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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回 張沐沿街叫賣花 王大富聽招開花店

十二回 張沐沿街叫賣花 王大富聽招開花店

柳鄉花田被毀一情不了了之,一衆鄉民涌向青縣尋求一活計,能賺點銀錢補貼家用。他們有得去了海船上做捕魚水手,有得在有錢人家做小工,有得甚至去了賭場做活,但惟獨沒有人去張謙食店詢問。

劉以三這日在小棚裡有設座開講,這次講的是一個男童,誤入一山谷,食千年靈芝。最後羽化飛仙一奇幻故事,一改他平時風格,聽客們也聽得十分痛快,打賞的碎銀自然不會少了。今日故事結束前,劉以三留了諸位聽客,說了一個更詭異的故事。他講道,他於一月前看西方天際滑過一顆災星,正好砸在柳鄉方向。他就感覺柳鄉有災禍發生,誰成想柳鄉就出了那樣的災禍,鄉民一年收入的依靠花苗全部被毀了。到現在還沒找到是誰幹的,在座的聽客們也知道最近沸沸揚揚傳這事,所以聽得格外認真。劉以三神神叨叨的講道:“我幼時跟一道長學過夜觀星辰,說出來你們可能不信,但事實就這麼發生了。我呢,奉勸大家一句,災星墜於花地,方圓百里的花都不吉利啊。回去告訴自家內室,別拿晦氣的東西戴在頭上。”各位聽客聽得真真的,若有所思的點頭誠是。

最近這劉半仙還做了一件大事,這就不得不提到青縣的富商王大富王員外了。劉以三這江邊小棚就是當初他給王員外的兒子看好了疑難雜病,王員外賞給他的。王大富很是信服這劉半仙。前幾日劉以三親自到王宅拜訪,跟王大富商量了下賣假花一事。劉以三道明瞭他對未來幾日青縣鮮花市場的預測,因爲自以爲是的宋大人在青縣大街上提點了賣花一事,這日後青縣賣花肯定是能站住腳。二是因爲柳鄉突然出了那樣的災禍,在街頭巷尾都不知道傳成什麼樣子了,真花的市場肯定會大打折扣。三是真花價高易枯萎,假花便有了自然優勢。王大富聽劉以三講的頭頭是道,便當即採納了半仙的這主意。王大富還答應賺的錢跟半仙五五分成,劉以三樂的屁顛屁顛的。

王氏花店便不聲不響的在青縣開了起來。

張沐全然不知青縣發生在街頭的這些事,他已經許久沒去過劉以三的小棚了。他很想念聽他的故事,他也很想見他。張沐跟着老三爺學的有模有樣了,眼看着花田裡的不少鮮花都可以採摘下來去售賣了,想想他又是緊張又是激動。今天老三爺準備帶着張沐,去他那片罌粟花田去,看看那裡的罌粟花是不是可以採摘了。春光明媚,春意暖暖,老三爺牽着大黃在前面悠閒的踱着步。張沐在後面趕着老黃牛懶懶的跟着,這條路很短,現在卻很長。

穿過鄉北的松樹林,便到了秘密罌粟田,這片罌粟田是被松林包裹的。松林很大,不熟悉路的人是穿不過悠長的松林找到這片嫣紅的花海的。此時罌粟花開的正豔。罌粟花花色豔紅,堪比國花牡丹,但卻比牡丹廉價的多。世人只覺得***可以入藥,卻不知這罌粟花可以入妝。張沐滿眼都是花色,而心裡卻是孟長秋。老三爺和張沐都怔怔的出神,三爺在想什麼呢,大黃狗靠着老黃牛在陽光下有些倦意。老三爺先開口問了問張沐:“小老侄兒,你瞅瞅這些花夠不夠你買的。”張沐開心道:“頂夠啦,正應該讓我爹也來看看,也讓他高興高興。”老三爺走進採下一朵,拿來遞給張沐:“這花雖有些豔俗,但青縣裡的富家小姐,醉馬巷裡的伶人女妓應會喜愛的。不愁賣不出去!”張沐端詳着手裡這朵罌粟花,道:“不愁,我採幾多回去給我娘,也讓他束在高髻上,美一美!哈哈”。老三爺也跟着笑起來,老三爺指了指罌粟莖上微微鼓起的小鼓包,道:“再過幾日,這花莖上的鼓包稍微大一些的時候,就可以採摘去醫館當藥材買了,雖不值錢但也算一小筆收入。”老三爺轉眼看着張沐,認真道:“做生意都不容易,你爹起早貪黑,以後想必你也要經歷辛勞,堅持下去。”張沐聽後重重的點了點頭。“日後你若是想來了,就按照我今天這個路線,你隨時可以來。”老三爺又道。張沐感覺這位三爺送給了他一份寶貴的禮物,這裡不但美而且很安靜,是自己獨坐的好去處。

老三爺跟張沐收拾了一批已經盛開的新春頭花,有山茶,月季,杜鵑,夜海棠,罌粟花。三爺給每一株花都包上花土,這樣可以減緩鮮花的枯萎。張沐拉着滿滿一牛車的鮮花,奼紫嫣紅五顏六色的。張沐趕着牛車慢悠悠的回青縣,老三爺想讓張沐去試賣一下,回來再按城裡人的喜好着重種花。張謙也早就找人定做好了貨架,就準備張沐回來,擺好鮮花就可以去叫賣了。

張沐趕着牛車到店的時候,發現李氏跟長秋已經在門口等他了。他見狀先是問候了一下母親身體,後又對長秋笑了笑,他始終還是害羞的。小江大海紛紛下手,忙把鮮花收拾了下來。張謙看到自己兒子回來了,今天晚上又要第一次去叫賣,心裡很是高興。“晚上我燉了兩副豬蹄,給你補補腳力助助威。”張謙笑道。張沐笑而不語,他知道大家都很開心,他也更期待今晚的第一次叫賣。夜裡賣花最容易賣的地方就是醉馬巷了。

吃罷晚飯,張謙給張沐收拾好了雜貨架,把鮮花碼好。出門前把架子架在張沐身上,拍了拍張沐的肩膀,“總有個第一次,好好做!”。張沐點了點頭,便往醉馬巷走去。張沐本性內斂,叫賣的事讓他覺得很吃力。但他知道他的父親母親小江大海長秋都在門口看着他,他底氣不足怯生生的叫道:“新春頭花,新春頭花”。行至劉以三小棚時,張沐特地在門口叫了聲,往棚內看了看。他沒成想劉以三會叫住他,張沐看劉以三慢悠悠的走出來,裝作客氣問道:“你要花?”劉以三道:“我怎麼就不能要?”張沐正了正身子,讓劉以三好挑選鮮花。劉以三隨手拔了幾株罌粟花,扔給張沐一捧散錢,道:“不用找了。”轉身便要回棚。張沐很是納悶,上次給他出主意,這次又是多給他錢,忙叫住他“你給太多了,你爲什麼每次都幫我啊。”劉以三身子已經進了棚內,只聽得他嘆了口氣,輕聲道:“我有一獨子,名叫劉沐,可惜他已經離世了。”說罷便扣上了棚門,將這幾株罌粟花插在他院子裡的罌粟花欄裡,自顧自的回屋了。張沐把劉以三的這句話聽到了心裡,便繼續朝着醉馬巷走去了。天上有朵雲,這時想他之前夢境裡一般,把月亮遮住了。

青縣縣令李大人可是很犯愁,他偷偷給柳鄉開倉放糧,滿足了柳鄉人一年的口糧,他卻違背了法令。他沒辦法,他不得不忌憚宋大人的權利。對於柳鄉的事情處理上,他也知道趙勇對他很失望,但是他沒辦法。繼續查下去查不出所以然來,而青縣街頭傳的已經很是離譜,當下越快解決柳鄉的事情纔是最好的安排。只是有一點他不能聽宋大人的,就是不允許在青縣賣花,他也知道如果他這麼做的話,無疑是斷了那些新種花人的路。那這青縣豈不是又多了幾個“柳鄉人”。他對於賣花這一事,沒有太多幹預,只要你有鮮花,你都可以賣。很多事情他沒辦法做周到的安排,他的身不由己恐怕也只有自己知曉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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