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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十七 十九騎(下)

章十七 十九騎(下)

“走了!”伊斯塔抖動馬繮,馬鐙輕磕馬肚,跟在騎士身後加速。西摩擺弄好斜背好身後的長弓,也緊隨而去。

伽羅無奈地搖頭,無精打采地嘆了口氣,“麻煩!”他埋怨着,提聲對着阿姆斯壯大喊:“肌肉男,走嘍!這裡沒多少人了,交給別人清理吧,咱們追逃兵去!”

“噢!”阿姆斯壯聞言,停下四處尋找的動作,大步跑回伽羅身邊,翻身跨上自己的戰馬。兩腿微一使力,坐下馬一陣長嘶,緊跟伽羅。阿姆斯壯雙腳空蕩蕩地擺動着,幾乎已經捱到了地面——他的大腳根本不伸到馬鐙裡去,他覺得那樣太憋屈——相對於他碩大的身形,胯下的大馬更像是一個玩具。

一路而西,漸漸遠離了被火包圍的營地,夜的本色也漸漸迴歸,那是純粹的黑。

坐下烈馬在崎嶇的谷地放蹄急奔,迎面的夜風使勁地向後拉扯着他的發,唐塔洛斯面色沉靜,粗大的雙眉在額頭扭結。在他身後幾十個騎士緊緊跟隨。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我們早晚會被追上的!”尼祿回頭望了望身後,打馬靠到唐塔洛斯身邊,探身對着唐塔洛斯喊道,聲音被風吹散飄遠。

唐塔洛斯默然地看了一眼尼祿,“你怎麼看?”

“命運眷顧勇士!我寧願血戰到底!”尼祿雙目圓瞪,盡是赤紅。

“血戰到底!”身後十幾個騎士聞言,齊聲應合。

唐塔洛斯心內欣然,他回頭一一看着這些血性男兒,仰頭大笑,豪爽的笑聲和他火紅的碎髮一起在風中紛飛。

“即使是最英勇的人 , 戰鬥時也須講究策略。”唐塔洛斯在心中對自己說着,讓自己快速冷靜下來。他當然不想就這麼狼狽的逃跑,更況且是這種方式的逃跑,其結果明顯悲觀。

“帝國勇士的性命不是用來犧牲的,我需要你們活着!”唐塔洛斯用皇子的口吻喊着,“但勇士的自尊又不允許我們就這麼狼狽逃竄,最後再任人宰割!”

唐塔洛斯喊完,深吸一口氣,頸部的傷口一陣劇疼,讓他忍不住開始劇烈的咳嗽。

“跟着我,或許我能給你們一個滿意的結果!”唐塔洛斯勉強止住咳嗽,語氣中信心十足。

× × × × × × × × ×

就速度而言,現在的伊斯塔完全沒有所謂“痛打落水狗”的風範,反倒像是踏青出遊,閒庭信步,一副悠然神色。

“毛筆,你確定你現在是在追趕逃兵?”西摩耐着性子在他身後慢慢跟着,眼睛卻望着從身邊飛馳而過的一個個的騎兵。

伊斯塔沉默不語,心中想的是另一個問題——唐塔洛斯應該就在那些逃兵之列,也不知道他現在如何?

沿途,每走一段路程,就能在道上發現一些屍體,人與馬橫躺於血泊,亂箭已經把他們射的面目全非,一如長滿蓬蓬雜草的爛泥。伊斯塔心懷忐忑地仔細辨認他們其中的每一個,他從來沒有像這一刻般畏懼,畏懼看到唐塔洛斯的臉龐、以及他的紅髮如火。

在一個小山丘下,羅伊斯爵士已經將包圍圈布好,等伊斯塔一行人到達這裡時,夜已經不再深沉,慘白微弱的光亮隱然出現在了東方的天際。

“你們怎麼纔到?“羅伊斯爵士看到伊斯塔幾人,出言斥責。他對這些俑兵從來都看不太順眼,自由散漫、無視紀律,這一切都是軍人們的大忌,卻往往會是很多俑兵們的特色。

“一幫惟利是圖的暴徒!”羅伊斯一直都喜歡這樣評價他們。

正當伊斯塔等人接受着羅伊斯的斥責與安排時,唐塔洛斯已經率領着所剩無幾的騎士衝到了這山丘的頂上。唐塔洛斯環視一圈,在追兵的箭雨紛飛中,他們又失去了近半的弟兄,現在跟在他身邊的,只剩下十九個了。

“能在今天死亡,不錯。但是我們將全力戰鬥以獲得生存,以便將迦南人的英勇事蹟告訴我們尚未出世的子孫——這總比死亡來得有趣的多!”唐塔洛斯用熱切的目光在每個騎士的臉龐上一一掃過,“也要這些自以爲是的北方嘍囉們知道,什麼纔是真正的戰士!”

“母親在我出征前,把這面盾牌交給我,她跟我說,‘帶着這面盾牌回來 , 或是永遠躺在上面!’”尼祿捧起自己的那面曲面盾,幽然地說着,“這一刻,我要實現對母親的承諾!”

周圍的騎士聽着,眼中有晶瑩閃爍,“爲了母親,爲了帝國!”其中一個憤然拭去淚水,長槍緊握,直刺蒼穹。

唐塔洛斯心懷激盪,胸口蒸騰着的是濃烈戰意的灼熱。他靜靜地站了片刻,讓思緒再次冷卻。

“或許你們不理解,爲什麼我一開始把你們集結起來的時候,只是一味的逃,而現在又決定痛快一戰。或許,你們會覺得我是懦弱,是貪生怕死,迎戰只不過是出於無奈……”

十九騎聞言,面色尷尬,他們確實這麼想過。尼祿張嘴欲說什麼,唐塔洛斯伸手打斷,他繼續道:“我不想辯駁什麼,但是,我現在還是要說,你們錯了!道理很簡單,當時的情況,我們回身迎戰,死得固然慷慨瀟灑,但太不值得。而現在就不同了,我們居高臨下,又全部都是騎士,衝鋒起來,必然佔盡了優勢。而敵人爲了全殲我們,一定會施行團團包圍,這樣他們的兵力就會分散——這也就是我特意選這麼一座不大的山丘的原因了——山丘給了我們地利,而不大的面積讓他們的指揮官有了實行包圍的可能,如果過大的話,他們或許就不會分散兵力了。”

“殿下英明!”十九騎齊聲說道。

“別拍馬屁,我說這些不是爲了炫耀什麼,而是要告訴你們,這一戰,我們不只是爲了生存,更是爲了給下面那些北方嘍囉們還以顏色!讓他們看看,即便是隻有20個人,我們依然能打出漂亮的一戰!”

“是!”

唐塔洛斯欣然點頭,他將20騎分成4組,分別向四個方向衝擊,並且將目標明確——斬將、潰圍!

二十騎,四組,每組五人,排列成菱形隊列,如四把衝刺中的鋒利尖刀,瞬間在包圍圈上割開四個大口。挾勢而擊,直纓其鋒者,非死即傷,勢如破竹,所向披靡。

薄弱的包圍圈完全起不到絲毫的阻擋作用,當羅伊斯醒悟時,爲時已晚,俑兵們多數已經潰散,唯一能堅守陣地的禁衛軍,由於過於分散以及地勢的不利,在面對居高臨下的衝擊時,卻也無力迴天。

四組騎士在衝破包圍後,各自按着唐塔洛斯預先給他們安排好的路線,揚長而去。等羅伊斯爵士重整隊伍,準備追擊時,卻又不知道該向哪個方向追去,最終,在谷地裡徘徊了三日後,只好放棄。

而此時,唐塔洛斯已經進入了橫斷山脈的範圍,四組騎士在這裡終於重新匯合,唐塔洛斯清點人數,只少了一人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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