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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與你分別了~!

我要與你分別了~!

寂淵!”夕逝擔憂地喊住了發狂中的少年,蘇寂淵身形一滯,略帶疲憊地轉身望向門外,頹然地跌坐在牀沿上。

居然連院長都被他請來了!夕逝無奈地抽了抽嘴角,藍藍對他而言真的就那麼重要麼?

“院長您辛苦了!”她客客氣氣地和院長打了個招呼,人家畢竟是院長至少找個臺階給他下吧。夕逝不知道寂淵究竟用了什麼法子讓院長如此任勞任怨,只說了些好聽的話,就送院長出了門。

等她再次回去的時候,就看見蘇寂淵把頭深埋在肩窩裡,削瘦的背影看起來那樣的蒼涼,他已經持續找了上官藍四個小時了,卻沒有她的任何消息。

夕逝走到他的身前,牀沿上放着的一張毛毯曳了一半拖在地上,她皺了皺眉,將毛毯拿起輕輕蓋在蘇寂淵冰冷的肩上。

少年一驚,迅速拉住她沒有來得及收走手,希冀地擡起頭來,“藍藍!”等看清了來人,他又無力的鬆開,眼中的光芒漸漸暗淡了下來,半晌,他淡淡出聲,“你來啦。”

夕逝輕嘆一口氣,微微舒展眉頭,望了一眼臉色憔悴的蘇寂淵,“你一直在這裡等她?”

“嗯。”他無力地點頭,“夕逝,我……好怕……”他再次擡頭,黑若點漆的眸光像受了傷的小動物,“從此之後我是不是再也見不到她了?她是不是已經走了?去了那個我怎麼也找不到的地方?”

夕逝沒有說話,一反常態地沉默着,最終她的眸光竟有了些微的渙散。將蘇寂淵的頭輕輕按進自己的懷裡,動作輕柔,彷彿是對待戀人一般。蘇寂淵沒有反抗,安靜的靠在她的懷裡,面上的痛苦似有了輕微的好轉。

當初,他是不是也像寂淵那樣找過我呢?是不是也一樣這麼痛苦?女子心中想着,目光又一次渙散了。

然而愣神只是片刻間的事,下一秒,她忽然感到從頭頂傳來一陣強烈的殺氣。夕逝眸光微凜,雙手已輕輕推開了懷裡的寂淵,臉色看起來有幾分凝重,“你呆在這兒,我去找找,一定把藍藍帶回你身邊!”說完她轉身走了出去。

殺氣彷彿就在樓頂,假如她沒有猜錯,此刻樓上一定相當的熱鬧,因爲……似乎不止一個人啊!

這一刻她心中滿滿都是救下藍藍,不能讓她被帶走的念頭,殊不知,冥冥之中一切自有定數。許多年後,她常常會想,假如當初她沒有出現在他們身邊,假如她選擇了與他們坦誠相見,那麼結局……會不會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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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怎麼會這樣?”流火不可置信地望着眼前這一幕,明明他的招數即將殺掉這不知好歹的男子,爲什麼在靠近他的時刻突然消失了呢?

笙寒的嘴角勾起一絲不易察覺地微笑,不,它並沒有消失,而是……

他忽然旋轉鏡身,使鏡面對着恍惚中的流火,傾刻間,一道與先前相似的光波向着樓梯口處的二人射去。

原來它並不是消失了,而是被鏡子所吸收再次反彈給了他們。順着原路,光波一路暢通無阻地襲向呆愣着地流火。

下一秒,男子的身體已被擊落在地,猛地吐出一口血來,胸口的肋骨被鎮的粉碎,幸好及時運氣護住了心脈,不然此刻他定是早已氣絕身亡了。

這叫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剛纔流火有多想讓笙寒死,用了多大的力,此刻他受的傷就有多重。

“妖絕!”他伸出鮮血淋漓的手,扯了扯女子煙青色的裙襬,“幫我……殺了他!”

“珏煞天鏡?你怎麼會有這東西?”妖絕美麗的臉上閃現出了更多的驚奇。

“是啊!原來疏星姑娘也認得珏煞天鏡。”笙寒淡淡開口,聲音宛若風過竹林,“疏星姑娘這些年

來一定過的很不好吧?”

妖絕心中一顫,這麼多年來第一次有人喚自己那個過去的名字,她慘淡一笑,不得不佩服這名男子的能耐,他總能輕而易舉地找到別人的弱點,掌握大局的那根線在他手中,他只需輕輕一拉,對方的堡壘就會坍塌崩潰。

“看來今天我們是無論如何也完成不了任務了!”妖絕輕笑道,望着對面笙寒那俊逸無匹的臉,話卻是對着地上的流火所說。

“那倒也未必!”流火詭譎地笑了笑,從地上緩緩爬起,忽然一手從黑暗中一撈,“躲在那裡這麼久了,給老子出來吧!”一個人影已被他大力拉進了懷裡,他一手掐着那人的脖子,一手箍住了她的細腰不給她動彈。

“混蛋!快放開我!”女子尖叫一聲,然後罵了一句讓衆人黑線的話,“色狼啊!”

上官藍驚訝地從笙寒背後冒出腦袋來一看,“夕逝姐姐?你……你怎麼在這兒?”

“同學!”夕逝側過頭來氣惱地對流火說,“請你放開我!”

流火加大了手勁勒地夕逝齜牙咧嘴, 他轉過頭,眼神幽暗而怨毒地對笙寒說,“噢,原來你們認識啊?那這樣再好不過了!”

笙寒目光微微一沉,不知看到了什麼轉瞬間神情千變萬化,有驚喜,有懷疑,有恐懼,也有深思,這一系列的表情變得相當之快,逃過了流火那雙噴着火焰的眼睛。

上官藍這一刻再也無法冷靜,隻身衝向前,卻被妖絕擋住去路,女子一把抓住了上官藍的手臂,但她太過輕敵,被上官藍一個扭身逃了過去,上官藍一下跳開老遠,冷睇着妖絕,“放了她!”

妖絕淡然一笑,顧盼生輝,“你同我說什麼?又不是我抓了她!只可惜這位姑娘長得花容月貌,若是被我們的東護法傷了臉可就抱憾終身了!”

“不!”流火冷笑伸手在夕逝光潔無暇的臉上滑過,淫邪地笑道,“我怎麼捨得劃傷她的臉?這麼標誌的一個小美人!潯浮光倘若你今日隨我們走,我就把她還給你,若是你不跟我走……哼哼……我就讓這位姑娘……”

他沒有把話說完,一雙賊眼在夕逝身上瞟了瞟,然後望向臉色煞白的上官藍。

夕逝倒豎了一身汗毛,手腳在這一刻變的冰涼,她不是害怕他們會把她怎麼樣,而是想到蘇彎再也無法逃脫了,現在,她該怎麼辦?

此刻,只要她稍稍動一下手指,就能將這個束縛着他的男子正法,可是那樣一來自己的身份就會暴露,她和藍藍就會同時出現在敵人的眼皮底下。而最重要的是······他······他會找到自己。她不知道自己還有沒有勇氣再去面對那個人,也不知道倘若再次重逢,他們又會是怎樣的光景。她害怕沉默了百年的僵局被打破,更害怕變回曾今的那個上官花枝,她不稀罕這一身的幻術,她只想做個人,一個平凡的人。

念及此處……女子最終選擇了沉默……

一直緊繃着身體的夕逝忽然放鬆了緊握的拳。她沒有發現在流火粗暴扯拽下,曾今被她一直藏在衣服裡的那串紅寶石吊墜露了出來,月光下,如一滴染在胸口的腥紅血漬,美得妖異。就在她以爲事情再無轉機的時候,一個清淡的聲音傳了過來。

“是麼?如果我不同意呢?”

順着聲源的方向望去,夕逝微微一愣, 月光下,男子挺拔如秀竹的身姿那樣淡然地立在欄杆前,雙手背於身後,藍色錦袍在夜風下廣袖飄飄,如墨黑髮像一段輕盈的絲綢在風中飛舞,俊美如斯再也找不到往日那青澀的痕跡。

姐姐,我長大以後一定要作一個成熟穩重的男人!再也不要作你弟弟,我要作你哥哥,保護你!”保護你保護你保護你保護你……那遙

遠的聲音從記憶深處傳來,男孩青澀的小臉微仰着看她,琥珀色瞳仁裡滿是幸福的笑意。

夕逝閉上眼,將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封鎖到記憶的最深處。轉眼又是一百年,當初的小鬼已經長成了一位翩翩公子。那麼,他呢?歲月會不會改變他的容貌?夕逝的臉色蒼白如紙。

上官藍第一次見到夕逝露出那樣的神色,頓時嚇的六神無主,她拼命搖着笙寒焦急地說,“快想想辦法啊!夕逝姐姐現在一定非常害怕!怎麼辦?都是我害了她!”

“不同意?”流火冷笑,再次用力掐緊了夕逝的脖子,“我的手絕對要比你的招數快!”

笙寒無比懊惱地望向緊閉着雙眼的女子,心……微微顫抖,從沒有一刻讓他這麼慌張過,是她麼?如果是她,那爲什麼不還手?如果不是……爲什麼他看見她胸前會有一束熟悉的紅光,那紅會不會是寶石吊墜,是那個人送給她的紅寶石吊墜!?

上官藍見笙寒根本沒打算行動,心中氣急,“放開她!我和你們回去!”

“不要!”幾乎是同時,夕逝張開了眼,臉色憔悴而蒼白,她向上官藍使了個眼色,“走!別管我!”說完用力向流火的手臂咬去,流火只覺臂上一痛,胳膊肘一拐打昏了懷裡的少女。

“想不到一個普通人類倒是挺硬氣的!”流火轉過臉來對一旁的妖絕說道,“我先帶她回去,這裡你善後!”說完一下就消失在了空中。

“回來!不許走!把夕逝姐還給我!”上官藍想要撲過去,卻被一臉死氣的笙寒拉住,“別追!她不會有事!”他望向二人消失的方向,靈魂彷彿已不在軀殼中,如果是她,那麼……就不會有事了。可是……那裡是修羅國!真的不會有事麼?

“如果你們要救那位姑娘,就請閣下來修羅國吧!”妖絕臨走之前別有深意的看了笙寒一眼,也消失在了淡淡的月華之中。

“怎麼辦啊?”上官藍的淚水一瞬間再次決堤了,“怎麼辦?不該是這樣的!不該牽扯到夕逝姐姐的!都是我的錯我真是個掃把星!”

“回魔界!”空寂的月色下,男子清新的嗓音宛如風過竹林。

“嗯?”少女不解地用一雙噙着淚的眸子望他。

“我說,和我回魔界吧!她暫時沒有危險,去了那裡再從長計議。”笙寒溫柔地替她擦拭臉上的淚痕,望着上官藍水藍色大眼睛,他忽然開始心疼起那個寧願閉上眼睛,也不願流淚的倔強女子,不知道這一百多年來,她過的可好?

“嗯。”上官藍鎮重地點頭,救回姐姐她就立即回家,如果現在回去也許寂淵哥哥會不同意自己去救人,更何況也解釋不清楚,不如暫時失蹤,回來後再向他好好道歉,嗯,就這麼定了!

上官藍沒有料到她這一失蹤就失蹤了幾十年……

那晚,上官藍與笙寒二人回到了蘇公館,取走了悽月神仗,趁着夜色,打開了通界之門,徹底爲蘇彎在人界的生活畫上了句號······

清晨,陽光安靜的灑進病房,蘇寂淵從夢中醒來,昨晚作了一個噩夢,夢見藍藍跟另一個男人離開了,他驚出一身的冷汗。蘇寂淵揉了揉疼痛的太陽穴,起身拉開病房的窗簾。找了一個晚上都沒有消息,夕逝昨夜也沒有回來過,不知道怎麼樣了。

他收拾好東西準備去夕逝家,走過昨天那條長廊,他看見草坪上坐着幾個病人,想到昨夜的事心中一片失落。此時,天上飄過一大朵雲,露出躲在雲層後的太陽。有一束奇異的紫芒射進了他漆黑的眼中,他驚訝地回頭,順着光芒走去。

在一朵半合的罌粟花裡,他看到了一隻熟悉的紫水晶耳釘,這一刻,少年震驚地跪在了原地······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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