瘋乞丐苦笑一下,點點頭說:“我們趕快過去吧。”
兩人又向前走了一會,果然見前面有一片青翠的竹林。
穿行在竹林中,上官紫煙心想:這個高人究竟是什麼人,似乎和前輩有些恩怨未了,在這世外仙境般的竹林中生活,應該是個出世脫俗的奇士吧。
正在胡思亂想,兩人走到了竹林中一個清雅的所在,一間半掩着門的小木屋,木屋門前不遠處的地上,還放着一琴一劍一香爐三件物品。
上官紫煙心中感嘆:焚香撫琴,晨起舞劍,果然非凡夫俗子。
卻見旁邊的瘋乞丐只是搖頭,一臉苦笑,也不知道他心中在想什麼。
瘋乞丐並不客氣,遠遠就高聲叫了起來:“**,你在嗎?”
上官紫煙推着手推車在後面跟着,經過香爐時發現裡面空空如也,似乎並沒有用過。又那古琴落滿了灰塵,七根琴絃已斷了五根,剩下了兩根也鬆鬆垮垮。地上的劍被隨意丟在地上,露出了一半劍身,裡外都是斑斑鏽跡。
上官紫煙心頭一緊,難道胡姓的高人早已經離去,此處只是剩下一個空殼。如果這樣,那龐天夏還有救嗎?
瘋乞丐並沒有在意門外的東西,他大力將半掩的門推開,喊道:“**,是我啊!”
“哎呀!唔唔,你怎麼來了?!”屋內傳出一陣含糊的聲音。
上官紫煙聽見大喜,高人尚在,她連忙放下手推車,整了整衣衫跟在瘋乞丐後面進去了。
可那高人的模樣實在不能恭維,與上官紫煙心中的想象相差甚遠。一個胖子盤腿坐在地上,單衫之下露出半邊肩膀,下半截衣服因爲太短,根本遮不住下面的大肚皮。
最煞風景的是,高人手上還拿着一隻被啃掉一半的雞腿,那雞腿在高人手裡擺動,上面連着半張在晃動着的雞皮。不僅如此,高人的腮幫子裡都是雞肉,嘴角還流着肥油。
高人見除瘋乞丐之外還有個亭亭玉立的美女,慌忙把雞肉嚥下,把沒啃完的雞腿藏到身後,還將手上的肥油在衣服上擦拭了一下。
上官紫煙看見衣服那塊上都是油跡,看來是一直當擦手布了,那骯髒的程度讓上官紫煙直想吐。
瘋乞丐假裝看不到這一切,平靜地介紹說:“**,這姑娘叫上官紫煙。紫煙,這位前輩叫胡……”
“胡芳賞!芳者,芳香也,賞者,賞識也。”那高人搖頭,故作姿態道。
上官紫煙勉強笑笑說了聲:“胡前輩!”
“嗯!”胡芳賞眯着眼睛點頭答應着,偷偷從眼睛的縫隙中上下打量着面前的這個小美女。
上官紫煙被他看得渾身汗毛倒豎,這才明白瘋乞丐剛纔爲什麼又是苦笑又是搖頭,原來對方是個假裝高雅,骨子裡卻極爲庸俗的傢伙。
瘋乞丐見胡芳賞的眼睛無禮,便故意走前兩步擋住上官紫煙,問道:“**,自從上次分別我們有3年未見了吧,你一直待在這個竹林裡?”
胡芳賞戀戀不捨地把視線收了回來,沾滿肥油的嘴一張一合道:“不然還能怎麼樣,像我這種大賢,只愛隱居在竹林之中不問世事。”
說話間,他忽然想起什麼,問瘋乞丐道:“倒是你,怎麼突然想到來找我?”
瘋乞丐對上官紫煙說:“紫煙,你先去外面照看一下天夏,我和**有事商量,待會再叫你進來。”
上官紫煙聽話的應了一聲,走出去後還把門順手帶上了。
胡芳賞趁上官紫煙出去時,一直盯着那婀娜的背影,直等到門被關上纔回過神來,道:“老馮,你是老當益壯啊,這樣的小美人你也能搞到手。”
瘋乞丐知道胡芳賞想歪了,便說:“你別胡說,那是我外甥女。”
“外甥女?”胡芳賞將信將疑。
他將剛纔那雞腿又撿了出來,也不嫌髒,吹了吹灰塵繼續吃了起來。瘋乞丐也不說話,在一旁等着。
直到胡芳賞把雞腿吃完,打了個飽嗝才慢悠悠地問:“老馮,說吧,你來找我到底有什麼事?”
瘋乞丐這纔開口道:“來求你解毒。”
“嘿嘿,”胡芳賞咧嘴一笑,“我就知道是毒,醫術上你各方面都比我強,就是用毒解毒不如我。”
瘋乞丐臉上沒什麼表情,任由胡芳賞一副得意洋洋的樣子。
“你也有今天啊,也要來求我啦。其實我知道你一直瞧不起我,覺得我這個人很庸俗。”胡芳賞油乎乎的大嘴噼裡啪啦說起來沒個停,隨即又問,“是不是你剛纔嘴裡說的那個什麼天夏?該不是你外甥吧?”
瘋乞丐道:“龐天夏,他是個善良的年輕人,就是人太過容易衝動。”
胡芳賞又問:“你想救的那個人中了什麼毒?”
“蜮口中的毒液。”
“竟然是這種奇毒,不是獸化者驅動的話,蜮不會噴毒液傷人。你要救的人難道也是個獸化者?剛纔那個女孩肩上有隻飛禽,她恐怕也是個獸化者吧?”
一陣沉默,最後瘋乞丐還是點了點頭。
“當初你執意離開村子,不是說再也不想和獸化者扯上關係了嗎,這個人竟然可以改變你的想法?”胡芳賞大感驚訝。
“我當初確實說過,就算以後成爲乞丐也不要再牽扯上獸化者。我只是偶然遇到那個叫龐天夏的少年,因爲一時好奇而惹了不少麻煩。”瘋乞丐道。
胡芳賞瞪大眼睛,一副不敢相信的表情。
瘋乞丐不想再閒扯,便道:“你說吧,要我怎麼做你才肯出手解毒。”
胡芳賞又得意起來,道:“是啊,要不要讓你對我下跪磕頭呢,在自己鄙視的人面前屈膝,比要了你的老命還難受吧?”
瘋乞丐卻一臉平靜,他明知面前這人的脾氣,所以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
這樣一來,反倒是胡芳賞有點不知所措,他心中暗想:這個曾目空一切的老馮怎麼了,難道真的願意受辱?
瘋乞丐見胡芳賞不說話,便冷冷地問道:“說吧,你要我現在跪,還是在人多的地方纔跪,磕頭是不是要磕響,要磕多少個?”
胡芳賞眼睛滴溜溜亂轉了一會,說道:“我對你這把老骨頭沒興趣,你把你外甥女叫進來……”
瘋乞丐一聽就過去揪住胡芳賞的衣領,厲聲道:“你要是敢打她的歪主意,我不會放過你!”
胡芳賞啪的一下打開瘋乞丐的手,說道:“既然她是你的外甥女,我當然不會亂來,我是要她幫我找藥。再說,我年紀太大了,那個小東西好像也不怎麼靈光了。”
瘋乞丐鄙夷地看了他一眼,說:“那我們一起出去好了,順便看一下天夏。”
胡芳賞笨拙地起來,搖晃着一身的肥肉和瘋乞丐走了出去。
上官紫煙正在爲龐天夏擦拭着額頭上的冷汗,見屋門被推開,便恭敬地站在一旁。
無需別人解釋,胡芳賞看到手推車上躺着的面無人色的龐天夏,就知道那是自己要醫治的對象。
他抹乾淨了手上剩下的雞油,才走過去替龐天夏檢查。
上官紫煙在一旁偷偷觀看,發現胡芳賞在檢查時,神態變得非常認真,和剛纔的扭捏作態完全不同。其動作的熟練與麻利,與瘋乞丐不相上下。
胡芳賞查看完,用手指了一下龐天夏身上的幾處發黑的部位,又比劃了幾個手勢。瘋乞丐在一旁時而點頭,時而搖頭,表現得非常有默契。
上官紫煙暗想:這兩位前輩之間必定十分熟悉,通過眼神和手勢就完成了對病情的交流。但他們剛纔見面的情形,又明顯是看對方不順眼。
胡芳賞踱來踱去,想了半天,一拍手道:“有了!”
然後回屋內找了紙筆,刷刷地寫寫畫畫了半天,又出來將幾張紙交予上官紫煙。
上官紫煙拿過來一看,發現畫的是幾種植物,還標註了名稱和能尋覓到的地點。
瘋乞丐也想取來看,被胡芳賞一把攔住,“喂,你該不會是起了歹心,想要偷我的藥方吧?”
瘋乞丐呸了一聲,轉過頭去。
上官紫煙又想:這姓胡的真蠢,這些植物的名稱都給我了,還畫了詳細的圖解。即使前輩現在不看,我將來也可以轉交給他。
不過轉念一想:前輩頗爲高傲,被姓胡的這麼一激,估計我給他,他也不會看。
上官紫煙正在想事情,又聽胡芳賞對自己道:“外甥女,那個叫龐天夏的從明天起還能活七天。我要你找的藥嘛,務必在三天內找齊,這些藥的熬製又需要三天。”
上官紫煙看了瘋乞丐一眼,見他對這邊點點頭,便答應下來。爲了爭取時間,上官紫煙和火鳳凰稍作準備就立即動身了。
瘋乞丐見上官紫煙遠去,心想胡芳賞肯定會找什麼其他事情來刁難自己,乾脆主動問道:“好了,她去找藥的這三天,你想要我做什麼?”
胡芳賞又嘿嘿笑着,說:“老馮你真是個聰明人,但我是個笨人,暫時還沒有想到要怎麼折磨你。”
胡芳賞和瘋乞丐重新進屋,坐下後又說:“這三天我們就喝酒敘舊,撫琴舞劍,等我想好了折磨你的方法自然會和你說。”
瘋乞丐不知道對方葫蘆裡賣什麼藥,但嘴上卻不饒人,說道:“與你待在一起三日,這本身就是對我最大的折磨。”
胡芳賞哈哈大笑,拿出一壺酒和兩個杯,與瘋乞丐對飲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