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說這九皇子一石激起千層浪, 被打包帶走的海東青現在十分暴躁。
“你們爲什麼要帶我來這兒?你們的主子是誰?”
沒人回答她,可憐她被蒙着眼,塞在角落裡, 只能隱隱約約聽見有兩個人的呼吸聲。
呼吸的聲音很輕, 而且很長時間纔有那麼一次。海東青聽了很長時間才能確定。
這些人不說話, 也不作爲, 偶爾有那麼一點動靜也是給她送飯。
而且讓她暴躁的是, 這些人好像一天只送一頓飯給她,而且不論是飯還是水裡面,都有一股很奇怪的味道。
即便知道飯菜裡面有問題, 她也只能無奈的吞下去。因爲就算她能不吃飯,也做不到不喝水。
被蒙上眼睛的感覺實在不能說有多好。黑沉沉的環境讓她有些不安。
而且這些天, 一直都是這些打下手的人在和她接觸, 真正把她綁架過來的人, 卻一直沒有露面。
所以她儘可能的嘗試和這些能見到的人交流。試圖得到一些有用的信息。可是哪怕她喉嚨說到沙啞,他們也只是給她喂一壺加了藥的水, 拒絕溝通。
讓她崩潰的是人有三急的時候他們也不解下她眼上的紗布,派人蹲點兒守着她,這種感覺羞恥的讓她受不了,所以迫切的想要知道罪魁禍首到底想做些什麼。
由於肚子餓,血糖低, 她並不知道現在過了幾天。但她知道, 如果她不見了, 九皇子一定不會不管她。抱着這樣的想法, 她雖然崩潰, 卻沒有絕望。
她以爲今天還是會像之前一樣,沒有人管她, 但是意外的是,在她慘不忍睹的嚎叫了一會兒之後,有人來見她了。
“呵......”
是個男人的聲音,而且在冷笑之後並沒有說話,但她能感覺到那個人的眼光在她身上流連。
不能視物帶來的後果是她其他的感官被一下子放大。那種如蛆附骨的感覺,讓她冷汗涔涔。
好半天那個人才繼續道。“你的九皇子把你拋棄了呢。你消失了這麼久也不見他着急。甚至還有閒心查什麼摘星手。不過我就奇怪了,那個人怎麼也沒動靜兒?不是說你和他關係好嗎?好在哪兒了?”
海東青就奇了怪了,她能感受到這個人身上的暴怒氣息。但他說的‘那個人’是誰呀?
誰和她關係好了?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總覺得這個人的聲音很耳熟。耳熟是耳熟,又好像沒有那麼熟,可她認識的人不多啊!這是誰呢?
那人走上前兩步,掐住她的腮幫子,手指陷在肉中的力道十分大,讓她感覺有些疼。
她能感覺到這個人在上上下下打量她,湊的這麼近,她還能聞到他身上一股很熟悉的味道,可是想不起來在哪裡聞過了。
最後這個人冷笑一聲“要是他再不來找你,我就把你剁碎了喂狼,你可得好好期待着,你在他心裡的分量,最好能在重一點兒。”
然後是一陣悉悉索索衣料摩擦的聲音,腳步聲,和沉重石板挪動的聲音。
海東青心裡一動,拜這許多年電視劇的荼毒,她覺得這動靜兒像極了那些年聽過的密道密室機關打開的聲音。
機關密室要消耗的人力物力不小。絕不是普通百姓家能做得到的。綁架她的這個人非權即貴。
可是想了想,她又有些喪氣。
因爲她發現她接觸的居然都是權貴。
所以這個發現等於沒有發現。
不過她仔細想了想,剛纔這個人說的話。
九皇子再查摘星手?
難道綁架她的人是摘星手?
不過,這個人不會是因爲無聊纔過來,專門跟她說這些話,或者說,這個人是幕後黑手,纔會來和她說這些話。
看他的反應,他真的是摘星手嗎?
可她不相信九皇子會無的放矢,現在只有等待和忍耐。
沒想到她這一等就是半個月。
她以前看電視劇,但凡被綁架的,女主總是能憑藉三寸不爛之舌(俗稱嘴炮)感化綁架犯,或者迷惑對方,從而達到脫身的目的,可她身上的毒越來越嚴重也沒能跑出去,不能不感嘆差距。
她已經完全能確認自己中了毒了。
下在水裡和飯菜裡的明顯是□□,一開始的體虛乏力,後來不管白天黑夜間斷性昏迷,到現在眼前明明一片黑暗卻能看到幻象。
她覺得......她快要撐不下去了......
然而撐不下去的何止是她,京城一座別院裡,早就人心惶惶。
下人們時不時都在議論着,自家主子近日是不是心情不好,可專門在他身邊伺候的姐姐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只能把所有的委屈都憋回去。承受着主子莫名的怒火。
從官窯中燒出的精緻的古董花瓶已經報銷作廢成一片片的碎片,在地下崩裂開來,書房中的筆墨紙硯被掃了一地,大片大片的墨跡染髒了窗戶,椅子也被踢倒在一旁。
丫鬟僕役一聲也不敢吱整齊又有素質的將亂七八糟的桌面收拾好,地面掃乾淨。
這時卻有一個人渾身包着斗篷,臉和身體都裹得密密實實,看不清身形也看不出男女。
下人們看着奇怪,卻不敢多言。察言觀色後知道不,是該留在這裡的時候。就匆匆離開了。甚至還體貼的把門帶上。
那人直到確定沒有人在偷聽,纔將斗篷拿下來。
“你跟這些死物發什麼脾氣?就是摔出天了,九皇子也不會看你一眼。”
他冷哼一聲“你少來這套,和老九有什麼關係?我針對的是誰,你又不是不清楚。你要我綁架海東青,我幫你綁了。人直接送到你莊子上,可我要你做的事你做了嗎?老八至今安然無恙!我這邊到是被人查的天翻地覆!”
“你急什麼?你不是什麼事都沒有嗎!”
“什麼事都沒有,那是因爲我藏的好!”又一個筆筒也報廢了。
“......我的人埋伏很久了,只是他把自己藏的太好,還需要機會。”
“你覺得我還會上你的當?還是你覺得我很好糊弄?”
“可你也沒退路了吧!就算你現在不暴露,他這麼一天天查下去,你能保證自己真能獨善其身?”
“......”
“想開點,我們是拴在一條繩上的螞蚱,我這邊順利你那裡才能繼續下去。”
“哼,我就在信你一次。這次你在做不好,我們也別談什麼合作了,不要互咬纔好!”
“呵......”這人也不在意放在他肩上的手被打開“知道,我也不能來你這太久,外面的狗盯得很緊,我也不想這麼快就被抓出來......答應你的事總要做到,不好讓人說我不講信用的不是嘛......”
“哼,但願你真能說到做到,不送!”
說罷自己又做回椅子上,眨眼間已經恢復平靜的神態。
“呵。”
這人披上斗篷,把臉遮好,走出院子,走了兩步,突然一飛身,幾個跳躍不見了。
這人一路來到一家商行,商行匾額上名字旁邊畫了一朵梅花,他匆匆進去,神色已沒了在他合作伙伴面前的從容“怎麼回事?”
商行老闆是個上了年紀的老人,臉上滄桑一片,見他這樣臉色苦的不能再苦“這幾日貨源處突然斷貨,說是供應不足,老朽原也沒在意,畢竟存貨還是充足的,可誰知賣出的貨物不知爲何摻了假,且數量還不小,不僅這樣,名下其他家分行也出現了這種情況,來交易的顧客又怎麼也不肯退換,還執意要告到衙上去,事情越鬧越大,老朽壓不住了......”
這人越聽越怒,狠狠往桌上一砸“怎麼會這樣?!”
那老者猶豫了一下突然到“不知東家近期可是惹上了什麼人?老朽觀這些人作風,不像是偶然,倒像是故意的,只是老朽也沒有證據,並不敢胡言。”
這人一愣,反倒平靜下來,思考了半晌,纔到“你這些日子不要輕舉妄動,他要告便隨他告,庫裡有多少假貨查出來立即銷燬不要讓人看見,這幾日生意能做就做做不了便做個樣子,我梅家還不至於過不了這個坎!叫下面的人皮緊一點,若被人抓到把柄,別怪我手下不留情!”
老者只是嘆氣,卻覺得,也許梅家這次......就是不知道東家做了什麼事,但願還來得及解救......
京城最大商行仍開着業,然而卻沒什麼人光顧,成了個漂亮的空殼子。
這人則是回了自己的別莊,開了你密室,冷着眼盯着不能視物的海東青。
這女人不漂亮,不聰明,不特別,是什麼吸引了九皇子這樣與他作對?
丹青又是爲什麼不作爲?說他不在意這女人?他不信!所以這是爲什麼?
他獰笑着解開海東青眼上的紗布,看她被光刺痛雙眼,好半天不敢睜開,等睜開後那雙茫然的眼遊離在他身上。
是這雙眼麼?算不上乾淨,但很純粹,想什麼全表現在眼神裡,善的也好惡的也罷,可她不如季柔也是事實!
那是爲了什麼?
還沒等他想清楚,那女人忽然一聲驚叫。
“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