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天河站起身來,冷冷的盯着雲明,道:“再怎麼躲避最後也要上臺,怕出醜便不要來。”
雲明淡淡看了他一眼,走上臺上,向項長老道:“雲明,水元力”
項長老點了點頭,也將銀皁珠遞給他。雲明握上銀皁珠,入手溫涼,輕輕坐在玉臺上,在項長老的示意下運轉元力……
“咦……怎麼沒什麼感覺?”雲明皺了皺眉,卻發現如何運轉元力都沒什麼變化,開始還以爲時間太短,但傾該已過了半盞茶功夫,卻不像其他人一樣累得滿身大汗,氣喘吁吁。
臺下衆人臉上神色微變,俱想:又是中品天賦!只是爲什麼他不像我們一樣那麼累?
孟天河滿臉不可置信,雲明在臺上的時間已開始超過他了。他眼中愈來愈震撼,口中喃喃道:“怎麼可能?怎麼可能?怎麼可能超過我?”
項長老點了點頭,道:“此子天賦甚好!”再看一會,臉色不禁大爲變色,便連冷飛龍也站起身來盯着雲明……
如若他也像其他人一樣累得氣喘吁吁滿身是汗還好,可關鍵他此時氣定神嫺,竟似毫無壓力……
一盞茶功夫過去……項長老起身驚道:“上品天賦……這……怎麼好像還沒有極限?”冷飛龍道:“會不會出錯了?”
雲明也大感奇怪,道:“怎麼了?”
項長老道:“把珠子給我。”雲明翻開手掌心,卻見珠子仍是透明無色,竟沒一絲變化……
孟天河見到此物,長長鬆了口氣,忍不住譏道:“原來珠子壞了,我還道真的有上品天賦!”此時殿上仍有測試不過者,聽到這話,都不禁大起興災樂禍之感,都想還以爲出了個天才,原來不是。
冷飛龍眉頭一皺,淡淡看了孟天河一眼,又向項長老道:“怎麼回事?”
項長老凝視銀皁珠,道:“從沒聽過銀皁珠會壞的。”又從玉盒取出另一枚銀皁珠,向雲明道:“你再坐到臺上,這次含下這珠子,別吞下去。”把銀皁珠給了雲明。雲明大感奇怪,心下惴惴,看了看這珠子一眼,心道:不知髒不髒。還是含在嘴裡。
項知葉又道:“躺在臺上,閉上雙眼,凝神聚氣。”
雲明雖不明其語,但還是依言躺上。卻與之前一般,無任何變化。
項知葉的表情漸漸凝重起來……按理說這枚銀皁珠絕對不會出問題,且讓他含在口中,躺在牀上,壓力應該更大,爲何沒什麼變化?
雲明忽感到右手中指一痛,睜眼看去,原來項長老又小心翼翼的拿出懷中的一顆白珠,用針刺了雲明中指,把一滴鮮血滴到珠子上……然而卻沒有什麼變化……
不應該啊……他的體質像是百年一見的天才又像毫無天賦的……但就算是這樣的,銀皁珠也不應該沒有反應啊!
項知葉道:“把珠子吐出來。”雲明依言吐出。
項知葉取到手上,仔細詳看,忽然,他聽到咔擦一聲,順着聲音看去。
白色小珠竟從中間開始出現一個小孔,然後,猶如蜘蛛網似的迅速散開,噗噗噗……
從上面頂端開始粉碎而下,然後……
銀皁珠在一瞬間竟碎裂了………變成一堆銀沙灑在地上。
“不可能!不可能!”項知葉臉色劇變,幾如瘋子般大吼,便連旁邊師兄師弟們也嚇了一跳。
“怎麼回事?”冷飛龍變色道。
雲明擦擦口水,也奇道:“怎麼了?”
項知葉知道自己失態了,但他卻依然剋制不了心裡的激動和疑問。
他口如河馬吞食般所張開,聲音直振九霄,道:“銀皁珠……碎了…”手指着地下一堆銀粉。
冷飛龍差點摔倒,身子晃了晃,驚道:“怎麼可能?怎麼可能?”他也知道項知葉不會說謊,但剋制不了心裡的激動。
孟天河等人不知道這意味着什麼,但見項長老狀若瘋狂,也知道此事絕不簡單。衆師兄深深看向雲明,彷彿在重新審視這位入門弟子。
冷飛龍到底有高人風範,馬上鎮靜了下來。但項知葉還是喃喃自語:“不可能的,從來都沒發生過這種事……銀皁珠怎麼會碎了呢……怎麼會……就算是元嬰高手也不能損傷銀皁珠分釐的……難道……他是萬年一見的天才………但……但是怎麼會……明明沒有半點根骨啊……可如果是……那麼……宗門……千年預言難道是真的……”
雲明爬下桌子,打了個哈欠,問道:“怎麼回事?發生了什麼?”
項知葉、冷飛龍齊看向他。看得他害怕,問道:“怎麼了?”
冷飛龍咬了咬牙道:“送到內門長老測試。”又看向孟天河等人,道:“你們跟我出來。”孟天河再次看了雲明一眼,眼中除了嫉妒外便剩下了恐懼。
.......
冷飛龍望着天空落日,心中思量:銀皁珠破碎,那天的金光……難道千年前祖師的預言真的應驗了?如果是,那恐怕江湖上又有一番腥風血雨了。而如果是真的,宗主會怎麼做呢?如果是真的,御風宗只有兩個可能了,宗主啊宗主,或許你該決定了。
他忽然想到本宗故去高手張道長的謁言:禁地魔林,神器難尋。西漠爭起,東火瑩瑩。生靈塗炭,神器亡靈。銀皁塵沙,金光三停。盡海往生,雲出即明。
雲明被項長老帶着經過一條香花小徑,來到內門,這裡栽着一些奇花異草,芳香撲鼻。雲明不由得心道:“這一路走來怎麼都是花草呢。”
進入內門,就看到幾個人悠悠的各做各的事,全沒半點組織性。有的在打坐;有的在冥想;有的畫着畫;有的釣着魚。
見項知葉帶着一個十二三歲的孩子走進來,這些人倒沒什麼反應,打了個招呼就各做各的事了。
雲明對項知葉沒認識多少時間,小孩子心性還有些膽怯,就不敢問些什麼了。只是用眼睛打量着這些學員,發現都是在二十歲上下,個個年輕俊美。他又偷偷的看了項知葉一眼,發現他也是三十歲上下。
走過學員練習的廣場,項知葉一言不發的帶着雲明來到一座府邸,項知葉對雲明說:“等會長老要你做什麼就做什麼,知道嗎?”
雲明見他表情嚴肅,心裡雖然膽怯,但還是點了點頭,“嗯”了一聲。
項知葉恭恭敬敬的走到府前,對兩位看門的道:“外苑根骨苑苑主項知葉,有事要凜告南長老,煩兩位通報一下。”
雲明心裡打量,這項知葉這麼恭敬,裡面那人身份一定很高。
看着門的一位肅聲道:“項知葉,又有什麼事要凜告長老。”
項知葉笑笑,拉了拉雲明,道:“項某不才,爲這孩子測試時竟出錯了,可能是百年一見的天才,故來請長老測試一下。”
他不敢說是銀皁珠破碎了,如果那樣說的話恐怕整個宗門的內門長老都要驚醒了。
其中一個道:“等等。”然後打開門扇,輕步輕聲的走了進去。
過了一會,他出來道:“可以進去了。”然後把門打開,守在一旁。
項知葉拉着雲明,對兩位看門的道:“謝謝兩位大哥了。”
雲明心裡直叫奇怪,一個看門的怎麼就這麼大的地位,連項知葉也是畢恭畢敬。
項知葉帶着雲明輕輕走進,只見裡面光線不怎麼明亮,窗戶放着簾布,遮住光線,而四處倒放着幾張桌子,幾張椅子。桌子上放些紙黑之類的,一抹陽光正直射在墨盤上。而牆上倒是掛着幾幅山水畫,幾幅墨字。
項知葉帶着他走到一個半關着的門,輕聲道:“南長老,外苑根骨苑項知葉求見。”
“進來吧。”從裡面傳來一聲蒼老而又溫和的聲音。
項知葉打開門扇,拉着雲明走了進去。一進來,就看到一位白髮蒼蒼的老頭在木桌上畫畫,他頭也不擡,道:“這個孩子?嗯!”
畫上最後一筆,一幅山水畫躍然紙上。他緩緩走了下來,溫和地看了看雲明,道:“孩子,來,過來給我看看。”
項知葉見南長老下來,輕輕鞠着躬,退後兩步。
雲明害怕的看了項知葉一眼,見他退後了兩步,也不由得心裡罵他膽小鬼。
雲明大着膽子走過去,南長老指着一張古風古色的木椅,溫聲道:“坐。”雲明依言坐下,南長老左手在空氣中劃過,咔咔……空氣裂出一個洞,黑不見底的。南長老從其中取出一顆晶瑩澈亮的珠子。
雲明見他居然從空氣中取物,大爲驚奇,害怕也就消散了許多。
南長老看雲明一幅驚奇的樣子,微笑道:“這叫做通元珠,可以看出一個人天賦,根骨。甚至可以看出一個人的前世未來,你握在手中,運轉元力我看看你的天賦是什麼。”
雲明聽言將之握在手中,只覺冰涼涼的,沒有什麼奇特之處。
南長老拂拂手,一張巨大的布帆就遮在手中,他雙眼突然明亮起來,不再是剛纔昏黃的樣子。把大帆向上一扔,遮住頭頂。屋子中又變得更黑暗了。而項知葉看了看,不由心中暗驚:“通元遮天之術!原來南長老修爲已經如此高深了!竟遮住天眼,偷算天機。如此,便可看出這孩子的一生。”
“孩子,你先放下心神,我引導你去你的靈魂海之中,看看你的天賦。”
雲明緊握着雙手,點了點頭。南長老一隻手按在雲明頭上,道:“閉上眼睛,想你最開心的事。”
雲明“嗯”了一聲,他本來努力想着,但一走過記憶,便停留在那一段:和項曲兒去遊玩,看着藍天白雲,釣着魚,偷親項曲兒一口,那時候多麼開心。還有,父親打獵回來,他看到打來的獵物那麼開心,然後吃着母親做的菜……………
當雲明沉思時,南長老看着雲明手上的玉珠射出一道光,迅速展開,形成畫面。
而項知葉也一臉緊張看着畫面。畫面出現的先是一片大雪山,拉近後是一片瓊樓玉宇,在一座高樓樓上,一名身材高大的白衣男子抱着劍,正對着月亮站着。緩緩地轉過身來,道:“就憑你也想窺探我的未來?”只見他拔劍一斬,輕聲道:“殘劍術:殘月殘雪!”
南長老甚至沒看到那人的模樣,只見到一身白衣,便被劍光湮沒了……
砰的一聲,所有畫面崩塌了,瞬間消散於四周。
“哇”的一聲,南長老臉色劇變,眼中盡是恐懼絕望之色,一口鮮血長長吐出,倒地不起。項知葉胸口“嗚”的一聲,也跪倒在地,腦海中猶想着那一劍的威力……
即使那劍沒對着他使來,但只因那劍上威勢,竟也令項知葉重傷倒地。
過了一會,才發現南長老倒在血泊中……
項知葉強忍痛苦,扶起南長老,咬牙叫門外兩人進來救治南長老,而自己不要命的跑去見宗主。
只剩一臉發呆的雲明坐在椅子上,靈魂卻不知飄到何方……
............
一把虎紋交椅上,一箇中年男子微眯着眼,摸了摸鬍鬚,道:“冷座,你說,此子可是預言之人?”未等冷飛龍說話,又道:“我真的很想知道,一個畫面就差點要了南長老的命,這人是個怎麼樣的人呢?”
冷飛龍微躬身,恭敬道:“只怕……凡塵界又要暴亂了。”緩了緩,他道:“禁地魔林又暴動了,宗主,雲道宗、佛宗、天武宗已合盟前往禁地魔林,雲道宗已發令催了兩次。”
“噢,事情怎麼樣了?”中年男子問道。
“恐怕……那東西真的出現了……”冷飛龍道。
御風宗宗主手託着額頭,感概道:“現在凡塵界真是風雲起四方啊。南之蠻荒異獸忽起,而東之神殿又是在算記着什麼,讓人感動一隻狼在盯着啊,西之沙漠的四殿魔尊恐怕要出動了,只有北之盡頭沒有動靜。哼!而禁地魔林又暴動了,恐怕,未來百年,凡塵界將處於動亂之中。”
冷飛龍靜靜的在一邊等着宗主說話,不敢出聲。他知道,這只是宗主在說給自己聽。
御風宗宗主從旁邊拿來一杯酒,喝了一口道:“那少年留着,我要未來凡塵界再也沒有東之神殿!沒有西之沙漠!沒有南之蠻荒!沒有北之盡頭!禁地魔林消失!”
冷飛龍冷汗直流,躬着身子不敢擡頭。原來宗主的心如此之大,居然要平定凡塵界……
在一處樓閣中,一位中年男子對着九名剛入內門的弟子道:“你們九人都是有天賦,有根骨者。如果努力修練,此生興許可以渡過神通,到達元嬰。我們修道者,修的是天道,天道天道,就是不可逆,順這天道,順這自然。我們一生會經過九個坎,九道難關,每個坎又有九重天。而我們現在要經歷的是第二個坎,也叫煉氣,以天地元氣融入肉體。而有的人能吸收所有天地元氣,有的人只能吸收一種。但不是越多越好,一種的反而更容易通悟大道。
我們御風宗仍凡塵界強宗之一,我們修練的功法有所不同,便是御風。御自然之風,風,變幻無道,大時山崩海傾,小時迎面涼爽。只要你們努力,在一年後能達金丹者,便可發放功法,學習御風之術。
現在每人發一本修練的書冊,你們拿回去參悟修習。如果不解之處,就來問我好了。”說完,手一揮五十多本青皮小冊就飛到各個學員面前,每個人都是欣喜的藏在衣服中,生怕被人搶去了。
雲明也拿到一本,不過他倒是隨意塞到口袋中就去找項曲兒玩去了。
他自從測試過後心中便總有種隱隱不安,似乎要發生了什麼。他自然也不知道那日發生了什麼,爲什麼南長老會突然重傷吐血,出現的那白衣男子又是誰?爲何那麼熟悉?
今天才發下書冊,他也不去看看,直接跑去找項曲兒了。
看着項曲兒紅通通像個蘋果一樣的臉,雲明就老想咬一口。拉着項曲兒跑到後山溪澗玩,這裡水流清澈,青峰戴雲,空氣清新,花香馥郁,許多鳥雀兔鹿的又四處見到。
雲明爬上一塊大青石,對着山峰吼叫,遠遠傳來回音,嘹亮無比。
“曲兒,來,我拉着你,你也上來。”雲明對着站在下面的項曲兒道。
項曲兒穿着綠色衣裳,如夏天池塘中的荷葉。她摘上褲角,露出一雙白嫩嫩的小腿。
她伸着雙手,笑嘻嘻道:“小師弟,快拉我上去吧。”
雲明拉着她攀上青石,指着山峰道:“你看,玉劍峰好美啊!”項曲兒道:“當然美了,玉劍峰是御風宗上最秀麗的地方,也是本宗存放功法的地方。”
雲明也沒去管他存放什麼功法不功法,對項曲兒道:“曲兒,我們來燒烤吧,在剛好不錯,邊燒烤邊看風景。”
項曲兒道:“好啊,你要怎麼燒烤?”
雲明四處看看,說:“你等着。”跳下大青石,跑着出去了。
項曲兒叫道:“哎,別跑太快了。”遠遠傳來雲明的聲音“好的。”
不一會兒,雲明就抱着一包東西回來了,項曲兒跳下青石。見雲明打開了一個黃色包裹,裡面竟是五六把泛着寒光的鐵劍和幾個黑乎乎的石頭。
項曲兒不解道:“你這劍是哪來的啊?”
雲明搬開幾塊石頭,疊成一圈。又把幾把長劍放上,邊做邊道:“是從內門拿的啊,他們練功後就吊在牆壁上,我剛偷了幾把。”
項曲兒驚叫一聲,就在雲明以爲她不肯時,曲兒卻拍着手笑道:“哈哈,太好玩了。偷了師兄們的劍來燒烤,真想看看他們的表情。那這幾塊黑石頭呢?”
雲明想着,又把劍拿下,在池裡洗洗,道“劍得洗洗,不知有沒有血。是那個練丹的老頭的,叫什麼陳長老的,他給我說過,這是可以生火的石頭。從很久就在他桌上拿了幾個,準備以後下山給我爹爹媽媽燒火的。”
項曲兒小手堵着小嘴,嗤嗤笑個不停。
雲明弄好後,說:“等着,我去拿些木柴。”項曲兒笑道:“去吧去吧。”
一會兒,就見雲明抱着一堆東西滿臉黑乎乎跑着回來。把東西往下一扔,這下項曲兒可呆了,她指着腳下一隻身上黑乎乎血淋淋的白鶴道:“這……這是怎麼回事?”
雲明右手袖子擦了擦臉,道:“別提了,那練丹的臭老頭東西真爛。想炸兔子炸不到,害得我搞了一身黑乎乎的。把三個一起扔向這隻鶴才炸到的。”
項曲兒籠着小嘴,笑個不停,雙肩直抖擻。
雲明又道:“本來看彈琴的那位師姐琴彈得很好的,沒想到這麼暴力。”
項曲兒疑道:“劉師姐人挺好的啊,她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