將之前劉以三囑咐的三株罌粟花插在棚門口的花盆裡,摸出了盆下的錢袋。張沐發現這次錢袋裡面的錢比上次劉以三給他的錢還要多。張沐實在想不明白了,爲什麼每次都給我這麼多,難道只是想讓我過了我爹孃那關嗎?

張沐今天不知道哪來的勇氣,沒敲門直接推開了劉以三的棚門。徑直走進劉以三的內屋,他想找他問個清楚。進到內屋後並未發現劉以三在屋內,他有些失望。接着月光,拿着劉以三桌上的紙筆,留一下一張便條。“我有很多事情不明白,若你看到,請於明日夜裡,我來你棚內問詢清楚,張沐留筆。”此時劉以三正在醉馬巷的粉樓上,剛剛也目睹了從粉樓上奔下逃跑的張沐。

他心裡對待張沐是真誠的,只是他本就是一邪惡的人。邪惡的真誠,在常人眼裡終歸是帶有惡意的。

張沐照例收下了劉以三的錢,並在他的棚內院子裡種上了很多他和老三爺一起種植的花,這樣也算能回去跟張謙合理解釋今晚怎麼賺到這些錢 的。張沐回店路上,腦子是亂的。他要編故事欺騙張謙和他的家人們,他又在想劉以三到底是一個怎麼樣的人,他還在留戀菖蘭身上的異香,往後他也不再會是那個少不更事的張沐了。

這次在坐在門口等他回來的還是長秋,張沐見到長秋心裡是會有一種自然的歡喜,這是菖蘭給他的興奮所不能比擬的,這是一種安然的快樂。李氏見張沐回來,便看到了他空空的貨架,看來張沐今晚的賺的不少。李氏很開心,是一種放下擔心後踏實的開心。張沐看到李氏在微笑,道:“娘,你在笑什麼。”李氏回道:“我看我兒子一點點的進步,所以當孃的心裡高興。”張沐撓撓頭,嘿嘿笑了笑,喊了聲:“爹,我今晚想吃雞腿。”張謙這是有好多年沒聽到兒子這樣跟他說話了,畢竟父子之間的那種敬畏之情勝過平時瑣碎的情感。張謙從廚房出來,他先是看到空空的貨架,又看了看張沐。張沐沒等張謙開口,便將一沉甸甸的錢袋遞給了張謙,“爹,今晚給我做個雞腿吧。”張謙摸了摸錢袋,回頭看了看李氏,道“好”。

飯間張沐跟張謙提出想去城裡那些花店看看,看看能不能跟老三種的花以低價賣給那些花店。自己也出去叫賣,也讓花店出售,無非是給花店的花價格低廉一些。這樣他們兜售花的方式就多了一些,生意是不是就會好一些。張謙看着張沐的一點點改變,心裡終覺得自己的兒子長大了,便就賣花事宜都由他處理,家人都選擇相信和支持張沐,張沐儼然已經不是一個孩子了。

其實也只有張沐知道爲什麼要這麼做,他在怕,他怕有朝一日劉以三不給他這麼多買花錢了,他終究是怕他爹孃失望,畢竟之前他讓他們失望了那麼多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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