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窩炸鍋了,無數條蛇身上都着了火。在漆黑的夜裡如同火線一般竄着、滾着、蜷曲着。
傾倒進蛇窩的汽油還沒有完全被蛇窩的鬆土吸收完,當地面塌陷下去的時候,那些縫隙裡的火焰仍在向上竄着燃燒。
這些火光將裸露出來那個帶紅五角星的拱形石門照的特別顯眼。
越來越多的蛇被殃及池魚,越來越多沒有被點燃的蛇也開始四散逃竄。
我看着如此詭異的畫面,心情不覺有些激盪,害怕是有的。刺激也是有的,但我更在意那個裸露出來的石門。
老鬼和塗國慶拉着我又向後退了十幾米。老鬼拎着軍工鏟。塗國慶則撿了一根不算細的樹枝防備着不停逃竄遊走的蛇。
在蛇窩地面塌陷時。他們顯然也看到了那個石門,但他們誰都沒有說話。
老鬼接連用鋒利的軍工鏟斬斷了三四條蛇,他捏着半截蛇身上的蛇頭看了看又扔在一邊。開口說道:“不幸中的萬幸。都是沒毒的。”
可對面燒死的和沒燒死的怕不下近千條。就算他說了那句話,我也不敢大意,保不準這一窩蛇裡有什麼帶毒的品種。
大約又等了將近五六分鐘,蛇窩裡的大火已經快要熄滅,目力所及的地方,除了被燒死或還在掙扎的蛇羣。已經看不到一條完好無整的、活着的蛇。
“走吧。開工了!”老鬼重新檢查了一下身上紮緊衣服的地方,拎着鏟子就向前走去。
“國慶哥,入口確定就是那個石門?”我看着老鬼篤信的動作,忍不住開口問道。
塗國慶擰緊了眉頭,沉聲說道:“八.九不離十了,這片亂墳不可能有第二個入口。咱們的快點,這樣的動靜我怕瞞不過廠子裡的那幫人。”
說完他也跟着老鬼向前走去,我只好跟在他的身邊亦步亦趨。
當避無可避,腳下踩着被燒焦的蛇體走過時,心裡那種驚悚和噁心感不由控制的冒了出來,那種軟軟的、扭曲的東西踩在腳底,我生怕它會突然跳起給我來上一口。
有驚無險的走到蛇穴前,老鬼已經在石門右側的土牆上挖出一個小坑,坑裡擺着放進去的手電,燈光直指石門。
我藉着燈光向下一看,只見破碎的土壤和石頭縫隙裡,許多被燒黑燒焦的死蛇顯露了出來,還有一些破碎的蛇蛋散落其間。
我捂着鼻頭,強忍着撲鼻的腥氣和焦氣跟着國慶哥跳下蛇坑走到老鬼身旁。只見老鬼正在用竣工鏟將拱形石門上那五角星旁的泥土不停的刮下來。
藉着燈光一看,一行石刻的字體出現在我們眼前。
“紅星......五金機械廠,衆志成城......愛國衛.....國?”我下意識的唸了出來,又看到五角星下還有一個標誌年代的“1971”字樣,心裡忍不住興奮了一下,這還真是那個原來機械廠的東西,就是不知道是不是連接到裡面的防空洞入口了。
老鬼和塗國慶聽我念完,互相看了一眼,嘴角都帶起淺淺的笑意。
“九成九就是這裡,真是得來全不費工夫,富貴,開工!”塗國慶叫了我一聲,拿着木棍便上去幫老鬼一起挖。
我兩手空空的看着二人,心想難道要用手去刨不成?正準備翻上蛇坑去找個趁手的傢伙,突然聽到遠處傳來呼喊聲。
老鬼和塗國慶顯然也聽到了,比劃個手勢便都靜立不動。
“我艹,快走,怎麼這麼多......唉唉,好像咬了我了!快來幫我!”
“先別管那個肉了,早上再來吧,這他媽的怎麼這麼多蛇,快走,快走!”
兩個聲音聽起來驚慌失措,像是被四散逃竄的遊蛇給逮到了,大呼小叫的開始奔跑,過了一會漸漸沒了聲息。
我想着剛纔的對話,他們嘴裡的“肉”怕就是那個女屍,而他們兩個怕就是工廠裡出來專門處理女屍的人。
又過了幾分鐘,在確認安全之後,老鬼和塗國慶再次開工,剛挖了沒幾下,突然聽到“當”的一聲金鐵相擊聲,老鬼喊我將手電拿過去照着。
我們三人藉着燈光一看,只見老鬼的工兵鏟正鏟到了一塊鏽爛的不成樣子的鐵皮。這鐵皮的位置大概距離紅五角星的石頭拱門有兩米多的樣子。
老鬼伸手讓塗國慶停下,上上下下的打探了拱門和鐵皮幾遍,便在二者取中略微靠上的位置開始狂挖。
土石撲簌簌的直落,在老鬼連挖十幾鏟子後,那兵工鏟“噗”的一聲陷了進去,老鬼扭回頭看了我們一眼,咧着嘴笑了,“給爺開門吧!芝麻開門!”
他搞笑的喊了一聲開始在破洞的周圍不停的連挖帶砸,一個翁口大的黑洞便出現在我們眼前。
“累死爺了,國慶,老子的功夫退步沒?讓你嘚瑟!”老鬼放下兵工鏟,胡亂擦了把汗指着黑洞繼續說道:“這鐵皮怕是防空洞的大門,而這黑洞就是鐵皮上方的通氣孔,咱們可以進去了!”
塗國慶笑笑也沒廢話,從老鬼扔在地下的包裡翻出一捆繩子抗在肩上翻出坑外,在離坑不遠的一個墓碑上用繩子套好打了幾個結,然後拽了過來將剩下的繩子扔了進去。
我看着眼都要直了,趕緊朝着那墓碑合手拜了幾拜,嘴裡叨唸着“情況緊急,有怪莫怪。”
老鬼看我的樣子嗤笑一聲,繼續用鏟子將入口處擴大了一些,然後閃在一邊點了根菸開始休息。
我看着二人的動作和老鬼那包裡不停翻騰出來的東西,心裡直嘀咕這老鬼以前到底是做啥的,怎麼包裡又是工兵鏟又是繩子。
心裡好奇,手上拿着電筒就要湊到那個洞口去看,不想被老鬼一腳踹開,“這洞怕幾十年不見天日了,你就不能讓它‘呼吸’一下?”
塗國慶從包裡拿出一些我沒見過的長棒子攥在手裡笑了,“富貴,這裡太長時間沒見天日,裡面的潮氣和腐氣對人體有害,要先通氣才能進。”
又休息了幾分鐘後,塗國慶站在洞口前,將那棒子一根根的弄折向裡面扔了進去,那棒子神奇的亮起來幽綠的光芒,將洞裡的情景照的頗爲清楚。
“國慶哥,這是不是......那電影裡那種熒光棒啊?”我好奇的問着,湊頭開始向裡面打量。
塗國慶“嗯”了一聲後便也開始觀察。
只見下面的防空洞快要四米多高,洞頂呈弧形,兩側掛着一排大大的用鐵絲兜起來的燈泡。
洞寬大概有五米左右,看起來並不是十分的寬大。裡面蛛網亂結,一堆堆破爛的機械堆在兩邊,上面灰濛濛的像是落了很厚的塵土。
而至於洞到底有多長,這就看不到了。
老鬼將工兵鏟摺疊了一下斜插在腰後,背上揹包順着繩子便溜了下去,然後是我,最後是國慶哥。
當我們全都落地後,一股發黴的鏽味,還有說不出的陰潮味撲面而來。
“艹,國慶這他媽看上去都多少年沒人來過了?別彎彎繞繞的跑過去,洞那頭堵死了,到時候可就好玩了!”老鬼打量了一下四周,在一堆破爛機械上伸手抹了一下,一指節那麼厚的灰塵便被抹了起來。
塗國慶聽了老鬼的話,眉頭明顯皺了起來。他拿出一根沒扔的熒光棒弄亮照了一下四周,說了一句“看看再說”便領頭向前走去。
老鬼則拿出電筒也跟了上去。
我跟在最後,看着燈光依稀能照到那些斑駁的牆壁,聽着迴盪的腳步聲,心裡莫名的緊張。
三人沿着防空洞走了近二十分鐘,不時能在牆壁上看到一些依稀可辨的大紅標語,看上去都是那個年代的口號,直到轉了一個直彎後又走了五六分鐘,我們終於來到防空洞盡頭的一個鐵門前。
鐵門不大,比現在家用的鐵門也就略大一圈,但看起來十分厚實,只看邊緣露出的樣子,怕不止六七公分厚。上面的藍色油漆已經全部掉落,一個老式的門鎖卡在門邊的縫隙上。
塗國慶和老鬼對視一眼,兩人都將耳朵貼在門上開始靜聽,聽了大概半分鐘後發現沒什麼異樣他們便退了回來。
“國慶哥,這門後通向哪裡?還有裡面到底是個啥樣子你有消息沒?”我看着兩人都不說話,忍不住問了一句。
塗國慶搖搖頭:“那人知道的有限,我只知道百潤這個廠子不是表面上那麼簡單,你在地面上看到的只是用來掩人耳目的,真正的東西都在地下,但地下的工作人員似乎都被嚴格管控,我根本接觸不到。你姐姐......”
“我姐姐怎麼了?”我一聽到這,立刻緊張起來,想着之前塗國慶說道我姐姐極有可能被控制在這裡的消息,既期望又害怕,說不出的複雜。
“你急什麼,這性子改不了了是吧?”塗國慶瞪了我一眼才繼續說道:“百潤的據點不止這一個,其它還有兩個我沒摸清,但這裡是最有可能的,別廢話了,時間不多,等天亮被人發現就完犢子!”
他說完便伸手去擰門上的鎖頭,可是不論怎麼擰,那鎖子就是不動,像是被那邊反鎖了的感覺。
“我來!”老鬼推開塗國慶,蹲下身子用電筒照着看了幾秒,從揹包裡翻出一根短小的撬棍,用略扁的那頭頂在鎖子的邊角上,“嘿”的悶喊用力,那鎖子竟然應聲而落!
我艹,怎麼越看老鬼越像是專業溜門撬鎖的?
老鬼拿起掉落的鎖盒,嘴裡直叨唸“什麼破玩意兒,差點兒閃了老子腰......”
他扔掉鎖盒,在破開的鎖子上擺弄了幾下,只聽“咔吧”一聲,他拍拍手得意的扭回頭看着我和塗國慶笑道:“老子出手,沒有解決不了的!”
說着他兩手輕輕扶門開始輕輕的將門打開,而塗國慶將我拉到門的另一側貼牆站好,神色凝重。
“吱~”雖然老鬼動作很慢,但可能是大門鏽的不行,加之鐵門陳沉重,那門還是發出了刺耳的聲音。
大門漸漸打開,黑兮兮的不見亮光。
老鬼等了幾秒從門後轉出,拿着手電一照,我們三個全都傻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