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謙面對這樣的無賴也真是無計可施,想想劉以三也不敢再去接近張沐了。張謙不知道爲什麼還是感覺不踏實,須要回去再好好告誡下張沐,一定不能再去跟劉以三有接觸了。張謙想想劉以三說的話還是氣不打一處來。對於他來說,名節是比自己的生命還要聖潔的,他決不允許被劉以三那樣的人玷污。
李氏自張謙出門後,便一直在門口張望。遠遠的看着張謙回來了,便鬆了一口氣。待張謙走近,忙上去詢問情況。張謙見自己的妻子一直在門口擔心地張望他,心裡真是不忍,臉上已經沒了怒氣,道:“放心吧,他日後不會再去叨擾張沐了,不過還得叮囑下張沐,別再犯傻去找劉以三了。”李氏答道:“我剛纔囑咐過他了,他也知道錯了,你也就不要則苛責他了,誰都有個一時糊塗的時候,再說了他還是個孩子。”
這日晚飯時候,張謙做了幾道張沐愛吃的晚飯,自己喝了幾杯酒。
夜裡,李氏在臥房跟張謙談起白天張沐所說的事情。李氏問道:“你說這個宋大人是不是真是爲了他們柳鄉人來消遣咱們的。”張謙思忖了一會,道:“現在我也不好說,柳鄉人確實善種花草。宋大人在大庭廣衆下堂而皇之的告訴我,難道不是說給我一個人聽得?”李氏擔心道:“我就擔心這樣,大家都聽到了,都去種花草,青縣多了賣花郎,張沐做起來就不順了啊。”張謙想了片刻,堅定道:“不管他們有多少人來做這個賣花郎,那日宋大人是說與我聽。既然已經開始了,開弓沒有回頭箭,做下去!現在我要做的就是給張沐尋好花匠,讓小江打聽好城中女子喜好,剩下的就得看張沐了,不管結果如何,也算是對他的一份歷練。”李氏點了點頭:“或許是我們對他的保護太多了,到現在他還像個孩子一般。”張謙聽在心裡,他只有張沐這一個獨子,對張沐再多的疼愛他也不覺得過分。張謙又問道:“家中還有多少閒散銀子,除去食店週轉,家裡日常開銷,還剩下多少。”李氏道:“你待我看看。”張謙忙道:“休要去看了,除去週轉和開銷,剩下都交於我吧,明日待小江打聽明白,我便回鄉尋花匠準備種養。”李氏問道:“還需這麼着急麼?”張謙回道:“早種早收穫,也給張沐少點壓力。”李氏點點頭,在微弱的燭光下,將銀子分理清楚,將明日張謙要帶走的給他包好,放在懷衣口袋裡。
前幾日小江便在縣裡的飾店布店胭脂花粉攤香露攤打聽城中女子喜好什麼樣的花,飾店的老闆花如意是城中大膽嬌豔的女子。高髻上的插花終日換了花樣的妝點,不管在怎麼換花樣也都是牡丹月季山茶這等顏色鮮紅的花。小江雖沒去詢問過花掌櫃,但是看她平時的妝點也就知道她的喜好,城中女子不少都在效仿她。當然小江也去了醉馬巷,那笙歌豔舞一擲千金的地方。整條巷子很長,兩邊的都是粉樓高臺。他看到每一座粉樓二樓上的小姐都頭戴簪花,花色莫不過是大紫大紅。他來回走了好幾遭,他心裡在想,什麼時候他也能在這裡瀟灑一回。
小江打聽的差不多時,便回店告訴張謙,這青縣城中女子最喜奼紫嫣紅,種就種牡丹月季山茶,如果能尋到罌粟種子,種些罌粟花也是可以的。只要花色豔紅,就可以種,種好了就可以上街售賣。張謙聽罷,賞了小江幾文碎錢,便趕着老黃牛急忙回鄉了。
張老爺子給張謙尋的種花匠是他本家的族弟張老三,年近六十,從小喜好養花種草。張老三自己有三畝田地,種上口糧本可以三餐無憂。但這張老三喜花草如癡,捨棄自己在鄉里的房屋,竟在田地裡置了一草棚。終日花草爲伴,還有一條大黃狗,三兩隻小草龜。就這樣過了大半生,當然他也終生沒娶。他平時的吃食都是靠張老爺子接濟,日子也倒是過得悠哉悠哉。
張謙不知道其父給他尋了張三叔來爲他操持田地,他從小就覺得這個三叔是個不學無術好吃懶做的老賴皮。整日鼓搗一些不知名的花花草草,他有時也會經過張三叔的花田,雖說是五顏六色但總讓他感覺亂七八糟,還有他這位三叔種的花,他一樣也不認得。當他聽到張老爺子給他尋的種花匠是這位張三叔的時候,張謙立馬問道:“爹,我讓你給我尋一個靠得住的,你怎麼找了我那個老賴三叔啊。”張老爺子哈哈大笑,道:“你從小就討厭他,覺得他古怪,你可真是小看了你三叔。柳鄉鄉里種花能手,我敢說,不及老三一半。”張老爺子捻了捻鬍子,繼續道:“你可曾仔細看過你三叔的花田,裡面有多少花是你識的?”張謙答道:“平時我都是從他花田路過,並沒有仔細看,但我估計我至少有一半不識的。”張老爺子回道:“你可放心就是,過會跟我去花田,也讓你看看你三叔的本事。”
張老三的花田距離張老爺子住宅不遠,不一會便可走到。老三見是他本家族兄和侄子來,便知曉是什麼事情。趕快將兩位讓於屋內,張謙這纔有機會認認真真的看看張老三的花。光屋內大大小小的花盆就不小二十幾盆,屋外的花田裡張老三架起了一個半身高的小棚,棚上蓋着粗布,棚的前後兩口均放置幾面小的銅鏡。棚內整整齊齊的排着好幾排的花盆,而棚內的花開的正鮮豔。張謙不解問道:“三叔,此時剛過立春,天還沒回暖,你的花怎麼還能開?”張老三得意道:“架棚保暖,銅鏡反光,我的花當然可以開,開的還正好嘞。”張謙聽後真有些羞愧,平時他以爲他這個三叔只是去他家蹭飯的老賴皮,種花也只是他的消遣,並不知道他對花的研究如此之深。
張謙立馬恭敬起來,起身跟三叔作揖,道:“小侄兒,想勞煩三叔幫我種植鮮花”。張老三笑道:“我這輩子也就會種點花了,能幫上你的忙也算我沒白吃這麼多年你娘做的飯。可現在還未到時候,在需過幾天,等天氣轉暖,便可在田裡種植了,還不知小侄要種什麼樣的花。”張謙答道:“顏色豔紅即可。”張老三回道:“顏色豔紅,牡丹貴爲國花,購買花種花費太高,不可選。月季道是可以,月月開花,花朵的產量也大。芍藥、山茶、海棠這都是豔紅之花,都可以種植。”張謙聽後很是高興:“那就按三叔所說。”張老三好像想起了什麼,道:“我知道鄉里有一處地方,每到孟春便盛開大片罌粟花,沒人種植,很是奇怪。罌粟花與牡丹花型相差無幾,到時候我也可以帶你去採摘。”張謙覺得很是慚愧,平時看起來一無是處的三叔,卻在種花上有如此研究。他在想平時是不是自己太自以爲是,總是依自己所想去看待別人,對張沐是不是尤其如此。
張謙還在回想,張老爺子正在跟老三閒聊。就聽的棚外大黃狗一陣狂叫,張謙回了回神,就聽的棚外小江在喊:“掌櫃的,老闆娘突然暈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