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了看屋外,太陽還在白雲上明晃晃的掛着呢。這是一個令人喜悅的天氣,是適合出遊的好日子,這正是春天的意義所在,是春節過後的好兆頭。
我將一個餐盤狠狠擲出窗外,用力撓着腦袋,急不可耐的喊道:“緹豐王子正在睡大覺呢!眼下沒有人能幫我!”
難道我得一個人去送死?或者....或者....冒充一位考古學家前往?
摯友先生思考了許久,說道:“我能幫你,最好還帶上無策,但無論如何,這件事都會被緹豐王子知道,我們屆時該如何解釋?他會懷疑你和我有事瞞着他。”他雖然擁有深不可測的實力,但他卻不想被別人知道,這狡詐的技術死宅。
我拍手笑道:“我們可以蒙面前往,儘量不暴露任何身份,我...對了,我想起來啦!”我從懷裡取出一件掛墜,那是從安邦德手上奪來的墨慈神教的標誌。
我喊道:“我們可以冒充墨慈神教的傢伙前往,我這兒有墨慈神教的吊墜,我們可以混入晚宴,勸雙竹小姐離開。”
摯友先生聽我們說起過那兒的事,他猶豫片刻,說:“也許可行,但我們需要同樣的兩個吊墜,以免引起懷疑,我調查過墨慈神教的教徒,他們與這吊墜形影不離。”
這吊墜並非藝術品,製作工藝並不複雜,我說道:“交給我吧,一個小時之後,我開車在九星路的申喆高速公路入口等你。”
摯友先生說:“我去通知無策,順便準備三個面具。我會想法阻延至少三個與會者的出席,爲我們的潛入製造藉口。”
事不宜遲,我得趕緊動手了。
我匆匆掃過墨慈吊墜的外形,將其印在腦海中,默唸:“花姬飲血漿,滴露現內藏,最是夜歸人,行路自何方?”腦海中胡言亂語,手掌變成一塊不停震動的磨刀石,從我收藏的稀奇古怪的一堆石頭中取出兩塊大小相近的,以腦中形象趨勢手臂動作,磨了又磨,轉了又轉,大約一個小時之後,我造出了兩塊粗糙但差強人意的吊墜。
我拿起細線,匆匆穿過吊墜,直奔下樓,駕車衝出了車庫。
一個小時之後,我見到摯友先生拽着一臉莫名的無策乘着出租車趕來,這小子顯然不知道咱們打算做什麼,但他逆來順受,也並不多問,只是抱怨道:“面具,我手機沒電了。”
我怒道:“工作時還帶着手機?”
他嚇了一跳,不再言語。摯友先生說:“我已經將豪宅的位置發給了你,你可以通過手機定位。雙竹小姐尚未抵達,但想要攔住她應當是來不及了。”
我取出手機,開啓地圖,無策眼中滿是困惑,似乎對我使用手機頗有微詞,但想起我在他母親前露出的嘴臉,如何敢開口說話?幾秒鐘後,我定位完成,一腳油門,轎車疾馳而出。
無策終於忍不住問:“張先生,面具,我們去哪兒?”
這小子對摯友先生倒客氣的很,對我卻毫不尊重,我嘿嘿冷笑,說:“令堂.....在家,定然寂寞的很了。”
他嚇得頭髮直豎,哀嚎一聲,正想求饒,摯友先生說:“無策,這任務非常危險,但我們不能讓緹豐王子,或是任何獵人協會的人知道我們的行蹤。面具對你非常信任,堅持讓你加入我們的行動,我對此也並無異言,但你有選擇的權利,如果你要退出,我現在就放你下車。”
我想起曾經在無策體內植入過寄生腫瘤,如此近距離的情況下,我能竊聽他的心聲,於是我啓動了信號通道,只聽無策暗喜的想道:“他們信任我!了不起,無策,了不起呀。他們認可了你的能力,他們把你當做朋友了,你不能讓朋友失望,萬萬不能。”
於是無策連忙說:“我和你們去,無論多危險,我都不會拖你們後腿的。”
我嘆了口氣,心知真正拖後腿的只怕正是本人。
於是摯友先生說:“你知道東海公路與夏雲度假莊園區的交界處嗎?那兒有一大片別墅區,地方雖然僻靜,但有許多富人居住在那兒。”
無策點點頭,說:“我聽說過那地方,不過那兒的房子大部分時間都空置着,現在成了拍婚紗照的地方了。”
我怪里怪氣的說:“你可真關心婚紗照呀,你和娜娜小姐什麼時候去拍照呀?”語氣中滿是嫉妒,像是話裡有話的小人。
無策極爲窘迫,說道:“你別胡說,我和娜娜小姐只不過是搭檔罷了....”
我見他這話破綻百出,正想趁勝追擊,繼續捉弄他,摯友先生打斷我說:“廢話少說,無策,那裡有一座龍葵莊園,莊園中現在聚集着許多薩巴特的血族,我們接到委託,要去那兒救一位無辜的女孩兒。”
無策大吃一驚,差點兒沒跳車逃亡,但我聽到他暗想:“鎮定,鎮定,不要辜負同伴可貴的信任。”他平撫情緒,笑着說:“我們是不是應該告訴緹豐王子?畢竟這涉及到薩巴特與卡瑪利拉的大事。”
我哈了一聲,一驚一乍,讓他心驚肉跳,我嚷道:“此事不可令王子得知,一來趕不及,二來咱們有難言之隱。”
摯友先生也說:“沒錯,緹豐王子並不知道我與面具之間的合作關係,無策,如果你決定幫忙,我必須請求你替我們隱瞞此事。”
無策用力點頭說:“我知道啦,既然你們這麼輕鬆,我相信裡面的血族也不是什麼了不起的傢伙吧。”
我和摯友先生面面相覷,互相使了個眼色,無策心中極爲不安,暗想:“他們這眼神是什麼意思?難道里面有了不得的怪物麼?”
摯友先生長嘆一聲,說:“我也不來瞞你,無策,其中可能有兩到三位大妖魔,其中一位是斯密茨的魔鬼,一位是喬凡尼的死靈法師。”
無策心臟咚咚直跳,渾身發汗,眼睛裡金光亂冒,他顫聲說:“不可能?薩巴特....怎麼可能在緹豐王子的地盤如此囂張?怎麼沒人事先通知緹豐王子?”
摯友先生說:“我調查了他們潛入的路線,卡瑪利拉中有人掩蓋了他們的行蹤,估計是緹豐王子的對頭,那位叫格倫德爾的大妖魔,一手策劃的陰謀。我猜測格倫德爾認爲這些薩巴特的目的是找緹豐王子麻煩,這是他最樂於見到的事。”
無策徹底驚呆,頃刻間竟無言以對。
摯友先生從包裹中摸出三個面具,只見是猴頭、豬頭和絡腮禿頭,似乎是取自本國古典神話小說的形象。他說:“按照目前交通的狀況,我們將在晚間五點趕到。根據計劃,屆時將有三十位學者出席龍葵莊園的學術研討會。
其中有五人是呆板的英國老古董,我讓他們的手機因欠費而失效,又延誤了他們飛機的起飛時間,他們在晚上八點才能抵達下洋,而且無法與莊園的主人取得聯繫,我們儘量通過和平的手段將那位女士救出。”
無策聽出他似乎並不打算硬來,不禁鬆了口氣,他取過絡腮禿頭,摯友先生戴上猴頭,把豬頭遞給了我,我一見大不滿意,但若是爲此糾結,倒顯得我這人小家子氣了。
一路該死的堵車,等開到龍葵莊園已經是下午四點五十了。此時已然日暮,黃昏的太陽,血色的層雲,公路繞着林地盤旋而下,遠方雄偉的莊園在綠地的包圍之下,彷彿油畫中描繪的景色,放眼千里,寂寥無人,真想不到下洋還有這樣幽靜而美麗的地方。
我將車子駛到莊園前頭,我們三人戴上面具,掛上吊墜,一位滿臉茂密鬍鬚的中年南美男子走了出來,他穿着紅色的燕尾服,眼神中閃爍着好客的神色,他用純熟而口音濃重的英語說:“三位客人,歡迎來到此地。不知你們爲什麼要帶面具呢?我們此次並不是化妝舞會。”
此人看上去相當平和,但他站立時避開燈光,隱在陰影之下,說話時嘴脣微動,生怕露出其下尖牙,他很可能是一位血族。
摯友先生英語口語不大靈光,但他用天衣無縫的鬼佬中文說:“沃們是銀鍋佛伯格學院的連森,梅耶和查特,逆好,請問逆是喬·禪先生麼?”
中年男子用流利的中文回答:“不,不,我是他的朋友,帕斯卡爾·奈波斯,他眼下正在準備晚會事宜。我聽說過你們三人,諸位大駕光臨,令莊園蓬蓽生輝,真是不勝之喜。不過出於謹慎,我希望你們有打印我們交流羣中傳播的請帖。”
摯友先生自然準備就緒,他從口袋中取出三張卡片遞給帕斯卡爾,帕斯卡爾也不看重,只不過草草掃過一眼,又笑道:“三位可以將面具摘下來啦,正如我所說,我們此次並不是.....”
我用倫敦腔的英語悄悄的說:“我們來自墨慈的教會,先生。我們是諾菲勒族系的人,容貌不便見人,很抱歉我們沒有事先說明,但我想在學術研究的領域,我們可以暫時拋開黨派之爭。”
他稍稍一愣,忽然笑了起來,他輕聲說:“榮幸之至,血親。請容許我重新介紹我自己。”他朝後退開一步,鄭重的鞠躬行禮,說道:“帕斯卡爾·奈波斯,喬凡尼族系。”
喬凡尼族系,他就是那位死靈法師嗎?
摯友先生立即接口道:“逆鼎鼎大名,帕斯卡爾先生。逆在拔習製造的名噪一時的墓穴眯案至緊爲人緊緊樂道。”
註釋:
喬凡尼族系——偏向薩巴特的族系,或者說是中立的族系。喬凡尼是商業領袖,將人類與血族一視同仁,是行走於凡人之間血族的典範。除了他們驚人的商業頭腦和令人垂涎的財富之外,他們中還吸收了中世紀以來的死靈法師,因而幾乎所有血親都具有強大的死靈法術。有人說:他們賺取金錢的目的就是爲了研究死靈法術的至高藝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