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身上全沒了方纔得暴躁不安, 他饒有興趣的打量着海東青。
“你還記得我?”
海東青渾身冰涼,猶記得八皇子溫溫和和的聲音‘韻之一路陪我這個病秧子,心裡不痛快吧......’
可, 怎麼會是他?
瞪大眼整個人不知如何是好。
梅韻之這時卻不急了, “你可知你來這幾日外面是何等的天翻地覆?我原以爲九皇子不在意你, 可是他居然打了我們個措手不及......”
梅韻之聲音悠悠, 貼在她耳朵邊上說話, 那感覺就像一隻毒蛇盯上了自己的獵物,讓人不安。
海東青卻注意到了什麼“你們?你還有同夥?”
梅韻之一愣“呵呵,倒是比季柔聰明的多......”如果是季柔, 現在大抵會哭的花容失色。哪裡能從他話裡聽出什麼玄機?
“不過你再聰明也沒用,威脅不了丹青的人對我來說不過是個廢物!”
“丹青公公?”她聽到了熟悉的名字“這和丹青公公有什麼關係?”
梅韻之從靴子裡抽出一把小刀, 刀鋒涼涼遊走在她臉上, “當然有關係, 我擺了這麼一出大戲,沒他參與怎麼能行?本來看他對你不錯, 還想拿你來威脅他的,可是看來......”
沒想到刀鋒快要割到她臉上這個女人也能面不改色,就聽她義正辭嚴道“那你一定是抓錯人了,丹青公公他喜歡的是御前伺候的宮女姐姐,跟我半點關係也沒有。”
握刀的手就一頓。
他從小混跡在女人堆裡, 女人這種生物虛榮又虛僞, 就算不喜歡他也終究會羨慕, 會嫉妒。
他從來不知道會有女人不在乎自己的容貌不在乎和自己關係好的人其實並不喜歡自己, 而且聽她這話的意思是讓他放了她抓正主, 對她這種爲了活不惜一切代價的作風又多了絲鄙夷。
他想了想,正要開口, 卻聽見那小丫頭先出聲“你是有什麼故事要跟我講麼?你講吧,講之前給我吃點好的,我不跑,反正你給我下了藥我也跑不了。”
有些奇怪,她怎麼知道他要講故事?誰知道這麼問她她卻翻了個白眼“自打老孃穿過來,就沒一件事能順着我預料發展的,要是在剝奪我聽綁架犯講故事的樂趣,我真不知道我來這的意義究竟何在。”
梅韻之沒聽明白,但卻能知道一點,她知道他會講故事,這在她意料之中,並且把它當做自己的樂趣。
又好笑又好氣,就沒見過這麼沒肉票自覺的人,這麼一被她激,反而不想說了,於是仍將她鎖在密室裡,卻不蒙她眼。
反正也沒了矇眼的必要。他還有別的事要做。
就算追查到又如何?當今聖上最寵的是八皇子,九皇子就是翻了天也鬧不出什麼水花。
想要他死?那他也要來陪葬。
密室裡海東青確是愣愣的“九皇子到底做了什麼?”“丹青公公和那人有什麼糾葛”“和他一起密謀的人究竟是誰”
這些問題像蜘蛛網一樣纏繞着她。她直覺那位‘韻之’臨走前想說的故事是關鍵,她也是真的想弄明白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可老天連這個機會也不願給她麼?
她雖然能視物,但密室畢竟進不了自然光,要分辨東西也不是那麼容易。
但也能看到周圍站了一男一女,男的負責送飯看管她,女的負責她的洗漱三急,密室裡空空蕩蕩的,沒有什麼她能施展手腳的空間,甚至連個工具也沒有。
難道真要她就這麼等着別人來救她?這麼想着一時也有些泄氣。
她想了像,召喚那一男一女“你們去把你們主子找來,我們先前的話還沒談完。”
可那兩人果然一動不動不聽使喚。
不管她威逼利誘甚至是威脅,兩人就跟木頭樁子一樣,一句話也不吭。
她絕望的大吼“那你們好歹把我放下來啊!老是坐在凳子上對我身體不好的!何況你們不是下了藥麼?我肯定跑不了的!”
那男的才道“綁着你是怕你自己會解毒,會出幺蛾子想着逃跑,那樣我們很麻煩,還會被主子訓斥。在事情有結果之前你就不要想着能被放下來了。”
海東青這才真正的絕望。
反派會放鬆警惕什麼的,果然也是假的!天要亡她!天要亡她啊!
梅韻之真的不在管密室裡的海東青,梅家基業險些毀在他手裡,可是對方卻死死咬着不鬆口。
他冷笑,乾脆舍了分佈在京城的產業,把所有能帶走的資金通通轉移,就不信九皇子真能算無遺策。
可他怎麼也沒想到,那批錢財貨物竟讓人給劫了。
再仔細一查,動手的是公主府上的人。
人家擺明名號告訴他,劫你是爲了海東青。
梅韻之得到這個消息後一揮手砸了幾個古董猶不解氣,總算明白自己合作伙伴那天氣的刷白的臉色是爲了什麼。
可是“小公主怎麼會和個宮女扯上關係!”
一張小白臉已是氣的青青白白,太多的不如意逼紅了他的眼“來人!備車馬!回別莊!”
下人不敢不從,打馬打的飛快,一溜煙就沒了蹤影。
別莊裡,密室中,梅韻之挾着一身冷寒到她面前,死死盯着她茫然的眼,突然扯出一個笑來。
他不知道他現在的表情有多可怕,這麼一笑就像畫皮一樣僵硬,笑的海東青從腳底下竄上一股涼氣。
“我到不知你竟也算個人物,能讓小公主公然與我作對。”
她嚥了口口水,試圖把從心底竄上來的寒意壓回去,但是是做無用功。
這個男人看上去不怎麼冷靜,她不想不明不白死在他手裡。
“你想講的故事是不是也該說說了?”
梅韻之收了一臉的冷寒,他能看出這個女人臉上的害怕,可就算害怕她還能打着清醒努力和他周旋,若是季柔......
冷笑一聲,若是季柔,怕是迫不及待賠上身子只爲活的好些,可笑他這麼多年爲她癡狂。
若說他多愛她那絕對不可能,這麼多年的不甘心也只是過不去心裡那一關,但是,他在丹青那受得恥辱他絕不會忘!
他冷笑一聲“故事?也好,反正我也缺個聽衆,這麼多年也不至於把它埋在心裡,碰不了。”
海東青費力的把自己連同椅子一起挪過去,表示自己在認真聽。
他喚人拿了一壺酒,自己往下灌,“你可知丹青以前是做什麼的?”
海東青心想這個她還是知道的“木匠。”
誰知道梅韻之嘴角抽了抽“他就是這麼跟你說的?”
她也看出來不對勁,可是誰還能沒個秘密?她不也瞞着人家自己是穿越來的麼?因此雖然尷尬但並不惱怒。
“那你說,他是做什麼的?”
梅韻之捋平不淡定的嘴角“他們家世世代代都是給皇家子弟做護衛的。只不過到他爺爺那輩開始沒落。說白了,皇室不信任他們。”
說完看見海東青眼睛亮亮的瞅着他,眉頭挑了挑“直到他父親那一輩,做護衛的乾脆出一個人進宮閹割,做了太監,沒了傳人,皇家才安心一些。好在他們家族不小,又世世代代忠誠,雖然不滿,但並沒有發作。而這一輩,丹家進宮的就是丹青。”
海東青無比認真到“他進宮前你倆是好基友?”
梅韻之奇怪了“基友?是什麼?”
就看見海東青一臉嚴肅,明明被捆的結結實實卻努力把身子像前傾“就是打小一起長大,或者不是一起長大但是無論顏值,身手,各方面的綜合素質都十分相似,有可能是朋友也有可能是對手,是朋友一定關係密切,是對手也會惺惺相惜,總之各方面看起來都很般配的男人。”
梅韻之一口酒沒噴出去“般配?”
海東青無比嚴肅“對,般配,可以配對,類似於短袖卻高於短袖的一種人。要麼能爲對方兩肋插刀,要麼互相相愛相殺,是十分有愛的物種。”
梅韻之覺得自己的三觀受到了衝擊。
excuse me?
有愛?
他爲什麼要和個男人有愛?
哦對了,丹青現在算不得男人。
那他爲什麼要和個太監有愛?
可是海東青的樣子認真得不能再認真,他看不出來一點找茬的痕跡,被她這麼一癟,不知道該不該繼續說下去。
偏這時候海東青又收回去那副不正常的嘴角,一本正經道“請不必在乎我,我只是一時激動,會收斂的。”
梅韻之也就不好在計較。
可是熊熊八卦之魂已經在海東青的身體裡燃燒着。
丹青年少的時候和這個脣紅齒白的少年發生了什麼?季柔有是誰?是不是因爲季柔橫刀奪愛,所以少年因愛生恨苦苦追尋希望自己昔日的愛人回頭在看他一眼?
這可以啊!很可以啊!
如果是因爲丹青公公對自己的友善讓人家誤會了,那可不好了對不對?
她退位!她讓賢!所以大哥你把她放了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