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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3.第163章 該來的總會來(求票)

163.第163章 該來的總會來(求票)

大霧仍在瀰漫中,能見度越來越低。

衆人找了一圈,愣是沒找到鄧常恩的蹤影,甚至連他們自己都沒法往一起湊了,因爲天實在是太暗,到現在近在咫尺都只能聽到聲而不見人,那感覺就跟睜眼瞎一樣,讓人寸步不敢前行。

這他孃的要是不小心闖到皇帝身邊,冒犯了聖駕,只怕是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此時仍在祭壇上的成化帝朱見深,整個人都陷入到巨大的迷茫之中。

想離開祭壇馬上回宮,卻又想到大祀尚未結束,如此做很可能會惹怒上天,不但會讓自己痛失愛妃,就連自己也會跟着遭殃。

不走的話……現場這光景,連大祀行禮都無法繼續,站在那兒也是幹杵着沒事可做。

“父皇。”

就在朱見深踟躇時,一個身影出現在他面前。

他警惕地往後退了一步,厲聲喝問:“太子,你在此作甚?”

朱祐樘一時間有些莫名其妙,身爲太子,我本來就站在距離父皇你最近的地方,你現在居然問我在這裡做什麼?

“兒臣願護駕在您左右,以防不測。”

朱祐樘朗聲道。

朱見深這才反應過來,祭臺上除了他之外,還有個毫無存在感可言的太子。

此時此刻聽到太子的話,不知爲何,朱見深內心突然涌起一股別樣的情緒,招了招手道:“你過來吧。”

朱祐樘不疑有它,快步上前,來到了朱見深能勉強看到模糊身影的地方。

朱見深伸出手摸了摸太子的頭,嘆道:“是個孝順的孩子,只可惜……”

可惜什麼,沒有說下去。

顯然在他這個當父親的心目中,沒說對眼前這兒子有什麼深仇大恨,甚至可以說壓根兒就沒有恨,只能說朱佑樘太不像自己了,做自己的兒子沒有任何問題,但讓他繼承大明的江山社稷卻爲他所憂慮。

如果朱祐樘只是他膝下一個普普通通的兒子,不用承擔那麼大的責任,他根本就不用發愁,甚至還會經常在人前稱讚朱祐樘的孝順和乖巧。

“朕老了。”

朱見深幽幽嘆息。

朱祐樘急忙寬慰:“父皇不老,父皇春秋正盛,定可福壽萬年。”

“呵呵。”

朱見深臉上帶着苦澀的笑容,搖搖頭道,“沒想到,一轉眼這麼多年過去,你都這般大了。”

好似在感慨人生。

這下朱祐樘不明白了,爲什麼今天的父親看上去如此多愁善感,難道只因爲這場莫名其妙的大霧?

……

……

遠在京師內,一場磅礴的大霧突然就籠罩下來。

張延齡擡頭看着好似流雲一般的霧氣,鋪天蓋地而來,幾乎是一瞬間就把周邊的空間充斥滿,不由側過頭笑看張巒,問道:“爹,你覺得這場霧怎麼樣?”

張巒整個人已經傻在那兒了,怔怔地看了這幕奇景半晌,好不容易纔回過神來,望向一旁已經看不清楚五官的兒子,反問道:“啥怎樣?”

張延齡笑道:“父親你可有覺得這場霧來得是如此氣勢滂沱?猶如天降神兵一樣,瞬間就涵蓋了整個人世間,也猶如天神下凡一般,讓人不能直視?”

張巒聲音都有些顫抖,戰戰兢兢地問道:“這……這雲霧裡有神仙嗎?”

以前張巒是絕對不相信鬼神之說的,子不語亂力亂神嘛,但經歷過這幾個月發生的事情後,卻由不得他不信……

張延齡笑道:“比喻,我只是打個比喻而已。”

旁邊的覃雲也是擡頭看着白濛濛的天空,驚詫地道:“兩位張爺,您兩位可真是神人吶,說起霧就起霧?如此詭異離奇的一幕,真就在眼前發生了……怎麼讓人看不明白呢?”

張延齡笑着撇清關係,道:“覃百戶你說錯了,起霧這件事,可不是我們父子說的,乃是朝中一位能人提前預測到的……你可別領會錯意了。”

覃雲有些疑惑:“不知是何人哪?”

“當然是朝中號稱天師的李孜省李侍郎了。”

張延齡笑着道,“也是我疏忽了,先前忘了跟你說。”

“那您……”

覃雲脫口就要問,既是他說的,你怎麼會知道?

但話剛出口,他就意識到這問題問得不合時宜。

“霧好大。”

張巒感慨一句,“別動,咱趕緊往路邊走……兒啊,爹告訴你一個經驗教訓,這時候可千萬別往道中湊,要是有個馬車什麼的在路上橫衝直撞,那簡直就是無妄之災。爹一把老骨頭撞兩下沒關係,可是你……千萬不能有事啊。”

張延齡笑道:“爹對孩兒真是關心,謝謝爹!”

張巒道:“咱們家以後還得指望你。那個……覃百戶,你幫忙帶下路,我把着你的袖子走。”

覃雲看了看左右,這時候身前一米左右都模糊不清,更不要說辯清方位了,只得無奈道:“張老爺直接抓着小人的衣領就是,小人用刀劍爲兩位開路。”

“有勞覃百戶了。”

張延齡在後面說道。

然後三個人好像盲人過街一樣,一個搭一個,三人一起走回先前吃麪的攤子前,但如此還不能讓張巒放心,他趕忙道:“咱們到屋裡邊去,外面不安全。”

“好。”

覃雲繼續在前開路。

“誰,誰……”

街路上到處都有人在呼喝。

“別走散了……”

“小心着點,這邊有孩子……”

……

……

大霧在持續,但也在緩慢消散中。

又過了大約一炷香時間,天光慢慢方亮,眼前三四米的區域已經能看清楚人影,且能見度還在持續上升中。

天地壇上,朱見深先將覃昌叫到身邊,指了指來路方向,急聲道:“擺駕,回宮。”

覃昌趕忙提醒:“陛下,大祀禮數尚未完成。”

朱見深氣急敗壞,幾乎是吼着道:“朕在這裡給上天祭祀,上天就降下這般異象,讓朕如何表達虔誠?先前祭祀已進行大半,就差收尾了,現在就算是完結了吧!擺駕回宮!”

朱見深態度異常決絕,似乎任何事情都阻擋不了他回宮探望愛妃的病情。

而覃昌卻非常爲難。

www ◆ttκā n ◆CO終止正在進行的大祀,羣臣會怎麼看?

上天降下懲罰又該如何?

皇帝你真的確定能承受上天的怒火嗎?

但眼見皇帝震怒,他只能趕緊前去安排。

“記住,祭天禮數已成……讓史官就這麼記,違令者斬!”

朱見深又打量朱祐樘一眼,安排道,“太子,你隨那些臣子一起走,朕且先一步回宮去了。”

朱祐樘關切地問道:“父皇,出了何事?兒臣願替您分憂。”

“不用!”

朱見深皺眉喝道:“照朕的吩咐去做便可,其他事與你無關。”

說完,朱見深頭也不回地離開天地壇的祭壇。

皇帝走遠了,朱祐樘還立在那兒,悵然若失。

先前老父親對他報以和顏悅色,那是他人生十七載從來沒享受過的父子親情……但隨即老父親便恢復原先的姿態,態度轉變之快,讓他如何也接受不了。

“殿下。”

覃吉知道皇帝離開了,這纔敢過來迎朱祐樘。

朱祐樘擡頭看了他一眼,失魂落魄地招呼:“老伴,你也在?”

“我一直都在啊。”

覃吉應答,“陛下回宮去了,您也快些起行吧,下邊諸位大人也都準備回城了。這場突如其來的大霧,太過邪門,或許有妖魔鬼怪作祟,咱們還是早些回宮方爲上策。哦對了,太子,發生什麼事了嗎?”

“不知道。先前我說要護在父皇左右,父皇還誇讚我有孝心,表現得對我愛護有加的樣子。可霧散了些許後,父皇就急着回宮去了,還不讓我隨便打聽。”

朱祐樘臉上多少有些委屈之色。

覃吉聽到這裡方纔釋然。

他湊近朱祐樘耳邊,低聲道:“太子莫要跟他人提……宮裡或要出大事……”

“什麼?”

朱祐樘驚訝出聲,問道:“到底是怎麼回事?”

覃吉道:“我聽說,李孜省曾跟陛下讖言,說貴妃娘娘或在這兩日內有大劫,若是今日有一場邪霧起,那災劫就將臨頭,若不起……或就能轉危爲安。

“今天早上明明天氣很好,連我都以爲李孜省失算了,誰知最終還是應了讖言起了大霧,陛下擔憂之下,這才匆忙回宮,並不是有意疏離太子。”

“啊?是貴妃阿媽有事了?”

朱祐樘一臉惶恐。

似乎對他而言,這也是一件非常值得關切,且讓他傷心難過的事情。

覃吉忍不住催促:“太子,陛下一行已先回宮,留下來的侍衛很少,這裡的人未必能護您周全,您還是莫要耽擱了。早登車駕方是正途。”

說完拉着朱祐樘的手就走,也不問朱祐樘的意見。

朱祐樘問道:“老伴,你在擔心什麼?”

覃吉顧不上解釋。

在他看來,這形勢波譎雲詭,若萬貴妃在死之前,下狠心派人把太子給暗殺了,圖個一勞永逸呢?

正好又是大霧天,出了事,也許根本就查不出根由。

或只有趕緊上了馬車,周圍有錦衣衛護得周全,方纔安穩。

正所謂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

當然還有一種極端的可能,那就是皇帝也要殺太子。

不然朱見深爲什麼會突然轉性對兒子大加誇讚?難道不是殺兒子之前突然良心發現,心有不忍?

覃吉沒法跟這個涉世未深的少年解釋他複雜的心境,只能以自己的老成持重,想方設法護得少年周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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