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喬洛。”華榮一進班就想敲醒顯然沒睡好的喬洛。
“啊？”喬洛從自己的臂彎裡擡起頭，一臉睏意朦朧的模糊。
“老張叫我們去領我們班學生證。”華榮看着眼前的人。
“老張叫喬洛和華榮去領證！”冉磊落忽然喊了這麼一句，然後看着許諾面無表情地看着墨綠色的黑板。
“滾。”華榮用一種極爲簡潔明瞭的方式讓冉磊落閉嘴。
“那行。”喬洛把自己從椅子上弄起來，蹣跚地往辦公室走去。
華榮跟在他身後，咬了咬嘴脣，卻一言不發。
真懶得知道，這羣人如果知道她要轉學到遙遠的上海，會做出怎樣的決策。追殺她？用喬洛或錢，這兩樣除了興趣和嗜好之外她最看重的東西，來讓她封口？還是讓她繼續在上海的雪龍門分部，做會讓她心情激動的那個叫黑客的職業？抑或，只是任她去留？反正可能性都很高就對了。
王珏突然在想，《死亡筆記》裡的松田桃太，他到底支持的是誰？他認同Kira，但在知道月是Kira之後幾乎殺了月，他追隨L和夜神總一郎，他喜歡夜神妝裕。他笨手笨腳，沒有什麼誓死追尋的信仰，卻在一開始就留在調查Kira的人裡不曾放棄，會冒着生命危險潛進四葉幫L調查第三Kira，在M的人問誰當了L時，爲了保護月告訴他們是自己。最後的松田猶豫過他們所做是否正義，但模木告訴他，他們沒有選擇。
這是一個屢屢被忽視的角色。但他也說，他想和L、和大家一樣。哪怕，他實在不夠出彩。
聽着衆人對於“領證”一事獨到的見解，王珏覺得真是無聊透頂。
“你把那個叫什麼物的白色粉末狀物體扣在花盆裡——不是這盆，是夾竹桃的那盆——好，就這樣。”華榮整個上身趴在辦公桌上，掩護住自己拿學生證的書。
雖然明知瞞不了多久，但還是想盡自己所能瞞住自己要辦轉學的事情。而且以這種方式拿到學生證的話，還可以殺了老張，順便除了什麼事都可以賴到喬洛頭上。
“你爲什麼要殺他？”喬洛隨口一問。
“因爲他耽誤我工作的進程。”華榮隨口一答。她纔不會把實話說出來，說他妨礙了她的個人特殊嗜好。雖然喬洛很重要，但癖好同樣很重要，爲了這個癖好，她親手殺了生身母親，連電腦編程裡的“1”和“0”都比不上她對這個癖好的癡迷。
爲了喬洛她可以去死，爲了由“1”和“0”組成的計算機她可以去生，爲了她一生中唯一的不良嗜好，她可以拉世界陪葬。
所以，那個叫許諾的男生，在她的世界裡基本等於不存在的。相比迷戀活人，戀屍癖、自戀癖和戀物癖顯然都是世人所不能接受的。
喬洛看了看華榮，然後不想說什麼。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他和姜嘉真的即將就要見面了。
於玫和米菁月接下來會做的，應該就是像倒垃圾一樣把他扔掉。
現在黑道上那麼多天才都哪兒來的，從地裡長出來的嗎？
在這個故事即將爆炸的當口，想起以前看過的一本小說，裡面有這樣一句話。
他們挖空心思尋求的東西彷彿總在黑暗裡，在一塊玻璃的另一邊，在遙遠的別處，在生命的盡頭。
有的時候，永不可即之物才能成爲人生最重要的信仰。
《蝶戀花》納蘭性德。
辛苦最憐天上月。一昔如環，昔昔都成玦。若似月輪終皎潔，不辭冰雪爲卿熱，無那塵緣容易絕。燕子依然，軟踏鉤簾說。唱罷秋墳愁未歇，春叢認取雙棲蝶。