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撐着身體回到“綠源”家政公司,迎接蘇童的是厲浩宇的妹妹,厲馨。
厲馨是個火爆脾氣的女生,她一看到蘇童,就大氣不打一出來,“蘇童,你還知道回來啊?你現在已經成了風口浪尖的人物了!哥哥是同情你,才讓你去世紀婚禮上幫忙,可你呢,行爲這麼不檢點,竟然把新郎都拐跑了!你知不知道你現在已經上了各大媒體的頭版頭條啊?”
蘇童沒想到事情竟然會變得這麼嚴重,昨天陸凌宏明明警告過那些記者的啊!
在極度震驚中,只能蒼白解釋:“對不起對不起,事情不是你想像的這個樣子。總經理呢?我來簽到一下,馬上還要去醫院。”
“不必了!”厲馨一拍桌,說,“像你這樣破壞人家家庭的小.三,我們公司留不起你,你被解僱了。至於我哥哥…他還真是個可憐蟲,被你耍得團團轉,昨天你去世紀婚禮幫忙時,他已經帶着你那個小孽種去d市看病了,說那裡可能找到了腎源…他說好無論如何今晚一定會回來給你個驚喜的,但是到現在一個人影也沒有。要是他出了什麼事情,我就跟你拼了!燔”
什麼!厲浩宇帶着吳鋼去d市看病了?驚奇之餘,蘇童的心裡泛上來陣陣溫暖。
無論這個世界上有多少人在恨她,總歸還是有人在幫着她的窠。
“他…什麼時候回來?”她試探性地問了一下——她已經迫不及待想看到吳鋼,想知道他的病情了。
厲馨繼續一拍桌子,更加火爆地朝她吼道:“我怎麼知道!你快點去辦理離職手續,早點給我滾蛋!我哥回來後我會通知你,讓你把你的小孽種帶走!”
蘇童被她的態度嚇住了,只能默默去辦了離職手續,離開。
做了兩年的工作就這麼丟了,這讓她一下子失去了生活來源——本來就舉步維艱的生活,接下來該怎麼走?
從公司出來,她低着頭,沿着馬路一步一步走着,卻突然不知從哪裡冒出來一大羣記者把她團團圍住,就像一羣獵狗看到食物般涌來。。
“你是蘇童小姐?請問一下,你與偉亞總裁陸先生是什麼關係?”
“你出現在世紀婚禮上是不是別有用心的?爲什麼陸先生一看到你,就會拉着你走?”
“請問陸先生是不是也對你有意思,你們接下來準備怎麼辦?”
……
一個個話筒擺在她面前,每個記者的臉上都有着急切的渴望,但他們問出的問題,一個個都是針對她,好像她是狐狸精,所有的一切都是她的錯誤,而那個把她拉走,高高在上的總裁陸凌宏,只是一個受害者,一點錯誤都沒有。
她含着淚水,實在是受不了了,拼死推開了他們,一股腦兒往前面跑去。
好不容易跑到了家,那些記者還是窮追不捨。她只能把門關起來,靠着門板嚶嚶哭泣着。
回到家打開電視,幾乎所有的新聞頻道都在放着世紀婚禮上出現的,那些驚世駭俗的場面。
電視裡的陸凌宏,就在要和蘇心交換戒指的瞬間,跑到了她身邊,拉着她就跑。這其實,是多麼浪漫的畫面,好像偶像劇裡放的,男主人公最終擺脫了自己不愛的女人,拉着自己的愛人落跑……
但是然而理想與現實是不能相提並論的……電視裡的主持人,張口閉口都在猜測着,譴責着她的行爲,她現在成了名符其實的小.三,人人厭棄!
勞斯萊斯加長車駛進了如白宮般豪華的陸家,帶着白手套的門衛跑過來幫着開門,陸凌宏從裡面走了出來。
“總裁,蘇心小姐已經等你到現在了。”門衛說。
“好。”輕輕的一個回覆,陸凌宏走進了別墅大廳。
在奢華地如同處處都鑲嵌着寶石的客廳裡,蘇心正坐在沙發上。她身上還穿着那件鑽石婚紗,這如同是她的榮譽,她不肯脫下來。
一見到他,她臉就驀地發紅,僞裝出來的溫柔徹底崩潰,站起來朝他說道:“陸凌宏,你該爲今天的事情做一個解釋了吧!你不是說,你恨蘇童嗎?她給你造成了那麼大的傷害,爲什麼你今天一看到她,就迫不及待地拉着他落跑?你有沒有看過今天的新聞,大家都在討論這件事!你這麼做,讓我以後還怎麼做人?”
看到蘇心幾乎要抓狂的樣子,陸凌宏多少也有些內疚。今天一天,他都只顧及着自己的感受,根本連半點都沒有想到她。
畢竟這兩年她一直在他身邊支持照顧他,畢竟他曾經佔有過她,而他卻在他們矚目耀眼的婚禮上拉着別的女人落跑了,這恐怕是每個女人都無法忍受的事情吧?
但是,他很清楚現在的自己,已經見到了蘇童的自己,是不可能給她幸福了。他不想連累她的人生,跟着自己受罪。
所以他走過去,安撫似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我對不起你,但是你要相信,我對蘇童已經一點感覺都沒有了。我現在所做的一切
都是在復仇,像我這樣的人,也沒有能力去愛了,我不想連累你,你走吧。你可以跟媒體說是我不夠好,是你看不上我,悔婚了。我會配合你的。
聽着陸凌宏的話,淚水一滴滴從蘇心的眼角滑落,混合着巨大的憤怒。她絲毫不讓:“陸凌宏,你怎麼可以這麼不負責任?之前你已經決定要娶我了,我們這麼大張旗鼓地辦婚禮,邀請了那麼多政要名流,還通知了很多媒體……可是,只要姐一出現在你面前,你就可以馬上當這一切都不算數……你還說你對她沒有感覺了,你以爲我是傻子嗎?你分明還愛着她!”
“夠了,別說了!”陸凌宏猛地打斷了她,一雙眸子裡,各種情緒都在不停翻滾着,攪動着。
最後,他轉身就走。
有些事情,他極力想去掩飾,但卻反而更加明顯,被人一眼就看破。
有些事情,他極力想去否認,卻讓心更加清明,那種洶涌的感覺,怎麼也否認不了。
蘇心看着自己所愛的男人,離自己越來越遠,再也無法繼續強勢下去。
她不顧一切地跑過去,緊緊抱住他的腰,把頭枕在他肩膀上:“陸哥,你不要趕我走好不好?我會乖乖在你身邊等你,我相信你總有一天會回頭,會看到我的……”
她的這番深情告白,卻只得到陸凌宏冷冰冰的兩個字:“隨你。”
然後,他驀地掰開纏在他腰上的兩隻手,毫不猶豫地離開。
蘇心含着淚眼,看着他冷冰冰的背影。本來以爲日久一定會生情,兩年的陪伴,她一定會讓這個男人愛上自己,但是…但是看他現在的態度,分明只是把自己當做一個復仇工具而已。
她聽見了自己心碎的聲音,伸手瘋狂地扯着婚紗,婚紗破裂,鑽石一顆顆掉落下來。
她憤憤想着——蘇童,都是你奪走我的幸福,我一定要讓你死無葬身之地!
在惴惴不安中度過了一天。
早上八點,蘇童打開電視機,想看看外面現在是什麼情況。
一個新聞頻道正在直播着陸凌宏的記者招待會,在偉亞公司門口。
幾十個話筒被架在臺子上。西裝革履的陸凌宏,拉着蘇心的手,出現在了後面。蘇心穿着寶藍色的小禮服,外面搭一件全水貂毛的短上衣,看起來非常漂亮高貴。
陸凌宏注視了蘇心一眼,然後對着那些話筒說:“感謝各位媒體朋友,參加我的記者會。我知道,對於昨天發生的事情,現在外面說什麼的都有。說我不要我漂亮的太太,拉着一個打工妹跑了;說我在外面包.養小情人,對方有孕找上門來……”
在說這些話時,陸凌宏的表情淡定而自然,彷彿他正在談論的事情根本不是發生在自己身上的,而只是別人的事情。
隨後,他話鋒一轉:“在此,我要把真相跟大家解釋一下。”
記者們立刻安靜下來,一個個瞪大了眼睛仔細聽着。
“兩年前,有個女騙子混在我身邊,給我造成了很大困擾。現在,我在婚禮上又看到了那個女騙子,我以爲她是心有不甘,想過來搞破壞,我也想把兩年前的事問個清楚,所以才拉着她跑。”
說完後,他一雙黑眸死死地盯着前方,濃濃的仇恨在此刻聚焦起來,彷彿想透過這十萬八千里的距離,直直地看向一個人。他心裡在默唸着——蘇童,此刻的你,在看電視嗎?看到現在的這一幕了嗎?
如果你在看,那你的心,會有哪怕是一點點觸動嗎?
你是害怕我這樣的報復,還是會傷心我這樣的態度?
在房裡看電視的蘇童,看着電視裡的陸凌宏,雙眸看着鏡頭,好像真的死死盯着她般,心驀地就痛到極點。
他的話,不停在她心中重複——兩年前,有個女騙子混在我身邊,給我造成了很大困擾。
她是女騙子嗎?
她把兩年前跟他在一起的那段時光,看做她灰暗生命裡唯一的光明。那時候吳鬱南背叛她,他卻三番五次幫她,照顧她。
而現在,他卻只用這種話來形容。
他真的是那樣想的嗎?
他的臉,在她視線裡越來越模糊,越來越模糊,兩行冰冷的淚水,劃過她的臉龐。
陸凌宏陳述的事實,與下面記者們想象的完全不一樣,他們立刻炸開了鍋,議論着。
“對啊,我說怎麼可能,陸總裁會看上那個乾癟的打工妹。”
“原來都只是一場誤會啊……”
“您成爲落跑新郎,真的只是因爲這個嗎?”有記者提出了質疑。
“落跑新郎?”陸凌宏淺笑一聲,“要不是怕那個女孩會搞砸婚禮,傷害我老婆,我怎麼會捨得放下自己的婚禮,去落跑呢?”
說完,他的手摟上蘇心的肩膀,薄脣輕輕落在她的臉蛋上,深情的一吻之後,說:“我非常愛我的
老婆,我知道在婚禮上讓她受委屈了,我一定會補償的。”
話音剛落,一旁的助理把一個華美的絨布盒子送上來。他打開盒子,一條比海水還要深藍的藍寶石項鍊暴露在了空氣中。
記者們馬上拿起長鏡頭一陣猛拍,還竊竊私語:“哇,這不是價值連城的歐洲之光嗎?”
陸凌宏溫柔地取過項鍊,帶在了蘇心的脖子上。這條項鍊,更加印襯地蘇心皮膚白皙,高貴動人。
“老婆,對不起我錯了,原諒我好嗎?”陸凌宏拉起蘇心的手,深情一吻,說。
雖然在開記者會之前,他已經告訴了她,這一切都是在演戲,但是蘇心還是被他眼裡的無盡溫柔給打動了。
她臉上綻開了笑容,伸開雙手,給了他一個擁抱。
下面傳來“卡擦卡擦”按快門的聲音,還有熱烈的鼓掌聲。
蘇童看着電視上的這一幕,心瞬間跌落到了谷底。
現在的他,不僅把當年那段對她來說刻骨銘心的感情忘得一乾二淨,不僅把她說得如此不堪,還那麼深情款款地愛着蘇心,在那麼多媒體的包圍下,求蘇心原諒!
她縮在沙發上,眼淚如傾盆大雨般直流。他……難道真的什麼都忘記了嗎?忘記了兩年前他們在一起度過的完美時光,忘記了他曾經跟她說過喜歡她,忘記了一切?
現在的他,眼裡只有蘇心。
曾經給過她的溫柔和愛慕,此刻全都給了蘇心。
可如今的他登上了事業最高峰,又有美人在側,爲什麼還是不肯放過,這麼窮困潦倒的她?
他是高高在上的偉亞大總裁,主流媒體一定都只相信他的話,都會把她當壞女孩,女騙子來報道,那麼她以後還有什麼臉面生活,有什麼臉面出現在大家的面前?
他真的想置她與死地嗎?
就在這時,突然鈴聲大作,她整理了一下情緒,去接了電話。
“喂?”
電話那頭傳來的是厲馨歇斯底里的聲音:“蘇童,你這個惡毒的女人!坑了陸總裁不說,還要坑我哥哥!我剛剛接到由d市黑幫打來的電話,說我哥哥和你那個小孽種都在他們手裡,他要我三天內湊足五百萬去贖人!我們家不過只是一個開家政公司的,前天哥哥爲了給你賠打破的花瓶,已經扔出去兩百萬了,要我到哪裡去湊五百萬!你現在趕緊給我湊錢,我不管你是去賣肉還是去賣器官!如果我哥哥出了一點事情,我就跟你同歸於盡!”
電話,一下子從蘇童手上滑落,摔在了地上。
這個消息,對她來說無疑又是一個沉重的打擊。
她現在已經是舉步維艱了,厲浩宇和吳鋼又遇到了這樣的事情…五百萬…對她來說就是個天文數字,她到哪裡去湊呢?
如果沒有這錢,那麼厲浩宇和吳鋼是不是就會死…不行,不行啊!
以前不管遇到什麼困難,只要陸凌宏在身邊,他總是會幫她一把,所有的事情都都不用他擔心。而現在這個避風港沒有了,她就像一隻在洶涌海浪裡苦苦掙扎的小船,隨時都有被覆滅的危險。
她猛然間想起昨晚陸凌宏對她說的話。
“蘇童,你等着吧,我會讓你主動來求我上你的。”
兩年了,也不知道他的電話號碼有沒有換。
到中午,她打開手機,試探性地撥出那個一直被她牢記在心的號碼,竟然通了。
電話裡傳來陸凌宏鬼魅般的聲音:“你的電話,比我想象中的要快多了。怎麼,終於受不了了嗎?”
聽到他的語氣,她心裡“咯噔”一下,強行穩定了自己的情緒,說:“我…我現在可以見你嗎?”
“當然。”他說,“到陸家來吧,如果你還記得路的話——我等你。”
蘇童擦乾眼淚,立即起身去了a市。
站在火車站,她看到長長的列車一點點靠近,想起這些天她受到的委屈和痛苦,她差一點就想直接跳下去,讓列車把自己撞得七零八落——爲什麼活着這麼痛苦,這麼艱辛?
爲什麼她才二十五歲的人生,竟如此坎坷?
但是,不可以。吳鋼和厲浩宇的安危,還在牽動着她的心,她不可以這麼自私。
陸家的大廳裡燈火通明,陸凌宏穿着寬大的睡袍,坐在沙發上。
“先生,蘇童小姐來了。”女僕把蘇童帶到他身邊。
他一看到她,嘴角邪魅一笑,把手中的煙放進菸灰缸裡壓滅,說:“終於捨得來了?”
看到他抽菸,不知爲什麼,突然有滿滿的捨不得,驀地涌上蘇童的心。也許在傷害她之前,他早已先把自己弄得片體鱗傷了。
她一步步走到他的身邊:“我不知道你爲什麼要跟記者說這些,讓我沒辦法在這裡立足。但我來找你,是想求求你,幫我一個忙。我朋友,還有一個
兩歲的弟弟在d市被人綁架了,綁匪要五百萬纔可以放人…我求求你幫幫我吧!”
若不是實在走投無路,她也不會來這裡,求他。
“弟弟?”他目不轉睛地看着她——都兩年了,她好像還是不會說謊,眸子裡顫抖的情緒,他一眼便看得通透。他冷笑一聲:“是你的孩子吧!”
“隨你怎麼說。”如今已經到了火燒眉毛的時刻了,她沒有力氣再做什麼辯解,猛地跪在了他面前:“我求求你,求求你救救他們……”
看着她幾乎要崩潰的模樣,即使他再怎麼武裝自己,心裡也不可避免地泛起了絲絲疼痛。但他很好地控制着,冷酷無情的聲音響起:“你來求我幹什麼,你怎麼不去找吳鬱南,找你老公?”
“我……”蘇童無言以對。雖然吳鬱南已經走了兩年,但每每聽到這三個字,她的心還是會一陣絞痛。
而毒品案還沒完全告破,她卻偏不能把吳鬱南的死訊說出來,一個字也不能說。
看到她爲難的樣子,陸凌宏大概猜到了這件事非常棘手,也許已經超出吳鬱南的能力範圍了。他嘴角揚起一絲不屑:“要我救人可以,你給我什麼好處?”
她擡頭看了他一眼,然後狠下一條心,說:“你想要什麼好處?”
他冰冷的薄脣裡吐出三個字:“脫衣服。”
“你……”她的臉瞬間一白。
這裡是他…和蘇心的家啊,這個男人,白天才在媒體上和蘇心大秀恩愛,現在卻讓她在這裡…脫衣服,他難道不怕蘇心看見嗎?
評論裡好多板磚,直接把某凌拍成肉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