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斯塔憤然瞪向羽箭飛來的方向,西摩靜靜地陰影的邊緣跨馬而行,一臉的不耐煩被火光映得通紅。在他手中擎着的正是那把近人高的精靈長弓。
“用你多手!”伊斯塔近乎發狂地朝着西摩咆哮,雙拳緊握,怒火在面罩縫隙後的雙眸中烈烈燃燒。
“我已經等得不耐煩了,這好像也不像你的作風!”西摩淡然回答,語氣中調侃的意味分明。
伊斯塔冷哼一聲,扭頭看向唐塔洛斯,向前緊走了幾步,在看到唐塔洛斯戒備地後退了幾步後,伊斯塔頹然醒悟,無奈地停下了腳步,雙眼不離唐塔洛斯,心中各種思緒跌宕翻騰,脹痛得難受。
唐塔洛斯不忿地等了眼西摩,“卑鄙的偷襲!”他暗罵着,隨口唾了一口含血的唾沫,以示鄙視。他對對面這位黑甲黑麪的敵人很是納悶,自己受傷,他緊張個什麼勁?
頸側的疼痛打斷了他的疑惑,唐塔洛斯向後跨出一步,一面謹慎地戒備地看着兩個敵人,一面用手指摸向傷處。
幸好,虧得自己的反應夠快,在吃痛的同時側了一下頭,頭盔的下沿和環甲的護頸及時交錯,夾住了箭桿,起到了一定的阻擋作用。箭頭入肉並不深,唐塔洛斯摸索着,感受着痛楚,也感受着箭頭的位置。
然後,猛地咬牙用力,將箭頭從皮肉中拔出,一縷鮮血隨着他的動作飛濺起霧雨,在箭頭的扯動下,劃出一道悽豔的紅。
唐塔洛斯隨手撕下肩膀處裝飾用的紅色布纓,一邊吸着冷氣,一邊緊緊地把布條纏繞在脖頸上。他不知道敵人爲什麼不趁自己受傷的時機動手,但他也不想考慮,能乘機處理好傷口,總好過把時間浪費在這些沒有結果的問題上!
伊斯塔靜靜站着,黑色鐵甲在火焰跳動下,變換着詭異的光澤。臉隱藏在頭盔裡,看不見他的表情。他只是這麼定定地看着這一切,雙手握了又鬆,鬆了又握。
西摩在一旁看着伊斯塔的樣子,越來越覺得莫名其妙。他搞不動伊斯塔到底在琢磨些什麼,但是見到他不動手,而且也有不讓自己動手的意思,西摩並不蠢,他已經明白其中必有貓膩,索性來個袖手旁觀,悠然坐在馬上,等待着下一步的情節的進行。
就這麼對峙了許久,就在西摩這位旁觀觀衆漸漸失去耐心,準備出言干涉的時候,伊斯塔終於打破這種平靜。他輕輕地呼了一口氣,淡淡白霧從頭盔的豎隙裡飄出。那聲音在西摩聽來,竟然滿是放心輕鬆之意,西摩疑惑地看着伊斯塔扭身上馬,朝自己走來。
“伽羅他們現在應該進行的差不多,我們也進去吧!”伊斯塔輕聲說着。
西摩用眼猛盯唐塔洛斯,雖然他明明知道伊斯塔不可能把這個人忘記,他但還是忍不住用眼神提醒下伊斯塔。
伊斯塔默然無語,打馬而去。西摩無奈,扯動馬繮,催馬緊跟。
唐塔洛斯目送着兩人離去,心中莫名其妙地一陣酸楚,他仰天狂呼,心中的憋悶卻一絲也不曾消散。夜空被烈焰燒紅了半邊天,唐塔洛斯的心也如同被火燒般,灼熱的疼!
“我們認識嗎?”唐塔洛斯的心更疼了幾分,“還是他根本就不屑於殺我麼?”
這個念頭一旦出現,唐塔洛斯就再也無法相信其他的猜測,“是的,一定是的,他不屑於!哈哈,他不屑於!”
唐塔洛斯被重重的恥辱感包裹,自尊心在恥辱中蒸騰起焚天的怒火。他已經忘掉了頸間的傷痛,扭身衝進火海吞噬的營地,他要證明,是的,“寧可轟烈的死,也不要屈辱的活!”
××××八××××荒××××六××××合××××唯××××我××××分××××隔××××
此時,戰鬥已經接近尾聲,從開始到現在,最多過了不到半個時辰,也就是相當於六個沙漏的時間。與其說是戰鬥,倒不如說是單方面的荼毒殺戮——一面是預謀而發的奇襲,而另一方只是被迫的倉促應戰;一面戰意高昂、精神抖擻、裝備齊整,另一方驚恐失措、半睡半醒、衣衫不整。兩者之間的差距,已經從根本上決定了這場戰鬥的性質以及結果。
阿姆斯壯手持一對巨形雙刃戰斧,剃光的大腦殼上,一叢墨綠色硬發在頭頂處怒指夜空,上身近乎**,暗綠色肌肉上鮮血斑駁,如同綠色大地上盛開出一簇簇妖豔的花朵。此時的他正興致勃勃地四處尋找着漏網之魚,再也沒有了平時的憨厚,十足狂人模樣。
伽羅笑吟吟地坐在一邊的馬上,緋紅色的碎髮伴着血與火紛飛。他愜意地哼着小曲看戲,悠閒得不知所謂。巨形斬馬倒拎在手中,血順着鋒刃滴下,在地上匯聚成一片小小的血渦。
“肌肉男這傢伙可真夠噁心的,看得我都心寒,不就是殺人嘛,何必要弄得這般轟轟烈烈、慘不忍睹!媽的,看,還玩起花樣來了!”西摩撇着嘴,一臉的厭惡,在他手指指向的方向,阿姆斯壯雙斧齊掄,一個人彘剛好在他的手下完工——呃,並不完全是人彘,至少那人的眼睛並沒有被阿姆斯壯剜掉。
“或許,在他看來,殺人並不是一種殘酷!”伊斯塔覺得阿姆斯壯並不是一個嗜血的人——嗜血的人平時哪會像他那樣憨厚?
“難不成還是藝術?切!”伽羅嗤之以鼻。
“半獸人崇拜的是獸神,戰鬥本來就是他們生活的一部分,殺伐是一種信仰,被殺也是一種信仰。對於被他殺的人,他可能覺得是對之的救贖吧!”伊斯塔幽然的說着。
“這種救贖的方式……我覺得更像是一種變態的虐殺!”西摩從不反感殺人,但這並不表示他能適應阿姆斯壯的殺人手法。
“發現一股敵軍的逃兵,羅伊斯副統領下令追擊!”一個禁衛騎士策馬馳來,羅伊斯爵士是這次偷襲的總指揮,這位騎士明顯沒有改過口來,依舊用城主禁衛軍裡的職務稱呼着自己的首領。
“嗯,知道了,哪個方向?”伊斯塔回頭應道。
“向西,沿谷底往山區更深處逃去。”騎士邊催馬離開邊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