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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2.第152章 同一根繩上的螞蚱

152.第152章 同一根繩上的螞蚱

沈祿和張巒坐在馬車上,一路說着話,很快就來到李孜省府門前。

沿途幾乎都是沈祿在說。

平常沈祿在張巒面前表現出一定的謙卑,儘可能讓大舅子有更多表現機會,但此番傳授爲官經驗,沈祿說的就比較多了,且都是比較務實那種。

張巒心裡不由想。

看來延齡說得沒錯,他這個姑父以舉人之身入朝,能做到正七品京官,還是有兩把刷子的,這爲人處世的經驗從他身上學學,受益良多。

畢竟我這還不算舉人入朝,最多是監生入朝,亦或者說是生員入朝,沒有經過吏部的銓選,本身就會受人輕視,若行爲舉止再不端,那就難以見人了。

到了李孜省府門前,就見到龐頃出來迎接。

門口還有別的賓客,見到龐頃出來,有想過去打招呼的,卻被人攔開,隨即就看到一個相貌陌生穿了身官服的人,在通政使司經歷沈祿的陪同下,跟隨龐頃進入李府大門。

“沈經歷,您就沒跟張大人好好說說這官場體統?”

進到院子後,龐頃面帶諱莫如深的笑容,對沈祿說道。

“提了,來瞻對官場這一套不太熟悉,以後慢慢改。這不也期冀李侍郎能多提點他幾句麼?”沈祿道。

“呵呵。”

龐頃笑着搖了搖頭,隨後便把人帶到了李孜省書房。

此時主人家不在,龐頃道:“只能先稍作等候……李侍郎今天有公廨的事要辦,遲些時候才能來,茶點什麼的馬上就送到。”

“好的。有勞了。”

沈祿十分恭敬。

無論現在張巒是不是太子妃的父親,至少他自己的官職,還有跟李孜省上下級的關係沒有變,他的心態始終保持得很好。

等龐頃說要去做點別的事離開後,書房裡恢復了寧靜。

張巒身軀不斷地扭來扭去,似乎有些坐立難安。

沈祿問道:“怎的?有事?”

張巒苦笑道:“這身官服太小了,穿着感覺很彆扭,再就是……怎麼書房裡連個火盆都沒有?冷死了!”

“呵呵……”

沈祿笑了笑,調侃道:“你也知道這是書房,怎麼可能會有火盆這種東西?”此時他才知道原來張巒好似個沉不住氣的多動症患者一樣,那是因爲他冷得快受不了了。

……

……

等了許久,李孜省姍姍來遲。

等李孜省見到張巒一身彆扭的官服,果然笑得很開心,擺擺手道:“坐坐,咱們之間不用拘禮。話說來瞻你這一身可真不錯,就說你氣質非凡,穿上這一身官袍馬上就有那感覺了。”

張巒苦笑道:“李侍郎言笑了,在下以後會檢點些,爭取不給您添麻煩。”

李孜省白了他一眼,道:“你這叫什麼話?聽着就見外……炳坤,你回頭幫忙訂製幾身官服給來瞻送去,他初入官場,有些東西該準備還是要準備的。”

“那……”

張巒眉頭舒展,立即興沖沖地問道,“初九大祀那天,在下也要前去參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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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見李孜省一點沒介意自己穿官服來,還說要給自己添置新衣,張巒滿臉期待之色。

對他而言,能參加朝廷的大型活動,那意味着官方對他的認可,等於是正式融入到士族階層。

李孜省卻道:“朝廷尚未正式知會,不過想來……你最近要在府上等候朝廷使臣,怕是不能前往。”

沈祿也勸道:“來瞻,李侍郎說得是,對你而言,如今最重要的任務便是完成東宮大婚,這纔是你應着眼之處,不可擅離。”

“呵呵。”

李孜省笑道,“我這邊也剛得知一些情況……陛下已下旨,爲太子大婚納采和問名禮,遣駙馬周都尉前去告太廟。後天將會以保國公爲正使,謹身殿大學士劉閣老爲副使持節,前去你府上行納采和問名……

“故此,明後這兩天,你務必要留在府上,哪兒都別去。”

“這麼快嗎?”

張巒瞪大眼睛問道。

民間成婚,三書六禮說不得要走個半年左右的流程,有的經歷個一兩年也都不是什麼稀罕事。

而現在太子妃的人選剛定下來,就開始走起了流程,連急着上位的張巒都覺得太過急切了。

李孜省笑道:“你不希望早些完成麼?”

“不……不是……”

張巒心情激動,卻不知該怎麼形容。

大抵有一種,想讓富貴榮華來得更迅速些,卻又捨不得把女兒那麼快送去別人家的矛盾心態。

李孜省道:“陛下加快東宮喜事進程,爲的是給臥病不起的萬貴妃沖喜,這件事你是知曉的。你都說過了,最重要的日子就在初九、初十兩天,朝廷又怎會將東宮大婚之事給拖延呢?”

說到這裡,李孜省臉色突然變得有些難看。

沈祿見狀,謹慎地問道:“李侍郎,日子逐步臨近,要是有何意外的話,咱是不是該着手應對了?”

李孜省卻搖頭:“話都放出去了,連陛下都已知曉,咱還能怎麼着?唉!名義上,陛下是聽取了我的意見,沒有絲毫責怪的意思,但我預測的到底是陛下至親之人的生死,哪怕陛下明面上對我敬重有加,我也知曉陛下心中始終有根刺。”

沈祿和張巒對視一眼,臉色都不免有些尷尬。

明擺着的事情嘛。

李孜省跑去跟皇帝說,你的愛妃馬上就要死了,哪怕皇帝覺得你據實以陳做得對,沒給你擺臭臉,但心裡能好受?

沒當場遷怒就是好的!

兌現了,皇帝會覺得李孜省是烏鴉嘴……

就算沒有成爲現實,萬貴妃轉危爲安,皇帝也會覺得李孜省你是危言聳聽,嚴重損害了皇家利益。

等於是最難聽的話,由李孜省去說了,而張巒則享受到了最大的成果——把女兒成功嫁入了東宮。

沈祿道:“來瞻,你快跟李侍郎說說,那天的事可有變故?比如說……根據天相演變推測事情是否有什麼變化?”

張巒仔細回想了下,兒子沒對自己說更多,那就意味着一切都會按照預測的那般發展。

於是他不再遲疑,搖頭道:“天意不可違,一切如舊。”

就在沈祿還想說點兒什麼時,李孜省伸手阻止了他發問。

李孜省道:“最好一切如來瞻所言,初九大霧,初十……只有這樣,哪怕陛下心中再不爽,以後也會繼續仰仗於我。

“萬一事情沒有發生,看似我等臣子應該爲陛下感到開心,但很容易……失去陛下的信任,對咱這樣的人來說,可不是什麼好事。”

說着,目光從龐頃、沈祿和張巒三人身上掠過。

意思是。

咱們三個現在屬於同一根繩上的螞蚱,誰也跑不了。

哪怕你張巒如今把女兒嫁到了東宮,想要跳船也沒那麼容易,誰讓太子如今沒什麼權勢呢?

龐頃笑呵呵道:“道爺,敝人看來,您完全是多慮了……連地動之事都能準確預見到,來瞻怎可能連一場霧都算不準呢?

“況且,來瞻應該是一早就算準了,自家女兒可以順利嫁入東宮吧?不然爲何在興濟時,會主動跟大戶退婚,跑來京師應選呢?”

張巒一聽就知道,李孜省已詳細調查過他。

李孜省笑道:“是啊,是啊,有何好擔心的?要是安喜宮那邊不出事,接下來太子的日子就不好過了……

“說到底,這件事上,咱們的利益是共通的,目標也一致。”

張巒道:“也不能……如此說。”

李孜省站起身來,繼續笑着道:“都是自家人,一吐爲快又如何?來瞻,你以後代表的是東宮,我也心繫東宮,咱們不要見外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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