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明跟着項曲兒走到一條徑直小道,問道:“曲兒,你針上抹了什麼毒藥?”
項曲兒看着他的臉,微微一笑,道:“麻藥呀!冷叔可不允許我傷人,所以我針上都是抹的麻藥。”
雲明奇道:“那又爲什麼要燒開水泡澡?”
項曲兒笑得眼睛都彎了,道:“蠢雲明,我那是騙他的!天氣這麼熱還泡開水,看我整死他!”
雲明莞爾一笑,道:“原來如此!”
雲明道:“你說要教我修行可是真的?沒騙我吧?”
項曲兒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道:“我騙你幹嘛?你想學我便教你。”
雲明喜道:“那你快教!”
項曲兒搖了搖頭,不說話。
雲明臉色頓時聳拉下來,道:“你搖頭幹嘛?難道是因爲我欺負過你,你想先打回來?”
項曲兒瞪了他一眼,道:“你還敢說!”
雲明吐了吐舌頭,道:“不敢說了,好曲兒,你快教教我怎麼修行吧!你那手銀針那麼厲害,要是我學會了也不怕孟天河了。”
項曲兒道:“我那天女散花練得還不嫺熟,哪裡厲害了?只不過孟天河措不及防才被我打中,要是認真來打我也未必打得過他呢!”
雲明道:“那你也教我!”卻見項曲兒搖了搖頭。
雲明喪氣道:“不能教我嗎?”
項曲兒微微一笑,道:“不是不能,你現在身上有傷,又被孟天河打了一掌,可謂傷上加傷,總得先養好吧?再說天女散花乃女子修練的,你修練不得。你先把傷養好,我再教你。”
雲明這才轉哀爲喜,嘻嘻笑道:“好曲兒!乖曲兒,你真好!”
項曲兒瞪了他一眼,道:“你纔要乖!”
兩人回到住處,雲明忽然想到父母,道:“我父母還不知道我到了這,可得告訴他們!”
項曲兒道:“你現在還不能下山,你寫封信,我讓師兄給你帶下去。”
雲明此時興起修道之心,再加上他天生獨立,也不那麼想念父母。便取了紙筆寫了信,讓項曲兒帶走。
項曲兒看他寫字,微微一笑,道:“寫得真醜!”
雲明也不尷尬,哈哈一笑,道:“肯定不比曲兒寫得好。”項曲兒道:“那是。”取了書信出門,委託了一名下山採購物品的師兄帶去。
時間一過又是七天,雲明的傷也養得七七八八了。他對修行大感興趣,恨不得項曲兒馬上教他,但曲兒卻以他身上有傷爲由拒絕了。只是也給他講解一些修道的知識。
原來修道分爲九階,初學者須先過三階:塑胎、煉氣、潛淵。
初學者先塑胎,塑胎者胎體完全圓滿,肌肉強壯,體力比常人多一倍有餘。一些練武之人便都到達塑胎境界。但仍然不算修道,要到達修道境界,還得再進一層。
那便是煉氣階!區分入門與菜鳥便看能否進入煉氣階,能成功引氣入體,運轉丹田,方是入門。那孟天河便到了煉氣階。
進入煉氣階後日積月累吸收天地靈氣,積於一身,久而久之,在丹田中產生氣穴,醞育金丹,又將靈氣壓縮置入金丹,便稱之潛淵。此階又名金丹階。
雲明開始修練,便要從鍛造肌肉、修煉形體開始。這也是項曲兒非要讓雲明養好傷再修練的緣故。
又養了三天傷,只把雲明着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蚱,才肯教他。
這一日項曲兒領着雲明到了山上一處幽林中,見雲明迫不及待想要修煉。項曲兒微笑道:“修道者先塑胎,塑胎便要磨練筋骨,你從小在山中長大,體質倒也不錯,就是還差點。這幾日冷叔給你吃的藥中便有大補之物,已將你形體補全,修練塑胎倒不困難。”
雲明道:“原來冷飛……”想到那日直呼冷飛龍之名便爲自己引來一掌之災,急忙改口道:“冷叔原來早就想好了。”
項曲兒眨了眨眼,道:“冷叔說你底子還行,允許我教教你。”
雲明聽到這話,甚是得意,道:“那是!那你快教我吧!對了,你說我體質不錯,但還差點?還差什麼?塑胎後又要怎麼練氣?”
項曲兒微微一笑,笑得甚是古怪,雙眼眯成一對彎月,似笑非笑看着雲明。雲明看得背後一涼,道:“怎麼感覺你笑得有點嚇人。”
項曲兒道:“怎麼會呢?你隨我來。”繼續往前走去,繞過兩條小道,徑往山間行去。越行山間森氣越冷,四下幽幽。
忽聽前面轟轟聲響,似有水聲澎湃。雲明道:“我們要去哪?”漸往高處行去,四處愈發生寒。
行到一處高山,水聲轟隆隆響得更烈。只見前面一條瀑布飛流直下,激盪澎湃,垂到底下。項曲兒拉着雲明站到瀑布上,使一個千斤墜,硬生生壓住身形。
雲明頭冒冷汗,道:“我們來這幹嘛?”
項曲兒笑嘻嘻的看着他,道:“這山上有個天池,蓄着雨水。日積月累下池水溢出,便成了這條瀑布。此時正好夏季,雨水甚多,這幾日瀑布更急湍。”
雲明道:“原來如此。”雖被項曲兒拉着,但被水流一衝,仍險些站不住。
項曲兒微微一笑,拉着雲明向前走去。雲明嚇出一身冷汗,道:“你要幹嘛?”見水流激烈,衝到下面。他往下一看,只見水霧朦朧,深不可測,激流浩蕩,聲震如雷。嚇得雙腿打抖。
項曲兒道:“山上的天池很大,從一千多年前便有了,其中怪魚奇獸相當多。前些天雨下得多了,更蓄滿了天池,瀑布下……嘿嘿,應該有些怪魚。”
雲明道:“那肯定有些被衝下去。”
項曲兒有些奇怪的拜着他,道:“是啊!你怕不怕魚?”
雲明道:“我怕魚乾嘛?總不會吃了我吧?”話一出口,已覺不妙。只見項曲兒一臉似笑非笑。雲明結結巴巴的道:“你不會把我推下去吧?”
項曲兒微笑道:“當然不會。”
雲明剛鬆了口氣,又聽項曲兒道:“你自己下去。”雲明變色道:“我纔不要!”
項曲兒道:“不要就站穩點!”已鬆開雲明的手。雲明臉色大變,伸手去抓項曲兒,她已往後一跳,咯咯大笑。
雲明腳下一滑,摔在激流中,他伸手抓石,但哪裡抓得動?手上一滑,已往瀑布下摔去。半空中傳來他的尖聲慘叫聲:“曲兒!救我啊!”
項曲兒咯咯一笑,站在瀑布上看下去,道:“叫你那天推我下水!哼!”過了一會,終於聽到“撲通”一聲,又聽到雲明在下面大叫:“摔死老子了!”聲音傳到上面已聽不太清。
項曲兒哈哈笑道:“摔死還會說話嗎?”
只聽雲明叫道:“我……曲兒……你……唔……”連吞了幾口水。
項曲兒雙手合攏,往下喊道:“喂!雲明,你聽着,下面怪魚很多,你要不想死就爬上來!”
雲明本來被衝到瀑布下,頭頂水流激盪,站了幾次才勉強站起,聽到她句話,差點沒被氣死。
他身置水流之中,尚且站不穩,還想爬上去?爬瀑布可第一回聽說。
雲明仰天大叫:“曲兒!快救我上去,你要我怎麼爬?”
項曲兒喊道:“要麼想法子爬上來,要麼被魚吃掉!這可是冷叔說的最好塑胎方法。”
雲明聽得臉一黑,叫道:“我爬不上,你快救我上去!”
項曲兒道:“我聽不見!水流太吵了,我走了。”
雲明叫道:“喂喂!曲兒!好妹子!乖妹子!別走啊!喂!”無論怎麼叫卻沒聽到項曲兒的聲音。
雲明只恨得牙癢癢,心道:“這妮子坑我下來,等我上去一定要把她打一頓!”
見瀑布下水流渾濁,雲霧瀰漫,說不得真有什麼怪魚。頂着瀑布抓住石頭,觸手甚滑。他試了幾次,卻始終爬不上去。吸一口氣閉息往外游去,卻發現這下面似乎沒有盡頭,怎麼遊也遊不出瀑布。
他畢竟是個十三歲的孩子,此時不禁大生害怕恐懼之感,心道:“難道曲兒要害死我?我又哪裡得罪她了?”
又試着攀巖,卻始終無法攀住滑巖。
被瀑布衝了一陣,更加乏力。猛被一個急流衝倒,在水中一打滾,忽然一尾黑魚衝來,一副尖牙閃耀寒光。只驚得雲明魂飛魄散,叫道:“真的有怪魚!”
急在水中一打滾,伸拳打去。只是那尖牙黑魚在水中甚是靈活,他拳頭未到,便已滑走,一轉身,在雲明後背吃了一口。
雲明吃痛,翻身打去。那黑魚一梭身又遊走了。雲明背靠瀑布,咬牙切齒的看着水下,心道:“曲兒真的要害我?我與她有什麼仇?”越想越怒,忽見水下一個斑影聳動游來,知道是那黑魚,伸拳便打,那黑魚一翻身游到雲明大腿,猛咬一口又遊走了。
雲明痛得咬牙切齒,伸手在瀑布下亂翻,抓起一塊尖石,注視着水流之中。過了一會,見一道黑影游來,舉尖石便戳。黑魚急遊,他急跑跑上,舉石亂戳,直戳到雙手生泡,也沒戳中黑魚。
他背石巨石喘息,道:“不行,再下去可要累死老子了!餓死了,又沒吃的……這下子非要被曲兒害死了!”
……
瀑布上項曲兒正站在一塊大石上,往下面望去,卻見雲鎖霧環,哪裡看得清。她向後面一人問道:“葛師姐,冷叔說這樣塑胎最好,會不會害死他?”
那葛師姐一身淡藍長裙,亭亭玉立。她微微一笑,道:“塑胎辛苦的比這還多着呢!我聽冷護法說他前番替你受了蔣明一掌,纔對這人起了愛才之心,讓他磨練磨練也好。”
項曲兒道:“可是……他沒東西吃怎麼上來?”
葛師姐眨眨眼睛,道:“下面沒東西吃嗎?不是有怪魚嗎?”項曲兒幽幽的望着瀑布下,沒有說話。
……
雲明在水下撐得一會,愈感無力,連連喘息。忽見黑魚緩緩游來。他心中一動,道:“今日得學姜太公釣魚了!”半蹲下來,後背依然靠着大石,伸出左手食指,食指隨着水流划動。右手則握緊尖石,蓄勢待發。
忽見黑魚遊了一圈,向他食指衝來,張口便要咬下去,就在這石火電花的瞬間,雲明右手一動,尖石砸中黑魚身體,左手也反掌抓住黑魚。那黑魚掙扎兩下,已然死絕,鮮血隨着激流沖淡。
雲明將黑魚舉起,鬆了口氣,道:“好你這頭魚,還想吃老子!看老子吃了你!”也不顧腥,舉尖石將黑魚由腹割開,割出兩片肉來吃。
魚肉雖腥,卻十分鮮甜。雲明此時餓得緊了,也不顧這些。吃下兩塊魚肉,已感覺不是那麼餓。向上望去,心道:“按曲兒所說,要出去只怕只有爬上去,可是這石頭那麼滑,怎麼抓得動?”
蹲在水中怔怔發呆,忽然盯着水上尖石直看。心道:“聽說西方有一種魚,每到繁殖期便會逆流而上,到適合身地方繁殖。難道我雲明還比不上魚嗎?這大石之所以滑便是被水衝久了,我用尖石鑿開裂縫,不就能上去了嗎?”
他想到便做,到瀑布中找了三四塊剛崩裂的尖石,鑿凹巨石,一步步往上爬。
第一天他只能鑿一、兩塊石,便累得氣喘吁吁,第二天便能鑿開三塊,第三天又能鑿出六塊……
這瀑布下黑魚不少,但大多巴掌大小。雲明以食指作誘餌,倒釣了幾條吃。雖然嫌腥,但此下也沒有辦法。
到第八天,已能爬到瀑布半腰,只是水流甚湍,越爬便越難,且爬到後天,體力漸不支,只能放手摔下,重新再來。行百里者半九十,便是這個道理。
這一日爬到一半,手上尖石已經鑿碎。他雙手抓住剛鑿出的一點裂縫,呼呼喘氣。
忽聽上面有人叫道:“雲明,快點爬,快上來了。”雲明聽聲音認得是項曲兒,往上看去,依稀能見到她的身影,恨得咬牙切齒,叫道:“曲兒!你終於出來了!”
項曲兒吐了吐舌頭,道:“我來啦!雲明,你再爬一陣我便救你。”
雲明惱道:“不用你救!我自己會上去!”項曲兒道:“那好啊,我不救了,你自己慢慢爬。”
雲明差點氣炸,手上一鬆,又向下滑了數丈。急忙抓住,往上看去,已不見項曲兒身影。又氣又恨,大聲叫道:“曲兒,你幹嘛害我?”
只聽項曲兒大聲道:“你再爬兩日,我便救你上來。乖乖的。”
雲明哼了一聲,道:“我自己能上去!”說完氣力不支,又往下摔去。
又過了一日,他在瀑布中找來尖石已快用完,這一日越爬爬高,眼前頭上陽光明媚,已能看見岸上。卻力有未逮,又重重摔下。但總算知道瀑布有多高,已不像最初那般絕望。且瀑布下的黑魚長年在瀑布下生存,此處靈氣甚濃,黑魚吸收了靈氣,吃了後可見力氣增長。
他又鑿了四天石,終於爬到頂尖,力氣已竭,伸手緊緊抓住上面滑石。深吸一口氣,猛的一躍,已出了瀑布。
他一出瀑布,便差點站不穩,好在在瀑布下已習慣急流,急忙力氣下沉,站穩身子。
突聽一個聲音道:“抓住我的手,我拉你上來。”只見項曲兒正站在瀑布上一處大石,伸手要拉他。
雲明此時惱極,怎肯要她拉?道:“不用你!”站定身子往上走。項曲兒微笑道:“生我氣啦?”伸手拉他,又被他拍掉。
項曲兒忙跟在他身後,喊道:“大爺,大少爺,別生氣了好嗎?雲明師哥……原諒我好嗎?”叫得脆生生,令人難以拒絕。
雲明心中一軟,早在瀑布下就知道黑魚威脅不到他,等爬到瀑布中間已明白曲兒的良苦用心。但畢竟被她坑了一頓,心中有氣。此時聽她脆生生的聲音,怒火早就煙消雲散了。
雲明佯怒道:“你騙我摔下去,害我差點摔死!”
項曲兒吐了吐舌頭,抓住他右手搖呀搖,道:“大爺,原諒小妞嘛!好不好?”
雲明縱有萬丈怒火此時也變成繞指柔,何況他前世便是個憐香惜玉的傢伙。佯怒道:“不好,爺很生氣。”
項曲兒委屈巴巴的看着他,道:“那你要怎麼樣?”
雲明見她一身淡黃,臉容嬌紅,眀麗的眸子似有星辰大海。此時可憐兮兮的這副模樣早令他心頭軟成一片爛泥。
雲明道:“除非你親我一下!不然我不原諒你。”指了指右臉。話說完,項曲兒便飛快的在他臉上蜻蜓點水般親了一下。
雲明道:“再親一個。”項曲兒道:“不要!你說親一下的,我可是親了的!”雲明道:“那個不算!我沒感覺到。”
項曲兒向他做了個鬼臉,道:“好不害臊,我不親啦!是葛師姐出的主意,你要生氣找她去,找她親你。”往前面小道跑去。
雲明追了上去,道:“哼!我不管,誰叫你騙我的,再親我一下!”
項曲兒笑道:“不害臊,你身上衣服好破,還不去換套?”
雲明道:“不換!”話雖如此,卻也回到房間,換了套衣服。原來那套早在瀑布下衝得不成樣了。
項曲兒取了水果點心,雲明早便餓得肚子大叫了,抓起便吃。項曲兒在一旁微笑看着,道:“吃慢點。”
雲明吃了幾塊,含糊不清的道:“我現在算塑胎了嗎?”
項曲兒見他身上肌肉凸顯,筋骨已是不凡。微笑道:“算了,接下來便是煉氣。塑胎需要時間磨練,練多了便算塑胎。但煉氣需要感受天地靈氣,可不容易。善於感受天地者半個時辰便學會煉氣,不善者一輩子也感受不到靈氣的存在,那樣便與修道無緣了。”
項曲兒見他只顧吃,道:“喂,你有在聽嗎?”
雲明道:“聽着呢!感覺天地靈氣?要怎麼感受?”項曲兒微笑道:“我自然會教你。”
項曲兒道:“你怕不怕?”
雲明道:“怕什麼?”
項曲兒道:“怕不怕感受不到靈氣?那樣便與修道絕緣了!”
雲明道:“孟天河那小子尚能修煉到煉氣,我爲何不能?”
項曲兒道:“他可是修煉了許多年才懂得感覺天地靈氣。”雲明道:“那我也能比他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