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四。
之前被張延齡盤下來的鋪子前,此時正在進行最後的裝修,一家全新的鋪子已準備開業。
張巒這天剛去鴻臚寺履新,下午回來就跟着兩個兒子一起前來此地視察自家產業,旁邊跟着覃雲、柴蒙等人。
張巒看了看鋪子,又看了看熙熙攘攘的人流,問道:“兒啊,這就是你做生意的場地?賣什麼的?”
“藥材。”
張延齡笑着回道,“我去找了秦當家,請她疏通關係,進購的都是市面上所能買到的最好的藥材,堪稱玲琅滿目,種類齊全,保管有求必應。”
張巒聽完後不由皺眉。
但在人前他一句話都沒說。
等到了後院,見完原來的東家老林,立即把張延齡叫到一邊,小聲道:“老二,藥材這門生意可不好做啊。”
張延齡笑道:“行,我先聽聽爹您的見解。”
張巒正色道:“首先,你看我是朝官,還是正四品的京官……以我現在的位置,出來拋頭露面做生意,本身就壞規矩,哪怕我是太子的老泰山,事情傳揚出去,對我的聲名也是有損害的。”
“言之有理。”
張延齡點頭嘉許,道,“爹你居然開始重視官聲了。難得,難得啊。”
張巒嘆道:“不在乎不行,文臣最講究個清議,正所謂衆口鑠金積毀銷骨,名聲壞了,官也就做不下去了。
“再者說了,做藥材生意最需要一雙慧眼,能辨別藥材的年份和好壞,萬一有人坑咱,把泡過水或者長過黴的壞藥材給你,或者有人蓄意前來鬧事說你的藥有問題,這責任不好擔啊。”
張延齡笑道:“爹,說實話,我還真跟你想到一塊兒去了。”
張巒驚詫地問道:“你想到了,還要做藥材生意?”
張延齡揚了揚眉毛,意有所指地問道:“爹,您知道您現在的名聲中,哪一個是最可怕的嗎?”
“可怕?”
張巒皺眉不已,想了好一會兒才問,“你小子又想說什麼?我怎麼糊塗了呢……”
“唉!爹,您到現在都還沒有危機意識……您忘了我說過的半年後的大事?”張延齡搖頭嘆息。
“啊……這種話你以後千萬不要在人前亂說,什麼半年不半年的,你是想說我治病救人的本事,是吧?”張巒道。
“嗯。”
張延齡正色道,“爹,知道陛下爲什麼這次要給您授官嗎?”
張巒反問:“難道不是因爲爹的話本寫得好?”
“呵呵,爹,您可真天真,用一部話本就換個正四品的實缺鴻臚寺卿噹噹,難道你不覺得這官位來得太過容易了嗎?要知道,就算是傳奉官也不能不講規矩,爲何到爹您身上就破例了呢?”
張延齡笑着問道。
張巒仔細思索了一下,又試探地問道:“或許是因爲你爹我是太子的岳丈?”
張延齡繼續搖頭:“錯了,錯了……一切都是因爲爹您會治病啊!”
“啥!?”
張巒一副驚愕的模樣。
張延齡循循善誘:“凡遇到事情,就應該想想背後蘊藏的因果。您覺得陛下在看到號稱乃您親筆所寫話本,心情舒暢,大爲寬慰時,您覺得他首先想到的是什麼?”
張巒遲疑地道:“乃太子的孝道?”
“錯,乃爹您治療心病的能力。”張延齡斬釘截鐵道。
“啊!?”
張巒繼續吃驚。
張延齡則改用輕緩的口吻道:“一個重病纏身之人,首先想到的是如何緩解自己身上的病痛,或者說是擔心自己會不會死。對於這一點,爹您沒有疑問吧?”
張巒嗤之以鼻:“不用你來說,這世上人又有誰真的不怕死呢?”
張延齡笑道:“其實身居高位者,比任何人都要怕死。你說陛下看了話本,心情舒解之下就不再怕死了,有此可能嗎?”
“呃……”
張巒無言以對。
“陛下的病,乃是肝病,所謂鬱結在肝,而陛下看了您的話本後鬱結立即消減大半……陛下欣慰的並不是您的話本有多好看,而是覺得您真乃當世神醫,竟能準確無誤地找到他內心的病竈,以治心病的方式,讓他心情舒暢,病痛也因此減輕,自然而然便將您納入到他的重點關注名單中。”
張延齡繼續道。
“嘿,你小子說得挺玄乎。”
“否則,爹您覺得,一部話本,能換來個鴻臚寺卿當嗎?”
張延齡笑着問道。
張巒擺擺手:“你說的這事兒我覺得還是太過扯淡了。哪怕真如你所言,陛下的確是覺得我會治病纔給我安排個官當,那爲啥不索性讓我進太醫院呢?”
張延齡笑道:“太醫院……歷朝歷代都是治病救人的地方,但放在本朝……唉!可惜啊……”
“咋的?太醫院怎麼了?醫風不正?”
張巒皺眉不已。
張延齡道:“還真被爹您給說中了……如果爹您進了太醫院,陛下傳召您去治病,您說您是聽院使、院判的,還是遵循內心的真實想法給陛下診病呢?
“到時候爹您還不得隨大流,按照治萬貴妃的流程再給陛下治一遍?您以爲陛下想不到這一點,敢貿然把您調入太醫院嗎?”
“呃……”
張巒又啞火了。
張延齡嘆道:“爹,這下您總該知道我開藥鋪的目的了吧?”
張巒搖頭。
張延齡道:“我就是想把您治病救人的能耐,從神壇上狠狠地拉拽下來……我們先打人立威,再高調開藥鋪,引發京師同行以及彭家人記恨,到時他們定會找人來鬧,說咱的藥不好,甚至還會找病患前來,無事生非。
“到那時,別人就不再會覺得爹您是什麼神醫,陛下病入膏肓時也就不會想着讓父親去給他診治了,如此就避免了爹因救治陛下不力而落罪的可能!”
“咳咳咳……你小子!咳咳咳……”
張巒或許是接受不了兒子主動自污的陰險手段,也不知是氣的還是嗆的,在那兒好一通咳嗽。
張延齡笑道:“爹,您要冷靜啊!您如今在世人眼中,是能防治痘瘡的絕代神醫;在太子眼中,您是能出謀劃策決勝千里的國士;在李孜省那兒,您是能掐會算連天機都能堪破的世外高人,乃真正的半仙。而其實您就是個入北雍沒幾天的監生,區區一秀才而已。”
“呸,你說話我咋那麼不愛聽呢?啥叫區區一秀才?”張巒氣急敗壞地道,“這秀才,你以爲那麼容易考嗎?”
張延齡繼續用嘲諷的口吻道:“神醫、國士、半仙,哪個在當下不是衆矢之的?哪個不會要您的小命?
“我們之前把爹您的聲望給高高擡起,現在就要找個由頭快速地降下去,低調熬過這半年。等到太子真正當家做主,就算您不想當半仙,想當陸地活神仙,也由着您去。”
張巒越聽越心驚,越聽越覺得兒子言之在理,不自覺地道:“那……這半年就讓爲父我夾着尾巴做……嗯嗯?”
張延齡笑道:“差不多吧。李孜省那兒,最近也沒問您天機,說明他暫時不需要靠這個去冒險投機,而太子又不會過分仰仗您。所以,爹您國士和半仙的身份,暫時還是安全的,可神醫這個印象一定要想辦法摒除,尤其不能在如今這節骨眼兒上。”
“哎呀……延齡啊,爲父覺得你壓根兒就不像個孩子,你腦子裡這些東西,到底是從哪兒學來的?有人教你的,是吧?”
張巒說出此話,其實已默認兒子所說都是對的。
張延齡道:“如果爹您有跟我一樣的經歷,或許也會這麼多心機……不過,我從未害過家人,是吧?”
“哼!都是自家人,說什麼害不害的?你大哥那沒個正形的傢伙都從未胳膊肘往外拐過。你當爲父的家教是白教的?”
張巒說到這裡竟自傲起來。
張延齡笑道:“那是因爲別人還沒給出讓大哥動心的條件……如果拿出天大的誘惑,爹您看他胳膊肘往裡還是往外?”
“呸,他要是敢背祖忘宗,看我不把他給宰了!”
正說着話,外面傳來張鶴齡的聲音:“爹,我跟人出去了……你跟老二說一聲,今天不與他出門了。”
“你幹嘛去?”
張巒高聲喝問。
“有事,新招了幾個手下,我帶他們出去遛遛……先不說了,我去了!”
等人聲遠去,張巒似乎意識到自己這大兒子的確有點不靠譜,趕忙提醒張延齡:“兒啊,你大哥那邊……你可要好好指點,不時規範一下行爲,別讓他走上邪路。”
……
……
城中一處酒肆。
彭勉敷擺了滿滿當當一桌酒菜,把韋興給請了過來。
韋興抵達後,彭勉敷更是拿出一匣子銀錢遞過去。
“彭大少,你這又是何必呢?”
韋興一邊笑着搭話,一邊把木匣接過,先掂了掂分量才放到手邊。
彭勉敷道:“家父本想讓晚生在國子監中多廝混幾年,有個大好前途,多虧樑公公和韋公公提攜,如今就有機會充任中書舍人之職。”
韋興笑道:“嘿,當官了,跟以前是不太一樣……難得彭大少有心,咱家就當是替樑公公收下。”
“這是敬獻給您的。”
彭勉敷殷勤地道,“樑公公那邊還有一份厚禮,家父已讓人送到他府上去了。”
“既如此,咱家就收下了……哦對了,你有什麼事情要對咱家講嗎?”
韋興拿起酒杯,笑眯眯地看向彭勉敷。
這邊有銀子收,還有酒宴吃,他心情相當不錯。
彭勉敷恨恨道:“還不是因爲上次張家兩子弟無事生非一事……”
韋興驚訝地問道:“怎麼?事還沒過去呢?不都了結了嗎?”
“唉!”
彭勉敷嘆道,“吃了個大虧,就這麼忍氣吞聲,我實在是心有不甘!想我彭家乃閣老之家,怎麼說也算是文臣典範吧?家父與樑公公和韋公公也素有交情,他們就這般肆無忌憚上門挑釁,那打的是我的臉嗎?他們打的是……”
“行了、行了。”
韋興一聽就知道彭勉敷想要挑撥離間,擺擺手道,“大致情況我瞭解了,你有何訴求,一併說了。”
彭勉敷道:“想跟韋公公您借點人手,再借個勢,讓其……受個慘痛的教訓。”
“打回去?”
韋興厲聲喝道,“彭大少,不是我非要唱反調,人家好歹是東宮姻親,以後在京城那是擡頭不見低頭見,他們初來乍到不懂規矩,你是京師的坐地戶,能不懂其中門道?這麻煩,還是少惹爲妙!”
彭勉敷急忙道:“不是打上門去,而是想躲在暗處找他們的麻煩。”
“怎麼個說法?”
“聽說張來瞻藉助其神醫之名,要在城北開藥鋪,甚至請來徽州名醫汪機爲坐館,也不知傳聞真僞。但現在城北這邊傳得沸沸揚揚,各豪門大戶都想請他登門診治……儼然……這京師藥材生意,有要被他一人壟斷的架勢。”
彭勉敷咬牙切齒道。
“咦?竟有這種事?”
韋興聞言皺眉。
“何止哪,聽說張來瞻已當上鴻臚寺卿,身爲正四品朝官公然開藥鋪謀私利,乃朝堂大忌。這京師藥材生意幾時輪到他張氏一門染指?就算韋公公您不管,樑公公也不能對他放任自流吧?”
韋興聽了彭勉敷一番挑唆之言,絲毫也不動怒,臉上掛着老狐狸般的笑容。
彭勉敷面容猙獰,道:“只需韋公公您首肯,稍微藉助下您的威勢,剩下的,在下自會處置好。”
“彭大少。”
韋興板起臉來,嚴肅地道,“咱家也明說了吧,這事呢,你要做咱家不會管,但你別牽扯到咱家跟和樑公公。如今樑公公想跟這位太子妃的父親建立起一定關係,誰讓其人如今得陛下欣賞,破格提拔重用呢?”
“什麼?”
彭勉敷原本以爲樑芳和韋興會堅定地站在自己一邊,聞聽此言方纔知道,原來人家根本不向着自己。
韋興站起身,皮笑肉不笑地道:“咱家知道,樑公公曾見過你,也曾囑咐過有關你設計陷害張家之事……是你親手把事給辦砸的,怪得了誰?
“最近這段時間樑公公要修身養性,對於京師內的是是非非不想牽扯太深,所以請恕我等無法出手相幫,見諒,見諒!”
“韋公公,在下也不是爲了報復,純粹是心有不甘啊。”
彭勉敷見韋興拿了銀子就想走,跟着起身爲自己辯解。
“挺好的!”
韋興頷首道:“你曾在張家兩位公子手上吃了大虧,就算報復,旁人也說不了什麼,可誰幫你,那就是跟太子過不去,跟陛下過不去,明白嗎?
“除非你有本事避免太子和陛下親自下場,否則咱家跟樑公公只能作壁上觀,誰讓咱們名義上都是皇室家奴呢……
“另外,只有你親自反擊,不管勝負都算是師出有名,家人受到的影響也相對有限。不過,還是聽咱家一句勸,大丈夫能屈能伸,在當前的形勢下,你輸了還好說,勝了的話誰能承受陛下的雷霆怒火?
“最後,外戚都是臭狗屎,你以爲朝中衆文武誰會在乎太子妃的兩個親弟弟是否打過人呢?”
“嗯?”
彭勉敷腦子都有些糊塗了,自己想要反擊真就那麼難?
旋即又想了想,樑芳一心要搞太子,但太子的小舅子樑芳卻沒什麼興趣針對,因爲太子的小舅子在正常人的認知中就應該是惹是生非的存在。
想想萬家那三位國舅幹了啥,大致就知道未來張姓外戚的走向了,兩位小國舅越是放肆,對於朝中君臣來說反而越放心。
彭勉敷稍微組織了一下言辭,鄭重道:“那張來瞻,如今已貴爲鴻臚寺卿,這一家人可不簡單,張家倆小子也不是什麼愣頭青,胸有大志……樑公公不得不防哪!”
“是嗎?”
韋興似笑非笑,調侃道,“有大志還會爲了個鋪子跟你彭大少打得不可開交,還爲了做點藥鋪買賣就把自己擺到風口浪尖上?呵呵。
“最好彭大少能證明這一點,否則樑公公是聽不進這種話的……行了行了,你好好幹吧,咱家先去了!”
“怎麼個幹法?”
彭勉敷追問。
“你不是要報復嗎?既然決心已下,那就去幹吧。能讓姓張的一家人原形畢露,那就是你有本事,否則的話……那就手底下見真章,打不過,別求饒,也別找他人訴苦,沒用的……”
說完韋興便自去了,留下彭勉敷在那兒跺腳。
……
……
彭勉敷在韋興處碰了一鼻子灰,回到家就找老父親訴苦。
彭華只是請假在家養病,並非臥榻不起。
他的病短時間內並不致命,躲在家中更多是爲了避免捲入朝堂紛爭。
與萬安和劉吉不同的是,彭華的政治思維異常高超,已看出朝中紛爭及今後發展的趨勢,留在朝堂上對他反倒不利,不如退下來靜觀其變。
“父親,您又上疏請辭了?”
彭勉敷回到家便聽到下人講述彭華上奏之事,一碰面就滿臉不解地問道。
彭華坐在書房的椅子上,臉上一點兒血色都沒有,搖頭道:“爲父已厭倦了朝事,是該徹底退下來避避風頭了。”
彭勉敷不滿地道:“可是……父親,如今您已貴爲閣臣,就這麼退了,您甘心嗎?您不熬個幾年,等做到首輔之後再退下去?那時無論是家裡,還是朝中您的門生故舊,都能比現在提升一個檔次,到時您就算退了,於朝中也可呼風喚雨。”
彭華喝斥道:“你知道現在朝中是何形勢,就敢對爲父說這話?如今在世人眼中,乃是奸邪當道,且這羣奸邪已日暮西山,若是他們倒臺的時候,順帶把咱彭氏一門也給砸塌了,還談什麼將來?”
“父親,您真是……”
彭勉敷覺得自己的老父親真是扶不起的阿斗,上位的機會就擺在你眼前,但你不中用啊!
彭華道:“你不是去見了韋興,請他幫你對付張氏的人?他怎麼說?”
彭勉敷咬牙切齒道:“姓韋的收銀子不辦事,說什麼樑公公現在要跟張氏打好關係,不能節外生枝。聽姓韋的說,樑公公知曉張來瞻升了鴻臚寺卿,深得陛下器重,不敢與之正面抗衡。”
“這事確實透着一抹稀奇。”
彭華蹙眉道,“據說是因爲張來瞻給太子獻了一部話本,太子謄錄後呈給陛下,陛下看過後對其非常賞識,就授予了官職。”
“外邊確實是這樣傳的。”彭勉敷道。
彭華搖頭:“當今聖上雖經常繞過吏部委命官職,但像鴻臚寺卿這樣的官缺,斷不會隨隨便便就放給一個監生出身的外戚……陛下此舉,分明有深意……到底是爲什麼呢?”
彭勉敷道:“他不就是個書生嗎?陛下有何用意?”
彭華忽然想到什麼,眼前一亮,問道:“你不是說他會治病嗎?連京師痘瘡時瘟,都被他的種藥之法給壓制下去了,可有此事?”
“呃……是的。”
彭勉敷儘管不想承認,但還是點頭。
“這就是了。”
彭華捻鬚笑道,“這跟我暫時避開朝堂紛爭的理由一樣,都是因爲陛下罹患之病。這病,平日看起來很溫和,一點兒都不兇險,可一旦發作或許不多時便一命嗚呼。萬妃因此病而歿,陛下這是爲將來留下後手呢。”
彭勉敷詫異地道:“可是……張來瞻乃東宮姻親,陛下重病不起的話會找他麼?不可能吧!”
彭華道:“你知道何爲病急亂投醫,死馬當作活馬醫?萬妃病重時,陛下曾委命覃昌於民間找尋良醫爲之治病,只是尚未來得及確定人選萬妃便已支撐不住,最後倒是被人說是天命所繫,趁了李孜省心意。陛下明顯對太醫院的人不信任,留了後手。”
“豈有此理。”
彭勉敷握緊拳頭,恨聲道,“那張來瞻,不過乃河間府一不學無術的落魄書生,竟能在京師打着懸壺濟世的名頭招搖撞騙?連陛下都被其矇蔽?老天何其不公?”
彭華聞言皺眉。
這兒子,明顯不是成大事的材料。
“你可有想過,一個招搖撞騙的神棍,能將千百年來無人能治的痘瘡給壓住?你以爲陛下連最基本明辨是非的能力都沒有?陛下突然器重張來瞻,你到現在都還不知是爲什麼?用你的豬腦子多想想吧!”
彭華言語間,多少有些失望。
彭勉敷恨聲道:“那就由孩兒將他身上的外殼打碎,讓人知道他是欺世盜名。敢在京師與咱彭家作對,還大張旗鼓開藥鋪?
“就算韋興不跟咱合作,太醫院的人也不會放任他胡來,兒要藉助父親您的威勢一用,定要陷姓張的於聲名狼藉之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