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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詛咒之歌

五 詛咒之歌

那是一本貨真價實的魔法書。

通常此類的魔法書,它被那些哥特愛好者視作時髦玩意兒,就像市面上大多周易八卦的書籍一樣,胡亂摘抄幾段古人言語,畫上模糊不清的插畫,便能拿來糊弄那些哥特青年男女,充當自己與衆不同的標誌。

但我認爲它應當有獨到之處,至少在血族獵人的拍賣網站上,它的可信度稍稍令人安心了些。

摯友先生問:“奇怪,這本書的賣家隱藏的很好,無論從註冊信息還是從發貨地址,都只能指向一個假人。”

“假人?”

“他的註冊信息是假的,用的是僞造的郵箱,連銀行卡都是過期的。這個賣家壓根兒就沒指望收錢,那筆錢給網站獨吞了。”

我忍不住流下淚來,說道:“多麼偉大而無私的人呀,爲了知識的傳播,他隱姓埋名,視金錢如糞土。這是一個令人感動的靈魂,一個現代的司馬遷與浮士德。”

摯友先生說:“你知道這現象讓我想到了什麼?”

我警覺起來,問:“什麼?”

“這個賣家花了很大的力氣,隱藏了他自己的一切信息,僅僅爲了賣掉這一本書?這人要麼是瘋子,要麼其中肯定有陰謀。”

瘋子,多麼親切的名字,摯友先生與凡人一樣,對無法理解的舉動心懷戒備,而無法窺見那些真正高尚的靈魂爲人類福祉而奉獻的情懷。

我問:“你覺得如何?摯友先生?他是哪種人?”

他沉吟片刻,問:“你聽說過失戀之歌的故事嗎?那是一個相當有趣的靈異事件,流傳不廣,但據我調查,卻貨真價實。”

我對此毫無所知,不過我一直對那些隱秘於黑暗中的傳言心生期盼。

他說:“那似乎是某位從幾百年前存活下來的恐怖女巫靈魂,她的肉·體已經死了,但她的詛咒流傳了出來。據說是某個農夫挖開了她被埋葬的墳墓,因而造成了一系列可怖的死亡。”

我笑了起來,說:“聽起來是不折不扣的都市謠言。”

“問題在於,我是個非常較真的人,我特意調查了這起傳言的來龍去脈。發現關於這首失戀之歌的一切都是真的。”

我突然覺得背脊發涼,這被輕蟬小姐用窗簾遮得嚴嚴實實的房間剎那間變得有些鬼影重重。

他繼續說:“當他返回村莊之後,那個農夫突然唱起了一首歌,女人的聲音從他喉嚨中傳出來,聽到這首歌的人會不自覺的傳唱這首歌,於是它越傳越廣,很快就傳遍了整個村莊。”

我知道故事的走向大致如何了,我問:“村子裡的人都死了?”

“一點兒沒錯。死的非常慘,村裡的壯年男子屠殺老人、女人和小孩兒,隨後再自殺。當他們結束自己的生命之後,他們寫下了遺書,每一張遺書上的字跡和措辭都一模一樣,用一個女子的口吻訴說了自己被戀人遺棄的悲劇。”

我勉強笑了起來,問:“這女巫是因爲失戀而自殺的嗎?”

“這並不是關鍵,關鍵在於,那些遺書落入了一位名叫馬丁·巴貝的天主教聖騎士手中,遺書上也附有女巫的詛咒,閱讀遺書的人將傳唱那首失戀之歌。他用神聖的力量抵禦住了遺書上的詛咒,將它們帶回了自己領地的城堡之中,用神術銷燬了其中的絕大部分,僅僅留下幾張,將其埋藏在了城堡的密室中。”

我聽故事有個毛病,總是喜歡弄清楚這故事的主題思想,就像本國語文課文的閱讀分析一樣。我問:“這和網站上的書有何相似之處?”

“聽我說完,面具。許多年後,這位聖徒死了,他的子嗣繼承了城堡,太太平平的過了數百年,終於有一位修女發現了失戀之歌的遺書。她詳詳細細的閱讀了遺書,想起了自己祖先流傳下來的故事,她腦袋裡開始不自覺的響起幽怨神秘的曲調,體內帶有魔力的血統暫時壓抑住了這死亡的催眠曲。她知道自己已經受到詛咒,如果不趕快想法應對,她將面臨難以避免的死亡。”

我頃刻間猜到了故事的發展,於是我問:“她把這些遺書賣給別人了?”

摯友先生驚訝的說:“沒錯,你怎麼知道?”

我說:“詛咒附在遺書之上,中詛咒者只要遠離遺書,就能緩解詛咒發作,如果能將詛咒轉嫁給其他人,那本身也就可以安然無恙了。”

摯友先生乾巴巴的笑了幾聲,說:“你從哪兒學到的?這可是睿摩爾族系的不傳之秘。我翻遍了他們的檔案室,這才找到相關的法術知識。”

我擰擰耳朵,說:“本國史上所謂的蠱毒術,與之頗有異曲同工之妙。正所謂他山之石,可以攻玉,以在下的智慧,自然能舉一反三,見賢思齊。”

摯友先生說道:“佩服,佩服。”他停頓片刻,又說:“於是那位修女在某個隱秘交易市場賣掉了失戀之歌的遺書,隨後又將收穫的金錢全都捐給了某個修道院。詛咒蔓延開來,毀滅了斯萊文尼亞附近的幾十個村莊,死了整整上千人。最後那遺書被一位卡瑪利拉的血族獲得,總算制止了這場災難。”

我撫案而嘆,一時感慨萬千,當我明白他言下之意的時候,我驚慌的跳了起來,忙問:“你的意思是.....那本《煉金術士的靈魂試煉》,它是某種.....某種詛咒?”

摯友先生的聲音聽起來有幾分陰惻惻的,他說:“那位賣家如此大費周章,我覺得他一定有什麼隱秘。若要擺脫詛咒,必須在詛咒發作之前,切斷與詛咒的一切聯繫,讓受到牽連而接受詛咒的人無法找到自己的任何訊息。不能因擺脫詛咒而收穫額外的利益,也不能獲知其餘受到詛咒者的下場。

等後來那位血族通過蛛絲馬跡找到那位修女時,她已經壽終正寢,她生前過着令人羨慕的幸福生活,兒孫滿堂,日子平淡而快樂。或許擺脫詛咒的人會享受取之不竭的好運。”

我抖動的十分厲害,不知爲何,竟生出了大難不死的僥倖感,還好我棋差一招,沒有搶到那本書。

摯友先生說:“我在梵蒂岡、卡衫德羅以及特拉斯洛文尼亞的相關隱秘文件中都找到了相關的記載,它應當是十分可信的。這不過是數千年以來死亡詛咒例子中的一個。你所說的這本書,我並沒有見過關於它的任何危險傳聞,但這件事非常可疑,我建議你小心行事。”

我整理思緒,慢慢說道:“如果…這本書的主人剛剛纔將詛咒散佈出去呢?他想要擺脫它,說明其中肯定有問題。那本書的買家是誰?”

電話那頭響起了敲擊鍵盤的聲音,過了片刻,他說:“嗯,我有個相當不好的消息。”

我聽他語氣中似乎有些遲疑,頓時覺得四周陰風陣陣,呼吸艱難,彷彿有無形的鬼手摸上了我的喉嚨,我問:“什麼不好的消息?”

“那位購買者就住在下洋,但卻在市郊附近,這老外造了一座壯觀的...別墅。他中文名叫卓震,可英文名叫喬·禪,他是一位久居下洋的烏拉圭富翁,根據簽證顯示,他今年已經有六十歲了。”

我冷笑起來,說:“這算什麼不好的消息?不就是一位來咱們天朝上國見世面的老外麼?”近年來本國機遇大好,萬國朝拜,頗有昔日盛世模樣,這老外見風使舵,來此佔山頭,也不見得是什麼稀罕事。

摯友先生沉默了許久,說:“你最好快些行動,他是一位考古學教授。他購買此書之後,已經向不少業內人士發出了聚會邀請,共同研究這本書上的文字和內容。”

我哼了一聲,心中不以爲然,只聽摯友先生說:“應邀前往的有雙竹小姐。”

我翻身從椅子上摔倒,慘呼一聲,踉踉蹌蹌的站了起來,問道:“什麼?雙竹她也去了?她爲什麼要湊這熱鬧?”

他說:“事實上,從她手機的衛星定位情形來看,她已經在半路上了,那部書中似乎有關於影山文明的記載。”

我手忙腳亂的整理一堆行裝,正想衝出門阻止她,摯友先生在電話另一端阻止了我,說:“嗯,我勸你最好還是通知緹豐王子。我查到了一些不妙的跡象。”

我一下懵了,心想:還能有啥不妙的跡象?

他說:“這位喬·禪先生,或者說卓震先生,他是血瑪麗的重要客戶,他曾經在血瑪麗中招過不少女人去他的宅子過夜。他曾經在血族中介網上登錄過,有趣的是,他購買了一些山羊頭、黑櫚花以及鮮活的雞鴨,一米長的魔法蠟燭以及油畫筆。”

我頃刻間意識到他的意圖了,我和摯友先生同時嚷道:“他是斯密茨的人!”

摯友先生苦笑着說:“一位惡魔召喚者,而且更糟糕的是,他似乎是一位大妖魔。”

我差點兒給他跪下了。

我小聲問道:“大妖魔?你的意思是,他至少與輕蟬大人,娜娜小姐與緹豐王子一樣可怕麼?”

“很有可能,我看過他豪宅上方的衛星地圖,那兒似乎有魔法扭曲的現象,那是喬凡尼的死靈法師施展的死亡瘴氣,和緹豐王子豪宅上的睿摩爾幻視法罩類似。他有一位非常強大的喬凡尼死靈法師幫忙,如果你貿然前往,後果非常不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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